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送酒的人，是朱鹮。

托盘上有两壶酒水，祁痕把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血倒进白玉壶，让她端去给祁隆，另一个青玉壶，端给祁寒。

血液经过了特殊处理，立刻与酒水融为一体，看不出什么异样，以至于祁隆拿到手里也没有发觉不对劲。

看着他们喝下酒水，朱鹮默默退到门口，敲了三下房门。

就在爷孙俩还不明所以的时候，祁寒重重地放下酒杯:“四叔，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口下不留情。”

“你那么厌恶噬种的存在，但是别忘了，世子也是。”

祁寒一向冷静沉稳，但此言一出，屋内的温度顿时降到冰点。

到了这时祁隆也没有退让，而是讥讽道:“世子?那个违逆人伦生下的孩子?”

“我知道这话不好听，但有的孩子是天真无邪，有的孩子就是个畜生，她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她哥哥去哪了?相信你这个当爹的比谁都清楚。”

祁寒盯着祁隆看了好一阵，那眼神让祁轩有些害怕，向爷爷身边靠了靠。

突然祁寒朝着门外问了一句:“都听见了?”

“听见了。”祁痕推门而入，淡淡地应了一声。

“啊！”

下一刻，祁烜惊叫一声，被祁痕隔空抓过去。

少年的体型还很瘦弱纤细，补痕一只手就能把他拦腰扛起。

祁隆目眦欲裂：“你们做什么？”

他活音刚落，便感到排山巨浪一般的威压迎面而来，常他压在坐椅上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那是化神期的威压。

不理会祁隆的质问，祁寒对祁痕说：“处理掉。”

“是。”

祁烜拼命挣扎，奈何力气太小，被补痕强行带走。

祁寒换回了之前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用聊天般轻松的语气对祁隆调侃：“这孩子下手不知轻重，你那孙子可能会遭一番苦，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融血秘法，需要血祭至亲之人方可成功，先王的至亲是先王妃，世子的至亲是她的兄长，你呢？你的至亲是谁？”

看到祁隆的目光由愤怒变为惊恐，祁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似乎在庆祝好戏的落幕，然而这可能只是某种变态的凌虐欲望得到了满足。

祁烜被折磨了多久才死去，朱鹮并不清楚，但她记得，祁隆开始异化的时候，距离祁烜被带走，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而祁寒似乎对这个时长很满意。

大殿中央那团已经没有人形的血肉发出痛苦的嘶吼，皲裂的皮肉下生出片片鳞甲，黑红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流淌，寻常人看着会忍不住想吐的场景，他却淡然处之。

祁隆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不顾疼痛地扒下新生的鳞片，但很快又会长出。

噬种是不死不灭的，哪怕是自戕也不行。

“所以在使用永生之术前，请确保你是真的想活下去，否则那将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站在破败萧索的晚枫府前，祁痕对朱鹮说:“之前让你故意放走的那个人，还能追踪到吗？”

“能。”朱鹮应了一声，但没有动作，神色有些纠结。

祁痕回过头:“怎么了？”

“殿下，你为什么要把木傀蛊送给长公主?为什么要放走祁隆一脉的族人?你明知道这会导致什么后果。”

朱鹮不明白，杀死祁炘是为了掩盖真相，杀死祁燃是为了求生续命，萧歆和祁寒又是为了什么?他们完全可以不用死。

祁痕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我给他们的机会，一个破除轮回诅咒的机会。”

“所有人都有资格站在台面上，一件一件地把这些陈年往事掰扯清楚了，不管结局如何，都要对得起自己这条命。”

“萧歆没有让我失望，但愿他们也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