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十分，尼尔斯兴致缺缺地按照申请回执上所通知的时间来到了研发部，领取自己的“忏悔”。

而这时，研发部武器仓库门外走廊已经排起了长队，十多个申请通过的文职不像尼尔斯那样对自己的申请结果提不起劲，早早便来到这里，指望着更早拿到能保护自己的护甲。

甚至走廊旁的休息室也大开着门，里面坐了二三十个尚未拥有EGO装备申请权限的文职，正探头往外看，围观这些有权限有积分文职来拿装备，过自己的眼瘾。

“七、八、九……二一、二二……”一个文职在心中数着外头走廊上的人数，越数越慌；“今天这是有多少个人来领装备啊！这到了明后天还有剩的吗？”

Bata85是记录部文职，标准的文科生，对各类文献资料的记忆很有一手，培训部的考试一遍过，却卡在了中央本部的器械实操上。

考核不通过，Bata85连进入EGO武器申请界面的权限都没有，只能靠自己估算它们的余量。

文职们可申请的EGO装备仅限于公司当前收容异想体的研发产物，且不包含A级装备，各级护甲加起来共有五十七件——来研发部前，Bata85顺路去了趟福利部和惩戒部，知道今天晚上又有一只W级的异想体被收容，还把从它身上研发出的三件价值50点积分的护甲算了进去。

五十七件护甲，看似很多，再减去员工身上的两套“盈泪之剑”、两套“爱与恨之名”、两套“目灯”、两套“蜕落之皮”、还有两身“猩红创痕”护甲，最后只剩四十七件。

即便如此，这剩下的四十七件护甲中还有不少拥有特殊的装备要求，绝大部分文职都无法满足其穿戴条件。

思及此，Bata85更焦躁了。

他低声抱怨：“五十多件护甲怎么够分，主管的EGO仓库里少说也有几百件低阶装备吧。”

文职们不是员工，追求自保而无所谓输出，所以对武器的需求极低，只在乎护甲的各项防御参数和品质等级，以及最重要的自己能否有机会穿上更好的护甲。

Bata85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身边其他几位同样来凑热闹的文职听到了。

不论是哪家公司，吐槽老板都是基层职工们最喜欢的活动，深有同感的他们立即发出了附和声。

“就是就是。”“都已经要靠能源积分换使用权了，主管怎么还不开放全部。”“EGO装备的研发成本……”

而就在这些声音里，Bata85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脚步声。

一位满脸皱纹，精神矍铄的老人缓步走入了研发部的地界。

他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眼前夹着一只单片眼镜，手里拿着的怀表也精美异常，只缺一根手杖就能无缝出演某些电影里的优雅老绅士。

Bata85立刻停了嘴，还示意身边的其他文职也别再说了。

即使当着监控的面，职员们也敢直言吐槽主管，因为他们清楚主管不会在意这种事，总管秘书安吉拉和负责监控的情报部部长也不会多管闲事地听职员们私底下聊了什么。

但没人敢当着记录部部长的面说主管的不是。

因为Hokma部长真的会管，还不是那种简答粗暴地打断谈话的呵斥，而是那种叹息过后，用看不懂事小孩的慈祥目光，语重心长地感叹所谓“老师的抱负和理想”。

他们这群朝不保夕的可怜文职，有什么资格去体谅上位者的孤独？

搞笑的吧！

见过谄媚上级阿谀奉承的，没见过这种拜年轻上司为师，还发自内心地认为老师永远不会错，鲜明道路搞个人信仰崇拜的。

其他部门的文职还能各自找工作上的借口从Hokma部长的面前跑开，Bata85等一众记录部文职却是逃不掉的天天见面，最后甚至被念到躲在厕所里阴暗地揣测自家部长与主管之间的关系——他们怀疑Hokma部长被主管PUA了，或者更直接点，被洗脑了。

总之，在场有意无意坐在监控下方感叹EGO装备不够分的文职们都闭了嘴，沉默注视这位记录部的老部长来到那两名守在仓库门前，分别负责检验身份和拿取装备的文职身旁，十分自然地看了一眼摆到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对他们当前的工作进度十分满意，点了点头：“继续努力。”

“是。”Gamma91与Bata92顶着队伍最前方那位控制部文职古怪的目光，乖巧应是，随后又收回了歪斜到一侧方便Hokma部长审阅的电脑屏幕，一板一眼地说：“Bata02对吗，眼睛看这里，验证一下身份。”

不是他们两个对研发部不忠、对记录部投诚。而实在是他们的Binah部长极少管事，对与主管的命令也总是爱答不理的，每日的例会更是敷衍，让他们看着安吉拉的指示自己看着办，要不是隔壁的Hokma部长经常过来帮忙，教导他们一些有关EGO装备的经验知识，他们可真的没办法在部长的放养下支撑起研发部的日常工作。

别说给Hokma先生看一眼装备兑换进度了，甚至就连那份《可兑换EGO装备范围与能源积分价目表》的公告附录都像是Hokma部长写的。

他们有充足理由怀疑，昨天晚上Binah部长去上层开管理层会议时也带着她的红茶，会议上不支持不反对也不发言，就只是过去凑个人头，会后直接从Hokma那里搞到成品文件，转手发布一下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所以，为什么这么擅长EGO研发与处理工作的Hokma先生会是记录部的部长呢？他明明更擅长研发部的工作。

而原本的Binah部长……虽然从来没见过她发火，但莫名就是感觉很能打的样子，或许可以去竞争一下惩戒部的工作岗位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