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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抚星之江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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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那团黑影果然是个人,一身粗布旧衣,身形清俊,乍看竟略略眼熟。

他俯趴在地上,仅露出的半张脸连同脖颈都血肉模糊,全然没有一点皮肤,像是被什么极为巧妙地整体揭去了,显然早已死去多时。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尸体看不出明显处理过的痕迹,却并未腐坏。

细看时,他的眉眼却似天生微微弯起,如同带着几分笑意,仿佛只是睡熟了,做了个不错的梦,昏沉的灯火下,更显得尤为诡异、恐怖。

谢重珩用刀尖划开那人后腰的衣服,微微往边上一拉,手上施了点修为,僵冷的皮肉下渐渐浮现出了断魂楼特有的鲜红骷髅头标记。

失踪的帝王暗卫,唐枫。

唐枫在此,那么,如今顶着他面皮的乔夜又是谁?

就在这时,一丝极其强烈的危机感骤然炸开。尚未真正察觉出什么,谢重珩已飞身后掠,刀光霎时化为一片银雪般的幕布,笼住全身。

踏进四方客栈的门,似乎永远都有往来的宾客,美酒的醇香,连风中都缠绵着隐约的靡靡曲调,一派纸醉金迷。凤不归自顾在房间里沏了壶留花千叶白,却不喝,纤长指掌转动着白玉盏,碧色狐狸眼中幽暗如深渊,寂然望着内中半盏色泽红艳的茶汤。

这种颜色总令他想到黑风谷火把摇曳的战场边缘,无尽山巅嶙峋起伏的乱石间,火云城外遍布浪客尸体的海滩上,漫过他唇舌的鲜血。

和被他咬在齿间的人。

谢重珩刚刚离开一小会。

临走前,青年本已握住了门把手,将开未开之时,动作一顿,忽然侧过身,温声嘱咐他:“今日也许会有什么变故,你多加小心,那两个人都不简单。”

他瞧着他俊朗的眉眼,挺拔的轮廓,精实的身形,不知怎么就恍惚了一瞬。待他回过神,那人已经走了,徒留开门的刹那,拂进来的湿润微寒的风在面颊衣襟上盘旋。

明明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雨声淅沥,凌乱无章。凤不归敛去心绪,放下茶盏,仔细感知了一下。

他的神识铺满整个四方客栈,所有人的举动尽皆在他的掌控中。住在隔壁清风楼的江祁与摘星阁的乔夜都有可疑之处,尤其是乔夜。

按理说他今日应会有所行动,至少也该不太安稳,但他只是在房间里踱了两圈,居然又没了动静。

两人甚至都一直没离开过房间,并未表现出多少异常,不免令他觉得无趣。

若将那小傻子换成他,但凡有不对劲的,杀了就是,何需这么麻烦。只是他虽以身入局,却并不想大包大揽,强行插手谢重珩的所有事情。

窗外风雨渐浓,凤不归百无聊赖之时,忽然发现有个南疆装束的人进了客栈,径直去清风楼找江祁。很快,那边灵力乍起,整座清风楼居然霎时尽数脱离了他的神识监察,明显是开启了什么厉害的法阵术咒之类。

万料不到最先沉不住气的会是这个似乎永远带着和气微笑的商人。他感知了片刻,也不戴幂篱,起身拉开房门,顺着二楼的空中连廊行过去。

一进入清风楼,凤不归就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里仿佛突然成了个独立的时空,身在其中,不仅与外面全然失去了联系,甚至无法放出神识感知什么,只能单纯依靠听觉、视觉,和直觉。

他试探了一下,倒只是隔绝了查探而已,并没有什么结界之类,也许只是楼里的人要商谈什么机密。何况他若想离开,龙渊时空能强行拖住他的人和物不超过一只手的数量,遑论将他困在此地。

连廊寂寂,江祁的房间里一丝动静也没有,似乎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后面来找他的人,都失去了踪迹。凤不归绕到后窗处,一掌拍出,却见两人倒在血泊中,其中一人长发以一根锦带束起,是江祁惯常的装束。

他轻飘飘掠进房间,广袖拂动,带起一阵劲风,将人翻过来,却发现此人哪里是什么江祁。这两人甚至都不是人,而是两个制作精妙的傀儡偶人。

南疆境巫氏的傀儡术。

就在傀儡偶人被翻动的一霎时,一股凡人绝不可能拥有的强悍灵力骤然自四周翻涌而起。

心知遭了暗算,凤不归来不及思索江祁究竟去了哪里,又为什么要给他来这一出,刹那飞身急掠,谁想却“砰”地一声撞上了结界——清风楼被彻底封闭了。

他抬手就要强行破开禁制,又倏忽垂下素白广袖,望向紧闭的房门,慢吞吞地道:“江老板既然来了,又为何不现身一见?”

房门缓缓打开,面目深邃、笑眉笑眼的商人立在门外,第一次面对面瞧见他的容颜,短暂的呆滞后,方才微微躬身一礼:“抱歉,是在下失礼。”

“前次茶楼惊鸿一瞥,可惜相隔太远,未及细察,已然震撼不已;今次近观,不免令江祁感叹凡世中竟会有如凤先生这般神仙姿容之人。凤先生来寻江祁,可是有什么指教?”

略略一顿,他微笑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平和地补充道:“凤先生无需平白消耗修为。这套禁锢法阵是在下早年远渡海外,花费了整整四船统共上万青壮年奴隶,自不幸堕入凡世的外界神魔手中换得。原本还有一套整个龙渊时空独一无二的大型禁灵法阵,可惜在下晚了一步,被一个尾鬼贵胄抢了先。”

“此阵第一层触发阻隔,第二层触发结界,遇强则强。莫说大昭诸位掌执大将,即使是寻常仙妖,也难以脱身。在下素知凤先生非同一般,但,有时候也不妨顺势而为。”

方才来时,门外明明是二楼的连廊,但如今从房间里望出去,却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个六角小亭,明显是法阵单独构建出的空间。亭中石桌上水雾袅袅,刚沏好一壶茶。

雪白衣裾起伏,凤不归依他所言,缓步出门,在亭中落了座。

碧色眼瞳幽幽如深渊,素衫白发的妖孽却不问对方与自己素来不通名姓,又为什么开口便是凤先生,只慢吞吞地道:“你将我拖在此处,无非是要放乔夜出去对付我那徒弟。我倒是不清楚,江老板明明想要乔夜的命,什么时候又跟他站在一条船上了。”

他作出苦苦思索后恍然的样子:“哦,你是想借他之手,先杀了我徒弟,我激愤之下,再同他拼个你死我活,届时你再收拾我,岂非易如反掌?”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法阵阻隔,他并不知道如今谢重珩的情形,更不知道乔夜的真正身份。但想来不过一介区区凡人,纵然带来点麻烦,有他坐镇,出不了什么大的乱子,无伤大局,也就不急着离开,打算看看江祁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银雪般的光幕闪动间,只听“叮”的一声,数只通体鲜红的蛊虫为刀光所阻,齐刷刷掉落在地,已然被猛烈的撞击之力震死。

谢重珩收了刀势,却见原本该在客栈中,被凤不归和断魂楼裁决司的人盯死了的乔夜正悠然立在他眼前。

灯火朦胧而昏暗,跳跃不休,行将熄灭般。明明灭灭的光影闪动间,青衫公子身形如修竹,眉眼弯弯,不笑时本已含着三分笑意,何况他如今嘴角噙笑,更显得亲切柔和。

地上还摆着个被剥了面容脖颈皮肤的死人,他的脸皮却正融合在这温雅清隽的公子面上,对比映衬下,却只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乔夜微笑着,露出些恰到好处的遗憾之色,嗓音润如春雨:“宋公子,你我若是能井水不犯河水多好。虽说早晚有这一天,但你若不那么好奇,非得插手此事,在下并不想这么早就与你对上。”

如今他再没有刻意收敛修为,强悍的灵力和威压不加掩饰地彻底放任而出,不免令旁人窒息压抑。哪怕以谢重珩纵横往生域的水平,也不得不咬牙硬|挺。

初见时他的直觉没有错,即使放在大昭偌大的疆域上,此人也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谢重珩盯视着他,忽然也笑了:“想必我那随从也是死在阁下手里了。阁下虽用着唐枫的脸皮,却自然不是唐枫,更不是乔夜。阁下究竟是谁?”

乔夜微笑道:“在下既然能摆脱监视,出现在这里,在下以为公子更应该担心,你的师尊眼下又在何处,是否尚且安好。”

听对方以凤不归的安危来扰乱他的心神,青年不为所动:“在下的师尊,在下心里有数,阁下不如想想自己。”

一句话毕,刀光乍起,当头向对面斩落。青衫公子身形如鬼魅,倏忽已经消失在原地。

斗室之中动手不易,谢重珩并不回头,反手一刀斩向身后,同时一步掠出,撞向门外。

他来的时候,尚且只是细雨绵绵,不过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外面已经是天昏地暗,风雨交加,天地间几乎只剩一线天光。

随着他冲出去,似乎蓦地开启了什么禁制。浓墨般的海水汹涌而来,像是有什么狂暴的大型凶兽在海底猛力搅动,骤然卷起滔天的巨浪,仿佛将天幕都遮蔽了般,自空中轰然砸下。

往生域中以洪荒大妖炼制神兵的炼器炉和原料淬炼而成的碎空刀爆出一道铁灰色的巨大虚影,横扫而出,唰然斩破眼前的狂风水幕。谢重珩飞身掠开,横刀于前,厉声喝道:“透海翻浪,鬼妖奉令,你果然是尾鬼人!”

青衫清隽的公子拢着广袖,立在破败的房舍外,风啸雨急,却分毫不沾他身。

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依然一口字正腔圆的永安话,声嗓却突然带上了海边人特有的潮湿黏腻:“宋公子,重新认识一下,在下阴阳神侍与御使神侍之徒,桥本真夜。”

这个名字入耳,谢重珩瞳孔遽缩。他终于想起来,初见时他总觉得乔夜这名字诡异地带着点熟悉感,是来自哪里了。

昨日同桌饮茶时,他还曾笑言“可见你我合该有缘”,如今看来,此言不虚,他们倒确实有缘——命中注定不死不休的孽缘。

桥本真夜,两大神侍之徒,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尾鬼太子,也就是上一个轮回率军大举入侵灵尘、与真正的谢重珩以命相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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