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Bata34将一座书架拟定为攻击目标，练习手木仓与“忏悔”交替使用的战斗技巧。

不远处的两名员工端着茶水，时不时交头低声接耳两句，像是在看什么稀奇。

等到了时间，文职们也赶到了地下，在主休息室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等待着部长出来开晨会，安排一天的工作指标。

……部门内的全体职员都已到齐，部长却不知跑到了何处。

最后还是常驻本部的高级员工德拉芙去喊了人，这才将颓废的部长从办公室里拽了出来。

安保部的Netzach部长一向不喜欢工作，晨会上自然不会出现长篇大论的领导发言：他只是对着员工们念了一遍安吉拉代为传达的，主管下达的今日工作目标。

照本宣科，省时省力。

Bata34坐在台下，听着绿色长发的部长干巴巴地向前排的员工们强调主管下达的指令：去强化训练哪方面的工作，哪些异想体的EGO饰品又是要尽力争取的。

恍惚间，她好像将部长幻视成了绿色的盒子，耷拉着摄像头眼睛，宣讲着工作、能源与生存。

再抬眼，绿色的盒子又变回了穿着发皱衬衣的颓废部长，晨会上的讲话也已经到了文职轮岗部署安排。

“……有想去部门就举手申请，没有就等着抽签。”一大早就被堵门的Netzach部长打了个哈欠，随心安排着文职的工作。

文职的工作主管没有特别安排，安吉拉也不会多说什么。

“我去控制部！”Bata34第一个举手，在一众争夺中下层未开放收容部门名额的文职中鹤立鸡群。

忏悔来自一罪与百善。一罪与百善收容于控制部。

握住“忏悔”让她有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悟，这来自“一罪与百善”的馈赠让她不愿放手，再去控制部见见这位异想体可能会有更多的收获。

“控制部……行，那你就去控制部。”Netzach部长点头，在安排表上打钩。“申请去福利部的人太多了，你们自己抽签。”

不难理解，此时中下层的部门还未开放收容，没有异想体的环境十分安全。福利部又是掌管发放福利的部门，去那里轮值是不可多得的享受。

只可惜安全的地方无法磨砺变强，她想去控制部看看“忏悔”的主人，哪怕只是隔着观察窗。

晨会结束，Bata34拎着“忏悔”与工具箱，乘坐电梯赶往了控制部。来到这里，她先在控制部主休息室检查了一番，确认这里的再生反应堆运转正常，然后就找了个离“一罪与百善”所在走廊最近的位置坐下，等待主管宣布开工。

一名情报部的文职凑了过来，惊异地看向她手中的EGO武器：“你是怎么弄到的？”

来自情报部的他自然知晓Bata34的全部基础材料，清楚她只是一名刚入职一天的普通文职，此刻竟然已经有了EGO装备。哪怕只是最低级的ZAYIN级EGO也不是普通文职能拥有的。

“我也不清楚。”Bata34没有放下忏悔：“这里的一切都很神奇，拿起它们时我会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情报部的文职耸肩：“不先去看看那边的材料？本部门收容异想体的注意事项。”

“我已经看过了。”Bata34摇头。她知道这里收容着一罪与百善、惩戒鸟、被遗弃的杀人魔和性转魔镜，每当她握住忏悔，她都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些东西不足为惧。

这样松懈有些不妙，但来到这里，她真的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

主管的声音出现在广播中，宣布今天的工作正式开始，那名情报部的文职迅速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Bata34也站起身，拎着自己的工具箱，提着“忏悔”，来到了“一罪与百善”所在的走廊。

她先是熟练地检查完走廊处的子再生反应堆，在检修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才握着“忏悔”，停留在“一罪与百善”的门前。

透过观察窗，她看到那个戴着荆棘之冠的巨大骷髅头，一名刚入职的四级员工正在房间内进行着沟通工作。

一根金属十字架贯穿了巨大骷髅的顶骨和两侧的颞骨，看起来很疼，但它只是安静的漂浮在那里，宁静而祥和。

“一罪与百善”没有眼睛，但它能感知到Bata34的存在。

有那么一瞬间，Bata34看到自己走进了“一罪与百善”的房间——她虔诚地跪在地上，忏悔着自己叛主的罪孽。

“一罪与百善”是人类的惩戒者。

Bata34见证了“一罪与百善”的庄严肃穆。

有光从天边洒落，一切重归宁静。

Bata34想起了一些不曾存在的过去……

……

那时，主管才刚上任，一片空白的他接手了满是未知的脑叶公司。

塞恩思是主管招揽到的第一位员工。

“我要派遣你对O-03-03进行工作。”在AI秘书的催促下，主管下达了自己的第一项指令：“去对它进行本能工作。”

于是，塞恩思走进了O-03-03的房间，尝试着满足巨大骷髅的生理需求。

出于对它的一无所知，塞恩思感受到了恐惧。

工作的结果称不上优秀，但多尝试几次总归会有好结果。

一次又一次的工作中，主管弄清楚了O-03-03的名字，总结出了管理须知，了解到了对方的喜好，也研发出了第一套属于自己的EGO装备。

“它看起更喜欢沟通，多和它聊聊天吧，明天你就可以换下西装，穿上这套护甲了！”主管兴奋地下令，想要在第一天就压榨出“一罪与百善”的全部。

“好吧。”塞恩思站在巨大的骷髅面前，翻找着自己的记忆：“我要对你诉说什么罪恶呢？”

“这件事算罪恶吗？”塞恩思试探性地讲述着自己的过去：“我在上学时有个关系还算不错的男性朋友。有一天，他忽然想对我做一些……嗯，不太好的事情，你知道的，就是哪些……所以我打昏了他，用电烙铁在他的下腹处写了几个字。”

“我拍了照，那张写着【我是口口犯】的照片被我用他的账号发了他所有的联系人。”塞恩思撇嘴，觉得那东西脏了自己眼：“他还跪在地上求我呢，说悔不当初。”

“真可笑……所以我又录了像。”她摊手：“他被退学后开始四处找工作，而我会把那份资料发给他的新老板……现在他好像自己开了家小店，接一些维修的零散活？不清楚，没再关注过了。”

“有人说我做的太过，这也是一种错吗？”塞恩思擦了擦眼睛，努力挤出几滴泪：“我是如此的柔弱……我甚至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用电烙铁烫伤他的眼睛！”

离开时，“一罪与百善”将一个荆棘制成发饰递了过来。虽然早已不在乎往事，但塞恩思还是感受到了释然。

“谢了。”塞恩思将荆棘发饰戴到头上：“主管！这个东西竟然能提升工作成功率！”

“很好。”主管说：“我们再干两轮就下班。”

就这样，她在主管指挥下进入一个又一个未知的收容室——强大的异想体大多不像大骷髅那样好说话，受伤乃至死亡在所难免。但主管总会有办法逆转时间的洪流。

一次次试错，一遍遍重来，千锤百炼的塞恩思变得强大，变得熟练的主管也很少会有失误。

后来，一名鸟嘴医生来到这里。

疫医十分友善，医术精湛，但主管仍旧带着几分警惕，没有将当时最高战力的塞恩思派去执行工作——每一次工作与赐福，鸟嘴医生的模样都会有些许改变，响亮的钟声在设施内回响。

直到一次意外，二级警报响起，那位鸟嘴医生选中了塞恩思。她不受控制地走向它的收容室，被它拥入了怀中。

【第十二个，吾为什么没有选你呢？因为你们之中，有一个买主的魔鬼。】

白夜睁开了眼，一切都乱了套，嘈杂的警报声震耳欲聋——前十一位被赐福的员工变成了不受控制的使徒，它们四处游荡，拱卫着它们的主。

主管不再拥有控制时间的力量，已经发生的事无可逆转。

【不要相信时间，我会指引你。】

主管无法离开自己的位置，“白夜”说：

【不要害怕，我与你同在。除非我允许，否则你永远都不能离开。】

他甚至无法开口呼唤安吉拉，向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就连这样的行为也被“白夜”禁止。

【不要否认我的存在，我就在你的眼前。】

【我的事迹，无人知晓，无处可寻。】

每一块监控屏幕都在赞颂主的光辉，主管却想到了那位“叛主的魔鬼”。

茫然无措的叛徒塞恩思在主管的指挥下来到了“一罪与百善”的面前，虔诚地忏悔着自己的罪。

一道光洒在“白夜”的身上，使徒追随着自己主，用长□□穿的自己的胸膛。

买主的叛徒也不是例外。

塞恩思瘫倒在地上，闭上了眼。死亡并不令她恐慌，因为她知道，主管不会抛弃她。

主管会逆转时间的洪流，战胜此刻的一切。

Bata34睁开了眼，隔着观察窗，她看到巨大的骷髅漂浮在房间正中。

【承受苦难，仅仅只是赎罪的开始。】

只有那些能够熟练地欺骗自己的人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一罪与百善”能看透你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不存在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