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做完所有该完成的工作后，我们就能在这里休息，唱那首归家的歌……”

中央本部的Tiphereth部长对主管说。

她长得很可爱，浅绿色的眼睛又大又圆，金黄色的长发又直又顺，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发饰点缀在脑侧……此刻却踩在一片红白交织的废墟上。

“你看到了吗，这里堆着很多Tiphereth的残骸，而我正踩在它们上面。”漂亮的小女孩皱着眉，哭泣一般笑着：“此刻，我正践踏着属于我们的故事，属于我们的回忆，我们在一起所有的时光。”

中央本部的核心抑制开始了。

【这首歌叫做“Tiphereth的挽歌”，为Tiphereth而写的……】

只是小孩子的哭闹罢了。主管没有慌乱，依旧坐在那间宽大而又空荡的办公室里，面对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有条不紊地向员工们下达着工作指令。

中央本部的Tiphereth是两个人，他们有着相似的外貌，共用这一个名字——在过去，他们是卡门从郊区带回来的孩子。

他们不是兄妹，却比一般的兄妹更加亲密。

小男孩名叫Enoch（伊诺克），是一个乖巧听话的早熟孩子，小小的脑袋瓜里总是思考着很多东西。他会思考和追寻人生的意义，想要拥有一个美好的、无忧无虑的未来，和Lisa（丽萨）一起。

伊诺克主动申请加入实验，艾因同意了。

【Tiphereth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吗？没有……他从一开始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小女孩丽萨比她的哥哥更活泼外向，她无法理解伊诺克为什么要参加那个实验，也无法接受伊诺克死在实验中。

她只想和伊诺克在一起，无论去往何方。

【真想再一次和你手牵着手，一起在海边散步……海浪在我们身后发出欢快的声响……】

艾因曾握住男孩了无生机的冰冷手掌，看着丽萨无助地跪倒在地上哭泣，听她对实验负责人宣泄着自己的痛苦与怨恨。

他尚且能对此保持冷漠，但卡门却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伤痛。她日益消沉，最终沉默地消逝于浸满鲜血的浴缸中。

【等真正的Tiphereth回来后，我要向他展现出最成熟的一面……我想让他知道……知道我真的做到了……】

一个新的Tiphereth被投放到了Tiphereth的身边，短发的小男孩一如既往的称呼着Tiphereth的本名。

“丽萨，太阳落下山了，该回家了。”

一如在过去的时光中，卡门拜托艾因去接孩子时听到的那句话。

“我真的很讨厌你”她对主管说：“你可以制造出无数的机体，可他的灵魂……伊诺克的灵魂只有一个。”

中央本部的核心抑制结束了。

收集能源的任务对主管而言并不算困难，午夜的考验也不能长久地阻拦主管的脚步。

主管从不沉溺于悲伤。

他仍旧大步向前，遇见了化身“血雾”的惩戒部部长，Geburah。

红色长发的部长身穿黑红色的紧身衣，一手拿着“赤瞳”，一手拿着“忏悔”，正站在惩戒部的中心，身周血雾弥漫，尸横遍野。

【我要毁掉这里的一切……】

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好好看着E.G.O该怎么用！！！】

看来，我需要击败你。主管想。对自己的部长出手不是什么好体验。

他熟练地调动着公司中的员工，安排员工像击败考验一样列队——前排站着高护甲的肉盾员工，不远处站着安逸输出的主力部队，大后方还有着能回血和提供增益的后勤。

主管安稳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只需时不时调走状态较差的员工，甚至不需要瞄准目标向血雾投掷减速弹。

血雾的生命见了底，主管却来不及高兴——她丢掉了“赤瞳”与“忏悔”，只是喘息了片刻，就拿出了“拟态”和“Da Capo”。

【我不再像过去那样软弱了，现在的我能够随意替换身体，从一切伤害中复原！】

不愧是生前活跃于“后巷”西区的特色级收尾人——“殷红迷雾”Kali（卡莉）。

脑叶公司内开始出现伤亡，一些出逃条件为职工死亡的异想体开始蠢蠢欲动，主管却抽不出人手来处理他们。

“微笑的尸山”吞噬着设施内散落的残肢断臂，一点点壮大着自己，并循着血迹向血雾靠近。

三团庞大的肉球靠近了血雾，刺耳的尖啸声同样影响着她。

嗯？

主管指挥着员工撤退，“血雾”与“尸山”缠绕在了一起。

主管的公司里，收容着不少与“微笑的尸山”同样危险的异想体。

时间逆转回工作开始之前，主管对全体员工宣布：“今天放假，你们不用来上班了。回到宿舍，听到什么也不用出来。”

“全体文职仍旧正常上班，维护公司正常运转。同时每个部门再提拔一名文职充当临时员工”

一名刚被提拔为员工的文职茫然无措地走在设施中：“避难所……是这里吗？”

【我，血雾，从痛苦中归来。 】

他强压着恐惧走入避难所，不敢有任何异议，关上了身后的门。

“3月27日的避难所”，编号T-09-82，HE级持续使用型工具异想体——使用须知第三条：一旦某个员工在“3月27日的避难所”内停留超过30秒，那么设施内所有异想体的逆卡巴拉计数器会一个接一个地归零。直到这名员工离开前，该效果将反复触发。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惩戒部部长的咆哮声。

主管疲惫地捏了捏眉头，从满屏的监控画面前起身，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

“您要去干什么？”一旁的安吉拉出声发问。

“去休息一下。”主管说。在循环的时间中加班，他也有些累了。“等血雾和异想体们分出了胜负，你再来喊我。”

【杀！杀！杀！！！】血雾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一个不留！】

“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冷漠。”安吉拉的嘴角勾起：“要我为您再准备一杯香槟吗？”

“一杯清水就好。”主管没有否认自己的冷漠。

试图拯救所有人的，是卡门。

在过去，卡门找到了当时还是一名二阶收尾人的卡莉，向她倾诉了自己的信念与计划——卡莉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英雄，但她承诺会以生命保护她创造的一切。

【我要报仇！我要让你们这些杀人的怪物付出代价！】

她还在嘶吼，还在战斗，与异想体。

卡莉撕裂了两名爪牙，甚至拦住了“首脑”的脚步——她如承诺的那般保护着我们，尽管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主管找了个更舒服的地方坐下，仰头看着尸横遍野的监控，回想那些过去。

卡莉竭尽全力阻挡住了“首脑”。尽管失去右眼，左臂被砍断，浑身遍布伤痕，也用最后一口气将敌人钉在墙上。

【就算有……这样的力量……我还是做不到……】

她还是倒在了异想体的围殴之下……主管仰头看着监控画面中力竭的血雾，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那一天，我头一次为自己能守护他人而自豪……”卡莉先开了口，“然而到头来……我没守护住任何人……这令我无比痛苦。”

躲进庇护所的员工被喊了出来，和其他人一起收拾着混乱的废墟。

“你保护了我和B，让我们免于死亡。”主管说。

“是吗，你和其他人因为我而活了下来……”她笑了起来。“可我却永远失去了卡门的意志。”

“现在，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真希望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一切都是梦，卡门还在，大家都还在。”

主管沉默不语。

“你很想她，对吧？”红色的铁皮盒子注视着主管：“如果你还记得有关她的事，请和我分享吧”

惩戒部部长离开了，去更换下那些损坏的零件，而主管停留在原地。

他当然思念着卡门，有关她的一切都在他的记忆中铭记。

他会完成卡门未完的遗愿。

主管操控着时间前进，站在了那个咖啡不离手的福利部部长面前。

穿着体面西服的Chesed部长酌饮一口咖啡，深棕色的眼睛下是深深的黑眼圈，与钴蓝色的齐肩短发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十分忧郁疲倦。

“好吧。”他说。绵密的雨滴落在脑叶公司的任何一个角落。“我知道，我早就被分配好了自己的角色。”

【雨永远不会停，因为这都是员工们的泪水……】

原本提供后勤与福利的Chesed部长不再提供任何帮助。一只半睁的眼睛出现在主管的监控屏幕正上方，倦怠而冷漠地提醒着，职工们在某些方面正在承受着成倍的伤痛。

任何微小的伤害乘以五都无法忽视，开始有员工折损与寻常的异想体工作。

【先在才后悔，已经太迟了……】

他在过去名叫Daniel（丹尼尔），是一位富家大少爷，也是一位社会精英。他头脑清醒，社会地位高，是实验室中最具有社交技巧的人以他的社交技巧和人格魅力，本可以加入任何一家世界之“翼”，但他听到了卡门的宣讲，至此便成为卡门的同伴，加入了研究所。

他会后悔吗？艾因想。在临死之前，看着同事的尸体横在他面前，一定充满了悔恨与绝望，怨恨着自己当初的选择。

【我只能照着Angela说的去做……真是赤裸裸的犯罪……】

员工在过量的伤害下伤亡惨重，主管暂停了时间。

“我收容了太多高危的异想体，员工们也没有更多厚实的护甲来抵挡伤害。”主管承认了自己的失误。为了能源，他收容了太多高危的异想体。

主管与那只眼睛对视：“我大概要再来一次。”

那只半睁的眼睛闭了起了来。

【请让我的员工们，安息吧……】

高危异想体群殴血雾

主管：让我休息一下

高危异想体伤害*5攻击员工

主管：……重开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主管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