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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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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任何提醒,光凭双眼常礼也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怪谈世界。

从很多年前开始,他的视野就再没有这样清晰过。

一行红色对话框出现在他眼前:【是否在此副本建立锚点?是/否】

常礼选择了【是】。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这个时间段负责监控副本的实习生孟成也发现常礼签字的文件上出现了检疫图章。

他立刻把这个消息通知向毅,并毫不意外地发现规则怪谈监控室的监控画面中出现了一格新的图像——而常礼也出现在了监控画面之中。

常礼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这个家的布局: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他所站的地方是门口的玄关处,进门右手边是一个鞋柜,鞋柜上放着一盆像血一样鲜艳欲滴的红掌,鞋柜底下则整整齐齐放着一排鞋。粗略一看,有大有小,主要是几双半旧不新的运动鞋和一大两小三双拖鞋。

很明显大一些的拖鞋是常礼的,另外两双则是“弟弟妹妹”的。

常礼又打开鞋柜看了看,里面还放着少量女士高跟鞋和男士皮鞋,应该就是出国的父母的。

玄关过去是客厅,客厅往左就是阳台,阳台上什么都没有,而外面的天色很暗,什么也看不见。

正对着大门口的位置有两扇紧挨着的房门,一扇门关着,一扇则虚掩着只留了个缝,再往右转过去似乎还有其他房间,只是站在门口看不清更多了。

常礼曾经在《规则怪谈世界生存指南》里读到过,进入F级新手副本的第一天,怪谈世界会直接传达给天选者三条基础规则,在遵守规则的情况下一般都能顺利活过第一天。但天选者们不能因此松懈,而要抓紧这个机会寻找隐藏的附加规则,最终活着通关。

常礼思索片刻,换上那双黑色拖鞋走进客厅里。他的右手还夹着之前向毅给他的资料袋,手心的“猪肉章”已经消失不见,他打开资料袋拿出里面的文件——果不其然纸上一片空白,甚至连抚摸到的那些细微凸起也没有了。

走进客厅以后,能看见的东西更多了。客厅里的布置很简单,左边是一组红色沙发包围着一个玻璃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盘水果和几包未开封的零食。右边则放着一张带四个座椅的餐桌。

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电视。电视上方挂着一个时钟,指针指向9,所以现在是晚上9点,还有1个小时就到睡觉时间了。

客厅往右进还有一个短的走廊,走廊尽头的推拉门开着,常礼站在门口借客厅的光看了看,是个厨房。走廊两侧各有一个房间,左边门是开着的,里面放着张双人床,整洁的床具没有人使用过的痕迹,应该是父母的卧室。右边的门是关着的,但从门的风格上看,这里是卫生间,常礼暂时没有打开它。

正在看监控的孟成已经迅速翻遍了副本资料,但依旧没发现这个F级副本“三口之家”的信息,很明显此前没有任何天选者遇到过这个副本,想靠以前的经验过关行不通了。

常礼又走到关着的两扇门面前,很显然其中一扇后面是他的卧室,另外一间则是弟弟妹妹的房间。

他想到规则3提到家人间要互相尊重,于是先在门口听了听动静——什么也听不见,这才抬起手敲了敲左边的门,问道:“你们睡着了吗?”

“还没有。”一道模模糊糊听不出性别的声音从门里面传来。

常礼接着道:“那给我开一下门。”

里面由远及近传来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咔哒”一声,门朝内打开——一个留黑色及耳短发的女孩站在门后,她的皮肤是不正常的死白,一双黑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常礼。

常礼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她穿着的睡衣上半身是蓝色的T恤,下半身是黑色裙子,符合规则的说法。

“哥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女孩问道。

常礼问道:“只有你吗,还有一个呢?”

女孩打开门指了指屋里:“他还在做题。”

“我能进去吗?”常礼接着问。

女孩点点头让开一步,常礼走进了卧室里。

这间卧室不大,门对过去就是睡觉的上下床,都有帘子遮挡。床的对面是一张长书桌,书桌下方还有个笼子,里面躺着一只黄白相间的仓鼠。一个穿白色衣服黑色裤子的男孩正背对着常礼趴在桌上写着什么。

常礼一走进卧室就感到一股浸骨的寒意,似乎有许多双看不见的眼睛正盯着他,背后寒毛不由自主竖起,但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男孩背后看了一眼他正在写的东西,只见纸上的字体逐渐变幻清晰——

【恭喜你触发附加规则:

4、家里严禁说谎,一旦发现会有严厉处罚。

5、为了家人的身体健康,你需要每天做一顿营养均衡的晚餐,每天会有专人上门送来新鲜食材,晚餐内容要听取弟弟的建议。

6、每晚11点到12点,你需要确认弟弟和妹妹是在床上盖好被子的,以防他们在晚上着凉感冒。】

“……”常礼开始怀疑现在就发现附加规则到底算不算自己幸运。

他拍了拍还在奋笔疾书的男孩的肩膀:“今天已经很晚了,不要再写了,收拾一下上床睡觉。”

男孩的身体微微一顿,转过头来看着常礼:虽然他长着和女孩一样的脸,但这张脸上的表情比面无表情的女孩丰富多了,他直勾勾盯着常礼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块让人垂涎欲滴的肥肉,满是贪婪,嘴巴也裂开露出笑容,只是嘴角一直裂到脸颊,露出一口尖锐的牙齿!

现实世界的孟成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转开视线,直面一切的常礼却面不改色的和男孩对视。

“好的,哥哥。”男孩盯着常礼说道。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身高只到常礼的鼻子,一边站起来还一边说:“我觉得有点冷。”

说着就要拿起椅背上挂着的浅灰色长袖穿上,常礼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衣服:“马上要到睡觉时间了还穿什么外套?冷就上床躺着,盖上被子就不冷了。”

在常礼的催促下,弟弟和妹妹都上床准备睡觉,只不过常礼走出房间时并没有把房间门关上,而是让门打开着,自己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40了,常礼不打算再去看没开的那几个房间,按照生存指南的说法,第一天的难度最低,但万一又解锁了新的规则,今晚上恐怕就难过了。

9点55分时,常礼整理了一下正对着茶几的双人沙发,关上灯就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但他并没有入睡的打算。

向毅已经赶来,孟成向他简单汇报了之前的事,又疑惑道:“他不去打开另外两个房间我能理解,可他为什么睡在客厅?”

向毅思索片刻道:“规则要求10点睡觉可是没有说必须要睡着,而10点到11点间他需要确认弟弟妹妹是在床上盖着被子的,所以根据规则常礼要完成一个‘起夜’的动作,这应该也是常礼没有打开另一个卧室的原因:10点过后他就禁止离开自己的卧室,可是如果今晚上不进入卧室,直接待在客厅就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

此时整个家里一片死寂,监控里也是漆黑一片,只听见墙上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哪怕之前常礼把弟弟妹妹的卧室房门开着,也没有听见丝毫活人的动静。

大约闭目养神了十分钟后,常礼忽然听见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妹妹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哥哥,我想出门买点东西。”

常礼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哥哥,哥哥,嗬嗬……常礼,常礼!”见常礼没有反应,妹妹的声音越来越暴躁,几乎是紧贴这常礼的耳朵咆哮,一股阴冷之气随之包围着常礼。

常礼牢记规则2中那条【10点以后禁止独自离开你的卧室,禁止大声喧哗,听见有人和你说话时,不要理会。】,一直装睡。

向毅和孟成听到那非人的声音反而暗自替他捏把汗——这是诡异影响天选者的常见手段,许多心理素质不高的天选者便是败在这一步上。

那道声音见常礼没有任何反应,很快便消失了。

又等了几分钟,常礼才睁开眼睛起身。虽然家里禁止开灯,但他对黑暗的环境反而更加熟悉。

常礼走进开着门的卧室里,准备依次检查了上下床。

他先摸了摸睡在下床的妹妹的被子,被子下明显隆起,看来妹妹是躺在床上的,之后他又爬到上床,一摸却摸了个空——弟弟并不在床上!

常礼之前在客厅里是没有听见弟弟出门的声音,所以弟弟一定还在这个卧室里,而这间小小的卧室还有哪里能藏起一个人……常礼双脚踩在地板上,忽然蹲下身朝床底下看——

“嗬嗬,哥哥,你找到我了。”一团黑乎乎的人影像麻花般扭曲地趴在床底下,常礼能清晰地看见它的五官都裂开般布满整张脸!

见常礼呼吸一滞,它正想更进一步恐吓常礼,忽然一股力量从它的衣服上传来:常礼将它整个从床底下拖了出来,并一路拖到上床!

接着它听见常礼略带愤怒的声音:“大晚上不睡觉折腾我是吧?你不睡别人还要睡。”

然后将它用一根粗绳子五花大绑捆在了床上!

弟弟:“?”

“现在睡着了吗?不准开口。”常礼语带威胁之意地问。

弟弟下意识点头,想起现在太黑看不见,又动作幅度很大的晃动身体。

“这就对了,”常礼满意地小声说,“年轻就是觉大,倒头就睡。”

弟弟:“???”

妹妹:“……”

确认弟弟妹妹们都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常礼才再次回到客厅沙发上,这回没有任何声音和不省心的熊孩子打扰,他一夜无梦睡到天亮。

第二天七点,常礼准时起床,而弟弟妹妹们也在七点准时起了床。常礼更加确认了心里的猜想:在规则怪谈世界里,规则至上,一切存在都要遵守规则,规则不是只约束天选者,也会约束诡异,只是或许约束的力度或者诡异面对的规则会有些许差别。

起床后,弟弟妹妹先后使用了卫生间,常礼等他们用完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卫生间只有5平米左右,常礼一走进去便看见左侧的洗漱台和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常礼感到十分陌生,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自己的脸了。

这张脸也早已经褪去记忆中的青涩,变得成熟。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过他仅仅将视线多在镜子上停留了几秒,便移开视线转而打量整个卫生间。

洗漱台上的洗漱用具有四套,五支牙刷和一支牙膏,其中一个杯子里放了两支牙刷,常礼猜测那是父母的牙具。

他又四处翻找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新的规则,便先暂时将卫生间放到一边。

“哥哥,我们出去了。”等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弟弟妹妹们却穿着整齐似乎准备出门。

常礼立马问道:“你们去哪儿?”

妹妹回复道:“去补习班上课啊,你忘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常礼眼花了,他总觉得昨晚上妹妹的眼睛不像今天这样布满了血丝。

常礼正想说忘了,忽然想到规则4【家里严禁说谎,一旦发现会有严厉处罚。】,顿了顿道:“你们昨天没告诉我,我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下次记得提前跟我说。”

不但实话实说还倒打一耙,妹妹眼白上的血丝瞬间更重了,一旁的男孩则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妹妹。

常礼装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转向男孩问道:“对了,今晚的晚餐你想吃什么?”

弟弟的眼珠转了一圈,状似乖巧地说:“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常礼知道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但现在也只能先听弟弟的:“行,那你们先去上课吧,放学了按时回家,不要到处乱跑。”

监控室内,孟成长呼一口气:“这个常礼,反应真快,呼,现在这两个小鬼出门了,他应该能安全一段时间了。”

向毅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边表情凝重地说:“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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