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溪抬头看了眼天空,乌云密布,黑色的云朵遮盖住了月亮,整个天空黯淡无光,星星都隐退消失不见。
她看到四周不知何时浓郁起来的白气,垂眸,尔后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女警察。
她和她隔着一丈远,站位显示隐隐护住姿态。
见宋清溪望向她,眼神疑惑:“同学,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清溪淡笑,眼睛黑色瞳仁微微转动,看向休息室旁边的医护室,问女警:“我可以去看看班长吗?”
女警拒绝的话到嘴边,看到女生清澈的眼眸突然就说不出口,她战术性咳嗽一声。
“可以嘛?姐姐?”
女警看到女孩脸上的小心翼翼,眼前却出现另一张稚嫩的面孔,也是这样问她:可以嘛?姐姐~
女警眼神恍惚,在宋清溪的呼唤下回过神,抿了下唇,半响点点头。
看到女生高兴的笑,也不自觉勾起嘴角。
突然想到什么,她说:“但是我还是得要陪你一起,现在外面不安全。”
宋清溪重重的点头,拉着女警的袖子轻声道谢。
听着宋清溪轻快的脚步声,女警护着她靠近医护室。
还没靠近,宋清溪就看到曾锐一个人走出门,身上背着一个斜挎小包。
看方向,应该也是去找教授。
都在晚上汇报工作吗?宋清溪觉得奇怪。
“宋清溪?”那边曾锐戴着眼镜,先一步叫出宋清溪。
“你,你怎么还在外面?快回去吧,外面不安全。”曾锐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停顿。
宋清溪微笑道:“刚刚教授给了我们净符。”她摇摇手里握着的小巧净符,“应该是有用的吧。”
曾锐看了眼符纸,“这是张大师画的,他道法高深,你…你要记得随身携带。”在宋清溪的注视下,曾锐避开视线,低声说:“千万不要丢了。”
宋清溪沉吟:“谢谢提醒啦,不过。”她指了指他身上的绷带,“这个要不要紧?”
曾锐微愣,低头看了看身上新换的绷带,抿唇:“这个不要紧。”
宋清溪:“那就好。”
气氛一时沉闷,宋清溪注意到曾锐时不时偷瞄她,像是有话要说,可是在她发现时又移开视线。
宋清溪有些搞不懂了,她直接问他:“曾锐,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曾锐眼神呆滞,镜框下的眼睛不停的眨动,半响:“啊?”
宋清溪:“没有吗?可能是我误会了。”
曾锐摆摆手,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就是,那个,上次谢谢你帮我解围……”
曾锐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感谢宋清溪上次的帮助。
曾锐虽然是班长,但是他平时的性子软,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像个小白兔一样。
平时和同学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时不时说到一半就逃跑,还很容易脸红。
但是他在做班长要做的事情都时候又跟换了个人似的,上达下行,每次组织活动都很认真负责,该严厉严厉,该松弛放松,班会是提出的问题都是直击要点。
可是在班长这个身份以外,他就会恢复小白兔的形象,一戳一动,从不拒绝任何人的请求,哪怕这个请求他并不想去做。
他感谢宋清溪的就是上学期末的时候,有一次某个男生让他帮忙买一一摞书。
那可是一摞,不是一本。
问题是曾锐面色犹豫,在男生的哀求下就要答应下来,宋清溪刚巧路过,然后就听完全程,当时就呵退男生,拉着呆呆的曾锐就离开。
随后给他絮叨了一遍理论知识……
曾锐说完前因,“所以,那次后我就拒绝过很多不合理的请求。”
他抬头朝着宋清溪笑了笑,宋清溪这才发现他的眼睛眼型其实很好看,而且和一个人的很像。
“谢谢你点醒我,不然我还傻乎乎一直以为这样做是对大家好……”
宋清溪挠了挠手心,面色尴尬:“啊,其实我都忘记了……而且你还记了这么久,你不那么傻就行。”
曾锐眼睛又开始躲着她了,宋清溪看到他的挎包鼓囊囊的。
随口问:“你这包里的都装着什么啊,该不会是什么古董吧?”
这话说完她就和他告别,“我随口问问,该回去了,今晚都没有月亮。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雨。”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小声,她和女警一起离开,没有注意到曾锐一直站在原地,背影似乎有些僵直。
过了一会,他才挪动脚步,朝教授房子走去,只不过,挎包被护住在怀里。
走到休息室的时候白气已经飘的到处都是。
不过白气只是平淡地浮动,在宋清溪经过的时候身体穿过,她注意到有部分白气绕开休息室。
这时才看到门框上贴着一张笔画线条奇异的符纸,她推门进去,眼花般看到旁边似乎多出一个黑影。
推开的动作停住,她侧头看去,那里空荡无人,是一片空地,在休息室和医护室的中间位置。
应该是看错了,她心想。
里面叽叽喳喳,和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宋清溪还格外留意到,里面的白气浓度比外面降了一个度。
她低头看着一直握在掌心的符纸,心下沉思:这个东西可以简单阻挡白气。
白气到底是什么呢?
宋清溪走到外间的时候没看到人,看到椅子少了好几个。
掀开帘子。
盛静怡回头看到宋清溪的身影,欢快的跑过来,声音清亮:“清溪,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真正聊民间传说呢!”
宋清溪诧异,看到她身后同学脸色明显不对劲,好几个人挤在一起,女生则互相抱着对方的手。
“你们胆子这么大?学恐怖片主角?没事找事啊。”
盛静怡有些赫然,连忙推锅:“不是我先提出来的,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听众,这些都是张小虎的主意,是他先提出讲故事的。”
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应作证。
宋清溪好笑的拉着盛静怡,朝她们的床位走去,女生在一边,男生在另一边,睡觉的时候房间的中间会拉起隔离帘子。
只不过现在没人睡,也就没有拉起来。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围在张小虎床边,有的人甚至把外间的椅子搬进来了。
刚刚远远的只能看到三三两两挤在一起,走进后才看到他们脸上还残留的恐惧。
一旁的盛静怡高兴道:“张小虎,清溪回来了,我就说她胆子比你大。”
张小虎:“我不信。”
盛静怡气鼓鼓:“你们比一比就知道了!我保证她比你胆大。”
张小虎依旧不信:“怎么比?”
盛静怡卡住了,她抱着手臂想了会,眼睛突然一亮。
“有了!”
张小虎坐直身子,眼睛盯着盛静怡,“你说,该不会又是听故事吧?”
盛静怡瞪了他一眼,没好气:“怎么可能。”扭过头看向宋清溪,笑眯眯:“不是说今晚不要出去嘛,你们就比,到了十二点出去,看看在外面待的时长,谁待的时间更长,谁的胆子就更大!”
说完微微扬起下巴,一脸骄傲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
宋清溪:……
张小虎:……
张小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所有人都说别出去,这不是作死么,不去不去,我才不去。”他摆着没受伤的那只手,拒绝道。
宋清溪摸了摸下巴,转身回到床位,指向盛静怡的床铺,“静怡啊,早点睡吧,别七想八想些有的没的。”
盛静怡冷哼一声,不过也没再提夜晚十二点出门挑战作死的事情,乖乖回到床上。
男同学帮忙把帘子拉起隔住两边。
几盏夜灯亮着,在安静的休息间里静谧照耀着。
营地里立着探路灯,夜深人静时,所有人都回到房间里,门口贴着赤砂勾勒出来的符纸。
白天巡逻的警察都不在外面,他们都守在房间里。
平常人肉眼看不见的白气弥漫开来,外面时不时出现破旧物品,有时是沙化的骨头,有时是沾染泥土的陪葬品……
慢慢的,随着时间推移,夜色愈发凝重。
外面渐渐出现扭曲人影、身体僵硬的尸体、飘在空中的鬼魂……除了贴了符纸的房间,营地上有时变成坟场,地上突兀出现墓碑……
慢慢的,外面空间彻底变成一片乱葬岗,半空有蓝色磷火漂浮,衬得现代建筑的简易房子格外明显。
宋清溪从睡眠中醒来,睁开双眼,侧头。
她听到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静静听,方向是从男生那一边传出来的……
咕噜咕噜……吞咽液体的声音。
难道是那个同学在喝水?
这个想法刚起,就听到液体滴落地面的声音,粘稠,缓慢。
宋清溪翻身下床,把手里紧紧握住净符放进口袋,侧着身悄悄靠近中间那道隔帘。
耳边听到,液体滴落的速度似乎加快了……
伸出手挑起帘子一角,借着晕染的灯光朝那边看去。
瞳孔微缩,一个同学正趴在另一位同学身上,凑在脖颈处,头时不时耸动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但是视线下移到床边,一团黑色,在光下折射出轻微反光,那个颜色……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