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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抚星之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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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离得不远,偷袭刹那即至,快到不容人闪避。

那一霎时,他没想过如果他就这么死了,他从前在往生域的百年努力将尽皆化为泡影,他的家族将无可避免地走上覆灭的结局。全然出于本能地,他反手抱住凤不归,用尽所有残存的精力勉强一个旋身,用后背挡下了那道劲风。

躯体似乎猛地一震,本就满身剧痛,也没感觉到什么更难以忍受的痛苦。彻底失去意识前的瞬间,他仿佛听见了那素来冷血从容的幽影明显颤抖变调的声音:“重珩!”

遥远的永安谢氏宗祠里,属于谢重珩的那盏命灯倏然一跳,火焰无声地熄灭了,只余灯芯上一星萤火般的红光,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支撑着,挣扎着不肯冷透。

青年静静地躺在床上,如果不看那满身层叠交错深可见骨的伤痕和淋漓的血污,仿佛只是睡熟了。

然而胸膛却没有任何起伏。

龙渊时空没有任何凡人能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仅以血肉之躯硬接两大神侍之徒为了逃命的全力一击。纵然他从前再如何强悍坚韧,也免不了当场心脉尽碎。

他却不知道,这一击原本根本不可能接近凤不归,更别说伤了他。

即使凤不归想尽办法,也仅仅是以妖力护持着他的魂魄不至于即刻离体,重入轮回。

虽说他有着足以称霸整个龙渊时空和往生域的强大妖力,但他毕竟只是借了九尾天狐最后一任狐君沧泠的一根妖骨,以人皇秘术人为创造出的半人半妖,不是如他的父君一般天地自然化育的先天神祇。

他能复活躯体未曾受到致命损伤的死人,哪怕已经魂飞魄散;也能救治身受重伤的活人,只要还剩一丝气息;却无法修复生机断绝之人碎裂的心脉,让他重新活过来。

七次轮回,他从未想过,将他放在心里七世的人会在尚未走到结局的中途骤然抛下他,在他眼前散了气息,平了热血,停了心跳。

原来无论多么习以为常的陪伴,也暗藏着猝不及防的失去。

宋时安,时时喜乐,岁岁长安。然而自从凤曦因他而醒,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不断轮回的坎坷、艰辛,直到最后,他终究因这个肆意掌控他摆布他七世的人而死。

因着他的提前离世,谢氏阖族不再是因他的抉择而覆灭,后人将不再会祈求凤曦让他重活一世。至此,他就算彻底逃出重复了七次的人生,逃出了凤不归的生命,他们也就彻底丧失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徒有一身令世人敬为神明的修为,却救不了想救的人,任凭他死去而束手无策。半妖罕见地生出了无能为力的茫然,和丝丝缕缕的隐痛。

魂魄被强行束缚在那具生机断绝的躯体中,挣扎着想要遵照天地法则逃离。凤不归俯身将人半拢在怀里,感受着残余的温度,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双眼紧阖的英俊面容,想,谢重珩的记忆中,当年凤曦将谢七/一刀毙命,他死去的时候,应当也是这副模样罢?

这不是他第一次亲见他的死亡。从前六次,他曾冷眼看着尾鬼死士的流光连环镖击碎他的心脏,倒在眼前。

那时他只觉得谢重珩明知结局也要走那条死路,算是求仁得仁,眼里心上,都激不起丝毫波澜,当然更无所谓惊惶。

然而这次,也许是因着他的大意和失误,没想到桥本真夜竟是两大神侍的徒弟,耽误时间同江祁进行无谓的周旋,让谢重珩孤身对上如此厉害的对手,也许是因着那人竟抛下了肩负的重任,毫不犹豫地替他挡了致命一击,于旧债之中,又添命债,也许是因着那人尚未等到灵尘之战就提前身故,偌大的时空悠远的时光中,他们自此将永无交集,心里无端生出些陌生的复杂感受。

活过漫长的岁月,也曾随同谢重珩在人间几度沉浮,凤不归知晓那些酸涩郁滞的情绪是心痛,是悲伤,是不舍,是悔恨。但作为一个从有记忆开始就浸泡在痛苦、仇恨和被至亲舍弃、算计中的生命,从前他并没有真正体会过这些凡人的心绪。

终他一生,他从未想象过,有朝一日,他竟也会生出这些不该有的七情六欲,也从未想象过,他会因某个人的真正离去而惶然不已。

更从未想象过,会有那么一个小傻子,全然不清楚他真正身份时,明知必死也要舍身挡在他之前,将他牢牢护住。

那只是个弱小的凡人,跟往生域的主宰比起来,有如蝼蚁般的存在,一句不自量力都算抬举了他。但过往时光里,那却是第一个不求回应亦无所图谋,从头到尾都不肯放弃他,甚至愿意站出来,以性命替他遮风挡雨之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凤不归竟错觉空荡荡的胸腔里仿佛有什么轻轻一跳,涌出一阵苦涩与甜腻交错的复杂滋味,像是那里不知不觉间生出了一颗活生生的心脏。

即使它并不真正存在,但他这漫长而孤寂的一生中,终究有个人可以让它愿意尝试着,竭尽全力,去假装活上一回。

片刻,凤不归直起身,直接以神识命幽影把江祁带过来。

即使于他而言,南疆境巫氏的许多手段也堪称神鬼莫测。人族从远古洪荒时期就巫医一体,他做不到的事,这些凡人未必就没有办法。

最初被揭破身份的惊惧已经荡然无存,纵然落在敌人手里,江祁深邃的面容上依旧笑眉笑眼,仿佛眼前的人并不是一个强大到不可预测、只需一弹指就能要他命的可怕对手,而是同他坐下来品茗闲谈的生意伙伴。

“在下确实有办法接续宋公子的心脉。巫氏有一种极其珍贵的蛊,名为天蚕,只有族中的顶尖高手才能拥有,一生只能培养一只。虽说剧毒无比,天蚕丝却是修复心脉筋络的圣物。”

他一边欣赏着凡世中难得一见的容色风姿,一边微笑着抛出了一个分量足够的筹码,略一躬身,从容道:“在下不才,早年正好养了一只。但在下是个商人,平生从不愿意做赔本的买卖。何况,令高足已经……”

他适时打住话头,探究的目光却似有意似无意地瞥过这对明显阴阳两隔的师徒。

这般明目张胆的要挟,倘若放在从前,大约也就落得个瞬间灰飞烟灭的结局。凤不归抬起长睫盯了他一眼,只慢吞吞道:“既然是买卖,总有个价钱。江老板不妨先说说你的条件。”

他只称江老板,绝口不提对方的真正身份,意在表明态度。

那双碧色狐狸眼中的冷意几乎要将人的血液骨髓都一起冻结,但江祁如今无所畏惧,微笑如昔:“凤先生放心,在下绝不漫天要价,也省得凤先生就地还钱。”

“在下从始至终所求的,无非家族与自己的平安罢了。只要贵师徒能协助在下达成所谋之事,在下当竭力如凤先生所愿。”

凤不归安静地盯视了他一小会,见青年商人不由自主地退开两步,方才微微弯起唇角,漫不经心的模样:“江老板经营这么多年,想必对于如何达成目标早已有自己的安排。我师徒实力不济,若是贸然加入,不仅会扰乱你的谋划,你也未必就真能放心。”

“与其互相提防,不如换个办法:你我各行其是,互不干涉,你的秘密,我师徒全当不知道;我同你结下血盟,不仅不会伤你害你,日后哪怕是为了自保,也不得不尽力护你周全,如何?”

有胆识有能力有机会同往生域的主宰谈条件的,在江祁之前,绝无先例。凤不归这堪称漫长的一生中,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也会为了谁甘心妥协、付出。

他将性命同江祁绑在一起,于他固然是束缚,但于对方而言,也是分量等同的枷锁。

江祁本也没打算让这对有巨大威胁的师徒参与他的计划,刚才的条件不过为着试探罢了,听对方如此说,仔细考虑了一回,觉得纵然对方此举是怕他在救治谢重珩时动什么手脚,纵然此后性命将掌握在别人手上,仍不失为一桩一本万利的生意。

若是将来他和巫氏有什么好歹,必然要这对师徒陪葬;若是这两人信重承诺,守口如瓶,让他得以顺利进行大事,舍出一只珍贵的天蚕蛊,也并非多了不得的事。

无论怎么算,他都不亏。

电光石火的一转念间剖断清楚利害,他真心实意地微笑起来:“那敢情好。凤先生对令高足舐犊情深,竟不惜以自己的命为交换,令人动容。在下所谋之事大成以前,想必贵师徒能确保不会将在下的秘密泄露出去。至于成事之后,那都无所谓了。”

“在下观凤先生修为绝高,也不似短命之相,有血盟作保,你我都可放心些。”

“短命?”素衫皓发的妖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悠然道,“血盟之术,可与我性命共享。忘了告诉你,我若不死,你将自此得以永生。”

乍听永生二字,即使惯常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如江祁,仍不免有片刻的呆滞,无意识地翕动嘴唇,将那两个字无声地重复了一遍。

永生,脱离了死亡与时间的限制,意味着漫长时光中无限的可能。哪怕天生废物,在无尽的岁月积累下,总会有超越旁人、傲立众人之上的一天。

凡人长恨一生苦短,有太多想陪伴的人、想做完的事、想追求的理念,都因来不及而留下终身之憾,不免含恨而死。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许多残缺都能被填平,许多遗憾都将被消弭。

真正有获得永生的机会时,几乎没有哪一个凡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如此荒谬的事,若是由旁人说来,江祁自然不信。但听这位的意思,只要他将“宋时安”的心脉接续上,此人竟有办法救活他那明显已经死去的徒弟,从他多次远渡重洋、见识堪称大昭第一的角度来看,眼前的人绝不是在说谎,否则根本不必押上自己性命去做一件无用的事。

整个龙渊时空亿万凡人梦寐以求的永生,大昭多少代帝王不惜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去寻找而不得的永生,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轻飘飘地落到了他头上。

这岂止是一本万利,简直是生生世世行善都修不出来的福分!

凤不归瞧着他的震惊之样,碧色眼瞳中冷意森然,懒洋洋地微笑着:“但血盟易结不易解,永生可求,死却难得。江老板,可想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凤不归:一时大意,游戏差点彻底崩了(手动狗头)。

作者:你个菜|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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