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的时候,宋清溪才知道宋玉镜有事,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今天一天没出去,她打算去美食街逛逛。
美食街,霓虹灯光闪烁,香味扑鼻。
各种调料香气迎面扑来,辛辣飘香,甜腻甘香,油烟味……
这里是最靠近海城大学的街道,一条街道直接走到底,笔直且长,两边不仅开着许多家餐饮店,街边还摆着小推车,贩卖着小食。
宋清溪来过许多次,在街上闲逛着顺手买了一杯章鱼丸子,用牙签叉起一颗,咬下一口,面粉的清麦香加上章鱼有嚼劲的口感,咀嚼几口后吞下。
这家章鱼小丸子的章鱼给的量很足,宋清溪吃了几个垫肚子。
前面几家都没什么想吃的欲望,她有段时间没来这边逛过了,听说这里开了一家新店,买烧烤的,好评如潮。
她准备去那家店看看。
走着走着居然慢慢走到了美食街的尽头,宋清溪猜测应该是被人说错了,她并没有看到新开的店铺。
正要打道回府随便挑一家解决晚餐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看到尽头还有一家,她打量了招牌,是一家烧烤店。
走近一看,人居然还挺多。
推开门,一道难以用言语表达的食物香气钻进鼻腔,宋清溪眨眨眼。
找了一处空桌入座,一个老奶奶拿着菜单颤颤巍巍走过来,沙哑着声音:“小姑娘,点些什么?”
宋清溪闻言抬头,顿了顿,眼前的老奶奶皱纹横生,皮肤比枯树皮还要干巴,牙齿枯黄,说话时看到那牙齿缝隙间还有些黑色,头发却黑亮茂密。
拿着笔和菜单的手瘦枯,肉几乎看不到,只剩下皮和骨,上面遍布老人斑。
宋清溪看到老奶奶笑眯眯打量着她,眼神里意味不明,不由想离开。
就在她张口要说不用的时候,旁边再次坐下一人,她止住话,转头看去,居然是兴奋的盛静怡。
宋清溪未来得及说话,盛静怡就已经噼里啪啦说着起来了,“宋清溪你也来这里吃啊?我跟你说,这家烧烤店的烧烤超好吃!不吃后悔。”
她说着就手快接下老奶奶递过来的菜单和笔,细嫩的手指抓着笔,位置刚好就是老奶奶干枯手指之前握住的地方。
宋清溪顿了顿,放下手,听盛静怡怎么说,她好像来这里吃过不止一两次了。
盛静怡熟练勾选完荤素菜,然后把菜单递给宋清溪,问她:“你还需要加什么吗?”
宋清溪接过看了看,招牌几乎都点了,还有推荐也勾了,她放下菜单,“会不会太大了?”
盛静怡傲娇微抬下巴,“别小看我,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奶奶,就这些。”
前一句是对宋清溪说,后一句是对老奶奶说的。
老奶奶接过菜单,脸都笑皱了,折起的皱纹看起来像一道道鳞甲,眼睛眯上,满口枯黄大牙露出。
随后回到后厨,脚步不复来时颤巍,健步如飞,就连一直苟着的脊背似乎都挺起几公分。
宋清溪眸光微闪,看向没觉得不对劲的盛静怡,余光扫过店里其他顾客。
这里靠近海城大学,周边也有其他学院,因此光顾美食街的都是大学生,再加上临近期末,今天又是周末,店里坐满了学生。
他们坐在座位上,伸手烤着肉。
宋清溪注意到几乎没有人说话闲聊,不是在进食,就是在摆弄烧烤架,所有人都低着头,目光只有眼前的食物。
背后徒然一凉,她惊悚的发现,在上菜的一瞬间,喋喋不休的盛静怡就止住了话,飞快的摆弄烧烤架。
宋清溪看着推着餐车的老奶奶,餐车很干净,格外的干净,除了盘子里盛放的食材,没有看到一丝污垢和灰尘油渍。
“嗬…嗬,小姑娘,我家的食材是不是很新鲜?”老奶奶黑黝的眼睛盯着还抬着头的宋清溪,干枯手指将一盘盘食材放到桌子上。
宋清溪视线看向食材,五花肉肥瘦匀称、开膛破肚的鱼翻着死鱼眼、肠子被洗的翻边、烤肠里包裹着碎肉、青菜绿的发油……
“新鲜。”宋清溪应到。
对面的盛静怡已经将烧烤架摆满,正炽热的盯着滋滋作响的一块瘦肉。
“那就多吃点嗬…嗬。”老奶奶摆完食材,就推着餐车离开,步伐一颤一颤,滚轮在瓷砖地面上发出咕噜的声音。
宋清溪收回视线,看到盛静怡举起一杯黑褐色的水就往嘴里送去,反应极快地拉住。
对上对方不满的眼睛后,取下杯子,“等下喝水,现在喝饱了等下就吃不了多少东西。”
盛静怡发了会呆,最后点了下头,眼睛又黏在还没烤好的食物上。
宋清溪有些无奈,这家店摆明了就是有问题,她检查过食材,确实干净卫生没问题,但是那杯送的饮料,倒是有很大的问题。
闻到空气里那挥之不去的刺鼻臭味,宋清溪把两杯黑褐色饮料挪远,微不可查的轻敲桌面。
对面的突然盛静怡眨眨眼,眼神逐渐清明,宋清溪见状问她能不能陪自己去外面上厕所?
盛静怡下意识点头。
宋清溪拉着她以正常的速度站起,朝着门口走去。
沙哑难听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嗬小姑娘,你们嗬这是要逃单吗?”
宋清溪回头,看到突然出现的老奶奶,脸上挂起微笑:“不是,我有点内急,想去上个厕所。”
突然出现的老奶奶眼珠转动,看向被拉着的盛静怡,“那嗬这个小姑娘呢?”
宋清溪快速接话:“我一个人害怕,她陪我一起。”
老奶奶的目光依旧黏在盛静怡身上,过了几秒,“嗬…嗬,这样啊,早点回来,我帮你们烤着。”
宋清溪连忙点头,然后牵着盛静怡离开。
直到走出美食街,将神志还有些不清的盛静怡送上出租车,看着出租车的车影汇入车海,宋清溪转身想回去。
刚回头就对上一张可怖的脸,幸好反应快刹住车没有撞上。
烧烤店里的老奶奶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可能是一路尾随,只是静静看着盛静怡坐上车离开。
老奶奶张了张口,喉咙里吐出几声不成调的音,过了一会才变成正常声音,“小姑娘,该回去吃烧烤了。”说完黑黝黝的眼睛直盯着。
宋清溪嗯了声,跟着老奶奶回去。
一路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没有一个人看向她们,神奇的是老奶奶不仅步伐快,前面的人似乎自动回避一般给她让出一条路。
宋清溪跟在后面,眼眸渐深。
推开烧烤店门,放眼望去,其他座位都空了,只剩下她的餐桌上摆满食材,地下碳烧得正旺,不停烤着。
烧烤架上的肉在架子上烧的滋滋响,空气中飘着肉类独有的香味。
宋清溪在进入店内的时候就感觉到周遭温度猛地变得特别低,明明店里灯光明亮,但她总觉得里面昏暗无光,只剩下烧烤架下炭火星子噼啪。
老奶奶站在餐桌旁边,回头看向她,一张被皱纹勾勒的老人脸上挂着一丝笑,“过来呀……这道烤肠好了嗬。”
宋清溪走向餐桌,低头看去,烤架上滋滋作响的“烤肠”居然是一节人体大肠!
她骤然抬头,面前一张放大的老人脸,老人斑大块生长,眼珠子漆黑看不见眼白。
老奶奶面上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漆黑的眼睛里残忍浮现,宋清溪下意识后退,老奶奶口张开,露出两排尖锐枯黄的牙齿:“小姑娘,你怎么不吃呢?”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宋清溪又后退几步,腰抵到了另一个桌子,她看到几滴口水从老奶奶嘴角滴落,啪嗒掉在地上。
她依旧镇定,只是冷冷看着呈鬼物化的老奶奶。
看到对方脸上皮肉干瘪下去,松垮的皮肤贴近骷髅头骨,眼珠子死死凸出眼眶,没有眼白,只剩下全黑的眼珠。
那鬼怪徒手抓起烤好的人体大肠,张嘴咬下,发出恶心的咀嚼声,一条肠子太长,从它嘴角垂下,上面的油顺着肠子滑落。
鬼怪咀嚼着大肠,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宋清溪,露出垂涎目光,视线上下打量她,重点停留在心脏和腰窝两侧。
宋清溪有些恶寒,冷冷道:“你的眼睛吵到我了。”手指微动。
下一秒,把所有肠子塞进嘴巴的鬼怪张大口,想要发出惨叫却被食物堵住了嗓子眼,只见它的两只眼珠突然被腐蚀,露出眼珠里面的组织结构,然后眼球腐蚀殆尽,露出连接眼神经的大脑,然后继续腐蚀大脑……
宋清溪看到眼珠被腐蚀后就转身,却看到桌子上烤着的内脏,都是人类的器官。
朝其他桌子看去,上面烤着的肉各不相同,有剥成一张薄薄的皮,里面包着碎肉;有堆成一圈,被开了壳的头颅,露出白花花夹杂血丝的脑花;有串成串的眼球……
宋清溪回头看向倒在地上无声惨叫的鬼怪,眼中冷芒闪过,手指微动。
那鬼怪就看到自己身上的腐蚀停止,正要松一口气,就感觉控制不住身体,干枯的手没入腹部,然后扯出一串肠子,丢进嘴巴里,下巴控制不住开始咀嚼自己的肠子……鬼怪脸上出现人性化的恐惧。
不再继续观看身后鬼怪自己吃自己的表演。
宋清溪转身离开,站在店门口打了报警电话。
简单说了自己的发现后,她也没胃口吃晚饭了,临走前余光透过玻璃看到里面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