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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番外二 时不以春来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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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北方的冬天冷的程度,从街道上来回穿行的人们身上裹着夸张厚的袄子就可得知。但看街道上的人流量,这严寒好像并不妨碍忙碌于各个行业的人士。

其间,路的中央慢速行驶着一架木拉车,车上放着的东西足有一个半成人高,以至于显得前方奋力拖着牵引绳的“不明其面”的少年在这寒冬腊月,被多层棉衣包裹,但尤为娇小。

他看上去明显很吃力,却还依旧强行撑着,然后还对着后面的人信誓旦旦地喊道:“大哥!你们尽管推,我在前面拉得住!”

因为声音稚嫩且洪亮,后面的人听到后也回他:“风儿!前面是上坡路,莫强撑,累了咱们就休息下再走!”

少年本来就被冻得有些僵的小手,经绳子勒出了条条红印,他忍痛又将手中的绳子握紧了紧,眼神异常坚定地盯着前面的上坡路,暗自咬咬牙道:“我不累!”

众人齐发力,“噹”一声闷响,在并不冷清的地街道上,这一声很快就被吞没,没有引起注意。而后面的几人只觉得车头好像突然松了一下,但他们并没有停止进程。

此时,“不能再走了!”

一个清亮婉转的女声,有力地冲进这场忙潮里,打断了众人的运行。

事发突然,后面的人猛地停住,众人立即用脚极力地抵住车的重力,纷纷不明所以的看向这位突然莫名闯入的粉袍女子。

其中一个看似为首的身形高大,俊秀挺拔的男子,也正是刚刚回复拉牵引绳少年的男人,他刚好抬头与女子视线相对,微怔,后便神情疑惑道:“这位姑娘……”

哪料这姑娘根本就不听他说话,只一个箭步,迅速跑到车前方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片刻,她才又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右手边稍显吃力地拖着一个被冬衣裹得紧实,脸色发白的少年,正是刚刚逞强“不明其面”的少年。

这一会儿,他的厚厚的毡帽已经脱落,而刚刚若不是这位突然闯来得姑娘,自己恐怕就已经被碾于车轮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为首的男子见状,神色骤变,快速上前,“风儿!”,然后他从女人手中接过少年,仔细的查看。

推车的其他人将车放好,也一并围了上来。

寒冬天,少年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他神情中满是愧疚,然后忍痛道:“对不起,承白哥,我的脚扭了。”

为首的正是项承白,他揉了一把少年的头发,笑着轻声道:“说的什么傻话,要是让你允时哥知道了,肯定要找我的麻烦了。这次还好……”

项承白这才反应过来,还没跟人家道谢,不过等他抬头时,那粉衣姑娘已然是已经走远,现在只能看得到远处隐隐约约的一个粉色背影。

……

乍暖还寒时候,市街门户皆敞,冷清皆化于余雪,人可适衣行于街。

项承白身着半厚不薄的藏青色袍子,肩上披一件深蓝披风,似乎怀着心事,漫无目的徐步于长街之上。这时,对面一辆马车从他的一侧匆匆驶过。只听,“啪嗒”一声金属与地面碰撞发出的脆响,使项承白就此停下脚步。

他弯下腰,缓缓地从地面上捡起了躺在地上的金属物——一支银簪,是从刚刚驶过的马车上掉落的。

抬头望向马车驶去的方向,再看向手中的银簪,心道:你的主人把你遗弃了,不过,我想她应该不是跟故意的。

再转眼,已是日薄西山。

南边街上的摊贩有的已经开始收起了摊,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也眼见减少了,怡亲王府院中的桃树缀满了粉色的花骨朵 ,王府的院墙很高,但花枝似乎拼力生长出墙来,交杂着使院墙下的地面上都散落了一片的花瓣。

原本这片地并无人问津,而现在,枝头下多了一人,藏青色的袍子,原本身上披的深蓝披风此刻已被他叠起搭在臂弯里。

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此时他看着地上的花瓣似乎有些出了神,而手里还握着那把被遗落的簪子。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清亮温柔又礼貌,“你好,请问你有在这里看到过一支簪子吗?”,“银色的,应该就掉在这里,你有看到吗?”……

一袭浅粉,浅到几乎成白色的,此刻她面容的绯色甚至都要比衣服的颜色还深些。她面带忧色,正在着急地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项胜羽一时间恍惚,望着慢慢往自己这边靠近地女子,回想着第一次见到时她的样子,也是这样一袭粉衣,只不过那时的粉一下子就装进了人的眼里,久久挥之不去。

“那个,你,请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簪子?”

此时,这个声音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猛然回过神来,有些仓皇地瞧着眼前的人,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女子便已经先认出了他,“你是?”

项承白极力抑制着,使自己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异样,“平静”地看着她默默递出了手中的银簪,缓缓道:“这个,你的。”

女子惊讶地动作慢了半拍,见对方如此表现,默认了他已经将之前的是事情忘记了,缓缓接过,说:“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它了呢。”

“谢谢你了。”

“无事。”

电光石火间,女子想起了一个画面,下午她乘坐马车路过这条街的时候,疾驰掀起了轿帘,她隐隐约约间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正是如眼前的这身装束,觉得有些眼熟,于是就按捺不住偷掀开侧面的小帘子多看了两眼。

忽地,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瞬间变得羞涩起来,然后小心试探着开口问:“那个,你不会一直在这里吧,还是说,特意在这里等我啊?”

项承白静静地注视着她,温声道:“在等你。”

女人瞬间怔住。

只听男人又道:“一直都在这里。”

女人惊讶且羞涩地看向男人,那一刻,她从男人的眼里看到了满满是真诚,有一刻她试图在之中寻到一丝丝异样来证实是否自己的错觉,但是没有成功,女人的眼神开始慌乱了。

缘下,人之远,不以物来牵;时隔之远,不以春来参。

……

2.

又是一年雪。

“咚、咚——”

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的夜。

屋里的人顾不上穿好衣服披着一件大氅就立刻赶去院中开门。

她打开门,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祁风?”

祁风此刻非常焦急,“芷馨嫂嫂,现在我顾不得跟你解释了,我大哥在不在啊?”

“你承白大哥他今早便已经出关了啊。”,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啊,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祁风听到项承白不在,神情顿时失落不已。

见此情况,虞芷馨也明了一定是很着急的事情才使祁风这般,所以心里也不由得跟着着急,她眉间微蹙,“小风,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遇上了很急的事情,但是眼前承白他不在家,我们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毙,什么事情不如你先说出来,咱们家里不是没有了人,我们可以先商议解决着,一边等待你大哥回来,一边也不会任由事情发展愈烈。”

眼下的情况,祁风别无选择,他神情复杂,又顾虑也有担忧,道:“嫂嫂,这件事情我跟大哥和允时哥讲过的,眼下他们两个人都不在,我只能再麻烦嫂嫂听听我这烦忧。”

“小风,说的什么话,你们都是好兄弟,自然与我也是一样的,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事情是这样的,我外戚家近日有一个新生儿,但他们听信算命人之说,认为这个婴孩身带不详,便要将它弃之后山喂狼,美其名曰,供奉山神,以消灾抵祸。”

虞芷馨面露嘲色,“滑稽之谈!”

“外众亦都这样认为,但口口声称是因为算命人之言论,实则是他们怀疑孩子母亲的清白,认为这孩子来历不明,便想借此理由将其处之,而孩子的母亲得知其因,与他们抗争,甚至以死自证自己的清白,于是在前几日已经自尽身亡了,想着能保下自己的孩子。不曾想,现在她尸骨未寒,这群人还是一心想要害死她拿命保下的孩子。”

“这群人,于现世,是乌合之众;于婴孩,是杀母仇人。那,那这孩之处境现在怎么样了?”

“我正要说这个,这次来的目的也是这个,本来我已经出面说这个孩子要留下,不用他们看养,没想到原本答应的好好的,到头来他们却反悔了,趁我的人不注意偷偷地将孩子偷了去,现在,现在,我也不知道孩子被他们藏到何处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虽然承白不在,府兵这些的我还是能调动的,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行动!”

……

在这寒冬腊月大雪纷纷的天气里,白天都鲜少有人来人往的,更不用说是在夜间。由于室内有不断地炭火取着暖屋,所以室内外的温度就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白雪疾点,铺满山和大地,寒风呼啸,卷席漫山遍野。

他们在山下寻人未果,只得来到了所谓的原定好的“祭奠山神”的后山上。山上的雪尤为厚,气温更低,地形又复杂,这种种无疑是给他们寻找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来是增加了大大的难度,但这种温度、地方,于一个婴孩绝对是不利的,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慢一刻就是少了一线生机。

眼看越上越高,路就越难以行走,祁风上去拉住虞芷馨,说:“芷馨嫂嫂,你就别再上去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虞芷馨果断否定了他,“那孩子在这里呆的太久了,再不找到会没命的。”随后她一把挣开他,“所以我们只能尽可能快些!”

祁风只得跟上。

走着走着,突然,虞芷馨只感觉脚下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因为没有估量对它的高度,抬了脚也没有跃过去,以至于便跌倒在雪里。

“嫂嫂!!”

祁风和另外几个人赶紧上前去扶。

就在祁风拉住了虞芷馨的手腕准备拉起时,虞芷馨却说:“别动!”

众人疑,即不敢动。

她压低了声音又说:“我好想听到婴孩哭泣的声音了。”

“……”

“他就在这不远处。”

“……”

而后,她踉跄着起身,忍着脚腕处传来的剧痛,一点一点移动,众人不敢作声,也默默跟着移动。

“……”

“……哇啊~……哇啊……”

有一个人惊喜没忍住出声:“我也听到了!”

祁风看向他,示意他莫出声。

渐渐地,那声音,哭声越来越清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忽,前方果然有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圆形坑,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哭声。

虞芷馨他们迅速奔过去,她快速地扒开周围的积雪,襁褓之外被人扑了一层乱枝,想必是他们没想到今日会下这么大的雪,原本想着遮挡婴孩不被外人看到的障碍物现在反而成了保护婴孩没有直接接触大量积雪的防护,是天意不让他枉死。

虞芷馨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尽管如此,在这种环境下呆的太久,孩子的耳朵脸庞都通红,小嘴也是乌紫色,气息也微弱,于是她赶紧把已经湿了大半的襁褓脱掉,用事先准备好的大厚皮草迅速给孩子围住。

一起身,不只是动作太猛还是怎的,她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无力地坐回了原地。

“嫂嫂?”

虞芷馨脸色惨败,她摇摇头,将孩子递到祁风怀中,“快带孩子先去医治,再迟恐怕要不行了。”

“好。”

祁风抱起孩子,对其他人说:“你们定护我嫂嫂安全!”

其中一人说:“您尽管放心!”

祁风离了他们便一路朝山下狂奔。

这白雪皑皑,一眼望去,是夜间也给人一种凌晨时漫天银装素裹的错觉,于是,祁风迷茫了。

不好的预感占据整个内心,果然最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内心无助地望向四野,既空旷又狭窄,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他开始尝试着往自己手上哈气然后再捂在小孩红通通紧闭着双眼的脸上,想着以此种方式能让他缓过来一些。

但是一次又一次触碰到孩子的脸,反馈的温度都让他一点又一点慌了起来,他兀自说着:“小乖乖,你先不要睡哦,哥哥带你回家了,乖乖……”

“再坚持一下,不要睡哦……”

他快步往前走着,没有明确的方向,但也不敢停下来。

一步接一步的趟着厚厚的雪,内心的焦灼却丝毫没办法减退,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无力感达到了顶点,有一刻,他好像隐约感觉到,出了内心的某一处,脸上也忽有几点温热,不过只一瞬,就凝结在脸上,成了冰。

他开始怕了,十几岁的生涯里,从未有过的恐惧,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襁褓中的生命,他怕的是,自己终究还是目睹了这场惨剧的发生,自己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这漫无人迹的旷野雪地里寻到了一点光亮。于是重燃希望,他奋力朝那个方向走去。

在那里看到一丝光亮,光是靠近就几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寒风凌冽着裹挟着雨雪抽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嘴唇早已皲裂了,一时的运动量过大导致缺水,嗓子也极干燥,每一次呼吸都生扯着疼痛。

眼看临近了,他的视线莫名有些模糊,腿脚也越来越沉重,逐渐抬起来变得很困难。

忽的,屋子里的人应该也是看到了或者是起夜时发现了可疑人物,走出来查看情况。

祁风迷迷糊糊间看到了来人,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嗓子干哑着发出声音:“救命……”

“求求你……救救……他……”

话未落音,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在他失去意识前,看到对面的人冲过来,刚刚好接到了自己护着的孩子。

……

原来那天,他们遇到的人家刚好是个山野医生,以毕生所学去救那孩子,让他活了下来。但是,那天过后他们才知道,虞芷馨在那一夜小产了。

因为这个,祁风也一直内疚,心有亏欠。

不过也确实有这个的影响,虞芷馨的体质变得很弱,以至于好多年都没再怀上孩子。

一日午后,应项承白坚持,祁风终于肯抱着气色已如同寻常无异,甚至更红润的婴孩来看望这几天勉强能下床的虞芷馨。

项承白握着虞芷馨的稍许冰冷的手,时不时轻轻地放在嘴边给她哈着气暖着,他轻声说:“其实在屋里等也一样的。”

虞芷馨肤若凝脂,此刻唇上的颜色比平时要谈了许多,勾勾唇说:“没事的,正好出来透透气。”

这温馨的一幕被刚刚进来的祁风尽收眼底,以至于停下了他进的脚步。

虞芷馨注意到了他,“哎!风儿,快过来!”

祁风把脸朝向了怀中的襁褓。

然后虞芷馨示意项承白,项承白接收后便对祁风道:“风儿啊,就结果来看,你没有做错什么,可无论今天的结果如何,也没有谁完全有错。”

祁风抬起了头。

项承白又说:“孩子就该是孩子的样子,不要整天像个小大人一样。”

祁风的表情这才松弛下来。

虞芷馨接过话说:“你承白哥说的没错。”

他看向虞芷馨时还是心有愧的。

“来,给我看看那孩子。”

于是他便把孩子递了过去。

“取名字了吗?”

虞芷馨问。

“还没呢。”祁风答。

“怎么还不取啊,小家伙长得那么快,一天一个样儿。”

“没想过呢还。”

“那就现在想一个吧。”

项承白:“祁风捡回来的孩子,就叫祁雷吧,还霸气一点。”

他话音刚落,虞芷馨就给了他一肘子,“什么玩意儿,祁风救回来的,当然要由祁风取名字了,再说了,你取得那个名字真的难听。”

祁风沉默,认真思考起来。

这时,顺着一道金色光线洒下,院中有一片阴影在随风挥动着,不禁吸引了他的视线,他朝天上望去,第一眼并不是刺眼的阳光,而是一处赤色的旌旗,在空中肆意飘荡。

“就叫他祁旌阳吧。”

……

作者有话要说:不晓得大家还记不记得项傻鱼爸爸妈妈(*^▽^*)~,帮大家回忆一下,其实刚开始还想再多一些的,但由于考虑到某些原因还是就这样吧,留白也挺好的~~下一个番外是冷脸副官和臭屁少爷(dbq)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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