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痕知道下到这里来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有些陈年往事不是你不想面对它就不存在的。

就在她扯断那几根触手后，沙地突然流动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祁痕没有反抗那股吸力，任由它把自己带进了地底。

下面一片漆黑，祁痕感到自己踩在了一个圆圆的东西上面，耳畔传来流水声，浓烈的恶臭和血腥味扑鼻而来。

一簇灵火燃起，照亮了这片空间。

祁痕发现自己踩在一颗人头骨上，脚下的地面就是用头骨铺成的。

一旁有一条小溪，小溪里面流淌的是血和破碎的器脏，头顶是密密麻麻的杨树根系，上面挂着数不清的骨架，时不时会有一些手骨或者胫骨掉落下来。

顺着小溪飘来一支小木船，船里躺着刚刚在沙地上玩的两个小孩，已经昏迷了过去。

“抱歉，这顿饭你没必要吃了。”

祁痕拉住小木船，把两个小孩抱了出来，自己上了船，顺着小溪而下。

小溪汇入了一处血湖，湖心有一块石台，石台上供奉着一副器脏，一具人骨，一张人皮，一罐人血。

“还挺物尽其用。”祁痕来到祭台前，按照大小比例，这些应该都出自同一个人身上。

谁能想到落拓谷底是这样一片人间炼狱，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

“哗啦”

成群结队的幽蝠从头顶猛扑而下，瞬间包围住了祁痕。

祭坛正上方，透过盘虬交错的树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人，从腐烂得不像样子的服饰来看，是个女人。

她只剩半个身子，下半身已经只剩骨架，上半身也干瘪得皮包骨头，眼球在长期黑暗中已经萎缩，只剩两个可怖的黑洞。

“噗呲”

一道的剑光破开了幽蝠军团，随机破碎成流淌的星河，如磅礴江水一般席卷兽群，在整个石窟内激荡。

“啪塔啪塔”

幽蝠发出人耳听不见的惨叫，一个个掉落在地，无一生还。

祁痕收起招式，“江河”又瞬间消弭。

“温钰卿的招式。”女人说话了，她的声音嘶哑到了极点，仿佛每一个字都在生死边缘挣扎。

“荡剑流，以太极拳为基础创造的剑招。”女人继续说，“他果然是个天才，不负剑仙之名。”

“你失了双目，怎么知道的?”祁痕问道。

“我能听出来。”女人道，“我也知道你的身份。”

“温钰卿行踪诡秘，潇洒不羁，只收过一个弟子，教了她三天时间，应该还记得你的恩师吧，世子殿下。”

祁痕拍了拍手:“厉害，那我也来猜猜你的身份，十年前彻底失去踪迹，御兽一道的大师级人物，三御宗之一的路怀衣，没错吧？”

路怀衣沉默半晌:“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又为何要来?为你们祁氏赎罪吗？”

“赎罪?”，祁痕拾起祭台上的那张人皮，“这皮上的蝎子纹身，是罗哲的吧？”

三御宗之一，毒道宗师，罗哲。

祁痕继续说:“从肩胛至腰部有三道抓痕，是碧瞳白虎留下的，没记错的话，世上唯一一头白虎就是你豢养的。”

“所以该赎罪的人是你吧，路前辈?”祁痕抬头看了看路怀衣，“是什么让你杀了自己的挚友呢?”

“如果你想说是我那已经失去神智的祖爷爷，那还是免了吧，毕竟让别人替你去死，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下一个会遭你毒手的祭品就是燕楠吧，可惜了她为你寻来的还魂丹。”

说到这，祁痕难得展露出一丝人文关怀。

“不过你捕猎血肉的速度有点满足不了我爷爷的食欲，所以他给了你一些小小的惩罚，需不需要我告诉你，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