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在黄昏考验结束后一个小时，主管通过广播宣布结束了今日的能源收集工作。

职员们都有些惊讶，从未想过他们那位恨不能奔着007加班的工作狂主管会这么早宣布下班。

没有“白夜”带着使徒占领世界，没有“终末鸟”鼓动黑森林侵染钢铁丛林，就连“小红帽雇佣兵”和“又大又可能很坏的狼”都没能碰面，今天的公司除了被紫色的正午用方碑砸了几个坑外，根本没有需要职员们提前退场引入建筑队的必要。

“主管转性了？”蓝晨有端联想。“嘶……他该不会真的去照了性转魔，不，转性魔镜吧！”

“很有可能。”塞恩思很清楚主管这样做的原因，但还是附和着和蓝晨碰了一杯。“希望主管继续保持这种状态。”

昨天晚上的塞恩思一晚上没睡，先是推着清洁车去打扫完全没必要清洁的中央本部二区模拟练习室，然后惊讶地发现这两件房间早已准备好了投入使用，还额外做了些特殊调试，专门供给那些在一区实操考试不通过的文职。

于是乎，塞恩思很心虚地推回了清洁车，再次来到Tiphereth部长的办公室里准备挨骂，却只得到了一个虚空挥舞的拳头，和伴随着冷笑的白眼，并最终成为了负责监考的巡场督考。

且在Tiphereth部长的要求下，塞恩思不得有意收敛“失乐园”的神圣气息与压迫气息，还要戴上全套饰品，时不时就要走到那些正在操作系统的文职身后，一言不发地舒展翅膀，将那些混杂着血腥气味的风扇动至考试文职的鼻尖。

有了塞恩思的帮助，文职们的考试及格率断崖式下跌三十个百分点。

他们的心跳明显加快，呼吸节奏也跟着变得紊乱，操控仪器的手指也开始了颤抖，并偶发误触现象。

Tiphereth部长当时就黑了脸，踩着垫脚的箱子居高临下地骂几个犯蠢分心的文职，并当场修改了中央本部实操练习的考核程序，甚至还把之前就已经实操考核通过的四名文职喊了过来，命令他们在新环境中重考。

中央本部一区的两间房间自那时起边仅作为练习室存在，每间房间同时最多支持四人操作、四人围观。而中央本部二区的房间则成为独立的考试区域，一号房间记为考试项目一，每场最多支持四人同考，依次进行本能、洞察、沟通与压迫器械实操，考试项目一通过后方可进行二号房间的考试项目。

二号考试的操作项会从四种工作项目中任选其一，每次考试仅一名考生独立完成，考试通过后方可正式获取对异想体工作的资格。

而塞恩思就坐在二号考场的房间正中，头顶“忏悔”，眼睛上蒙着被鲜血染红的“正义裁决者”，嘴上带着满是尖牙利齿的“猩红创痕”，森白的獠牙上滴答渗着血，又有一只的“拟态”眼睛从獠牙面罩的顶端探出，流着血泪，无声凝望着身前的文职……假装自己是一位十分不好惹的异想体。

前来参加考试文职虽然心里清楚塞恩思不会真的杀死自己，但看着房间里那位身穿武装到牙齿的战神员工，身上只裹着一件脆弱制服的文职们依旧打气不敢出。

文职们战战兢兢考着试，假装自己是个异想体的塞恩思却在心底计算着文职们考试的及格率，对这个结果还挺满意的。

——虽然没几个文职能在气势全开的塞恩思面前拿到满分的成绩，但塞恩思怎么说也是个能单杀W级异想体、硬抗A级异想体的战神员工，能在她面前顺利走完一遍工作成绩就已经值得表扬了。

塞恩思这样想着，然后就被骂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Tiphereth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翅膀支起来！眼神凶一点！你现在是个异想体，被文职挑衅了都不会动的吗？！”

哦。

塞恩思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间里那名文职的身后，用左侧翅膀戳了戳那名文职的后颈，压着嗓子说：“吼！”

“啊！”那名文职被吓了个激灵，原地蹦跶了一下，捧着自己的笔记本在收容室里和假装跑不快的塞恩思绕了两圈，抽口抄完了仪器表盘上的模拟读数，最终闷头跑出了考场，拿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分数。

一个晚上，共有六十八名文职在塞恩思着里考了试，四十四人通过，其中六人满分，十七人表现优秀，二十一人刚过及格线，及格率64.7%。

满分的六人无一例外，全是“白夜”过去的使徒。他们对塞恩思身上的“失乐园”全无畏惧之心，甚至还觉得有几分亲切——有张牙舞爪的塞恩思在旁陪伴，他们没有半分紧张，甚至还有点想笑，十分迅速完成了自己抽到的考试项目，总耗时不超过三分钟。

Tiphereth部长对这样的结果有些不满意，但也没多说些什么，只对着那参加了考试却又被塞恩思吓到或蛊惑到的二十四名文职训话，教他们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是那不及格的35.3%。

“你们几个，明天晚上十二点零五分的时候记得过来补考。”Tiphereth攥着一叠补考名单，烦躁地抱臂叹息。“员工你们都怕……想不通你们怎么有胆子申请异想体工作的。”

塞恩思虽然是个能单杀W级异想体、硬抗A级异想体的战神员工，但清醒状态下的她对文职的威胁性顶天也不过是个T，甚至还没有某些T级异想体的规则性伤害限制。

无害成这样的员工都紧张，还怎么直面异想体。

这样说着，又看了眼另一边的文职。

只有六十八名文职参与了最后一项考试，便意味着有三十二名文职甚至都未取得参加考试的资格——他们大部分都是今天新入职的文职，有的卡在了仪器的操纵项目上，有的则更直接，甚至都没有通过培训部的理论培训。

Tiphereth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他们点什么，只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明天培训开课的时间，便直接宣布了解散。

Tiphereth对文职们的考核成绩不甚满意，一向擅长发觉他人闪光点竟的Hod却十分惊喜。

在白天的工作结束后，她先是组织培训部文职更新员工与文职们的资质变动情况，将职员们、尤其是文职的资质变动趋势制作成直观的图表，又去找了情报部的Yesod和记录部的Hokma，统计出今日文职工作产出的额外能源，将这些数据和每日的管理报告一起，交给了主控室里的主管。

“主管！”上交完工作报告的Hod没有像往日那样立刻离开，而是特意留下，用期待的目光催促主管翻到管理日报的第二页，看看今天文职们的工作结果。“您的决定的是正确的！今天职员们的表现都特别棒，在工作中表现的格外积极。”

主管安静翻阅着管理日报，一旁的安吉拉也沉默着，办公室里只有Hod的快乐地讲述着今天职员们的优秀表现，先是夸奖某几名文职在工作的良好适应性，又是担忧那些在工作受到了异想体的磋磨的文职，想要额外给他们一些安抚。

Hod是部长中最关心职员的那一个，谈起有关文职与员工的事情便打开了话匣子——平日里中文职们对她信赖的眼神Hod都记在心里，每一次回想起那些目光，Hod都有一种被他人需要的快乐，并为此干劲满满。

主管听了几句，却全然想不起被Hod夸赞的莉拉、斯诺、冒顿、贝洛克、玛海蒂尔都是哪个部门的文职，只随意点头应和着，表示自己还在听对方的讲话，然后便翻到了日报附录页，去看文职们的额外产能统计表。

从早上五点至晚上八点，这十五个小时里，文职们对“一罪与百善”进行了十一次工作，产出92点能源，其中六名文职获得饰品“忏悔”；对“惩戒鸟”进行了十四次工作，产出132点能源，其中有五名文职获得饰品“小喙”；对“被遗弃的杀人魔”进行了七次工作，产出75点能源，其中有两名文职获得饰品“悔恨”……

零零总总加起来，仅今天一天，四十四名通过资质考核的文职便为主管额外完成了一百一十一次异想体工作，赚取了1171点能源，还为自己赢了二十七份EGO饰品。【注】

主管陷入了沉默。

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激发所有人心中光的种子，主管为自己每天工作设下了一个最低限度的能源收集指标，并将监督权交给了安吉拉。

这样，即使失去了记忆的自己偏移了路线，安吉拉也能有足够能源支付逆转时间的代价。

840点能源，不算庞大的数字，远不足以达成主管的最终目标，仅仅是维持当日计划稳定施行所需的最低能源。

但文职工作的能源产出，已经能将这一指标覆盖。

甚至，这才仅仅是新制度开始执行的第一天，还有五十六名文职尚未通过异想体工作资质考试，他们同样是尚待资源开发的优秀劳动力。

“你说得对，今天大家表现的都很不错。”主管放下了管理日报，勾起了唇角，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秘书下令。“安吉拉，通知Chesed，文职的福利待遇可以再往上提一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