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浦整个人都怔住了,他下意识的向南流跑去,单膝跪地,将南流扶起。轻声道:“别怕,为师来了。”
柳南浦一手与南流十指紧扣,另一只手像哄婴儿一般,顺着抚摸,嘴中重复着:“不要怕,为师在。”
重复几次后,南流抖得没有起初厉害了,慢慢地停了下来,平静地躺在柳南浦怀里。
看着眼前还在昏迷的南流,柳南浦心中有一些说不出的滋味。
以前他听班里女生谈起男主,总喜欢把他吹上天,说他有多么多么的坚韧……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自己扛的傻子……
回想自从来到这以后,自己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以前的南流也是柳南浦的左膀右臂,也是柳南浦极为信任的人……而自己穿过来之后都干了些什么?总在刻意疏远,后又在扇子上提字“尊师重道”,接着又将自己尊师重道的那套门规刻在戒碑上,又亲自叮嘱南流要牢记于心……
“……”沉默良久,柳南浦有些哽咽,“对不起……”
“师尊……”
这突然间的一声轻语让柳南浦瞬间收住了眼泪,但他还是红着眼眶,“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家。”
南流发现自己倒在柳南浦怀中,便想起身,谁知却脚一软又险些跪了下来。还好柳南浦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柳南浦神色中带着慌张,他着急道:“怎么样了?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南流愣了片刻,以前从来没见过柳南浦脸上有过这般神色。
柳南浦看他愣在原地似乎也猜到了他在想写什么,但眼下局势没有时间狡辩了。他将手伸向南流,“抓紧为师。”
南流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他缓缓伸出手。柳南浦见状有些急了,便在南流还没摸到自己手时,迅疾一抓,紧紧拉住了南流的手腕后便向前方飞去。
柳南浦时不时看向南流,看他一路上都没有舒缓神色,便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柳南浦本想将衣服撕成一条绫,将两人栓在一起。但想了想,又怕布条不结实,如果有鬼魅将南流拉去,想再去寻人就有些麻烦了。
飞了半天柳南浦都没能冲出这片大雾,柳南浦缓缓落地,眼中是柔光潋滟,“看来想要出去,关键不在为师,在于你。”
南流心有余悸道:“我?……”
柳南浦道:“这个地方,归根到底是你的幻境,只有你能破局。”
南流有些迟疑,柳南浦的意思是要让自己去面对那些幻象,才有可能冲破幻境。可……一旦失败,两人都有可能陷入更凶险的幻境。
而那些最痛苦的过往,早已让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自己又是否能去面对?师尊为了就我才进入幻境,而我万一失败了,那师尊也会陷入险境……
柳南浦看出了南流的顾虑,便伸手拉住南流,沉稳道:“放心,有为师在,尽管是最坏的结果,为师也会陪着你。”
南流将柳南浦拉得更紧了,看向柳南浦,眼中的泪光再难遮掩,他释然道:“师尊走吧。”
“去面对。”
一路上柳南浦都注视着南流的一举一动,南流也在他的目光下走了极远。
突然,南流顿住脚步,他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眼中被恐惧占尽。
柳南浦感到不对,但他看不见南流的幻象,只能在一旁念道:“放心,为师在。”
过了良久,南流张口道:“我不害怕的……但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柳南浦起初还以为南流在和自己说话,但听了后一句,他似乎意识到了——南流在与幻象中的人说话。
随后南流又平静道:“也对……毕竟……我在你们心中一点都不重要!”
“……”他叹了叹,“重要的……从来都不是我……”
“可是报应我都承受了……”
柳南浦心中隐隐不安,他强壮镇定,对南流贴耳道:“没关系!你在为师心中很重要!”
“南流——”他将音量提高,“你听到了吗——”
“你在别人那不重要有什么关系!你与他们已是老死不相往来!而为师会在你的余生中……陪着你!”
柳南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头脑一热,在这时他没有想什么穿书、任务,他只想……带南流离开这里!
他越说越起劲,“相信为师,好吗!”
“今后的路为师陪你走!”
“醒过来——南流!”
话毕,南流猛然睁开眼睛,顷刻间,烟消云散。
两人相继醒后,柳南浦环顾四周,“如今要你我二人共同冲破为师的幻境了。”
南流行礼道:“弟子,甘之如饴!”
柳南浦拉着南流走出了门,如今门外已没有了屋内的繁华,而是一片狼藉,这是七年前的池城。
柳南浦听李云真提起过,七年前池城还不叫池城,叫宣城。
那个时候李云真也还不是城主,只是城中最大的商贾,只是城主重农抑商,处处针对商人。李家是最大的商贾,自然避免不了。数年里,已有许多商人被城主击垮。
但李云真不信命,他原本家境贫寒,但却靠着自己成就了如此家业,便决定与城主对峙到底。
可后因动静太大,惊动了城主。在一个雨夜,李云真被城主暗杀了。
而李云真命大,被夏长驰救起,两人志同道合谋划了七年,将原来的城主推翻。后李云真登上城主之位,改城名为池城。
只是,这七年甚是不易,多少次舍生忘死,两人亲眼目睹对方为了自己两肋插刀。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是一个馒头分着吃的挚友,最富贵时,他们依然并力向前。
可如今,池城变鬼城,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