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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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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为了祭祀月神,宫廷都会举办盛大的晚宴。

京畿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出席,与君共赏月。

席间金翠耀目,罗琦飘香,箫鼓喧空;可此繁华盛景下,延宁公主却显露心神不宁之态。

“那螃蟹用蒲包着,实在丑陋;还有那红菱饼、芙蓉饼,又油又腻,宫饼做的竟不如成如在街上买的糕点!”

周嬷嬷劝慰越发焦躁的公主:“公主,陛下已经看过来一次了,公主勿让陛下担心啊!”

延宁公主不置可否的摆正姿态。

听回来的虎贲卫说,是因为中了一点毒耽搁住了,并不严重。

可她实在担忧,指尖磨过一颗一颗念珠的表面,只盼两个孩子平安归来。

公主昨夜被特许,留宿母妃的兰林宫,今日回到公主府,才知府里已有喜事!

是成如回来了!

他收拾停当,到萱堂向母亲问安。

起身后,公主迫不及待的问:“与你一起的千户,中了毒?!他?他也回来了吗?!”

成如眼尾上翘,嗓音里带着笑意:“母亲,大人都已经和我说了,原来他就是母亲的亲生子。他说他需要回家焚香净手,沐浴更衣,再来见母亲!”

公主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慌忙的让人各种张罗!

等反应过来,对成如嗔笑:“你这孩子,是在笑母亲和兄长?什么焚香净手?我还需他这样?”

“成如是高兴!”

公主让他坐在跟前:“好孩子,若不是你让我出门散心,嬷嬷也不会注意到琛儿。我还记得你请来的寻人符,真没想到能得偿所愿!你真是我的福将!对了,你帮我问问琛儿的意思。为他一直备着的宝繁院要不要修整啊?也不知道他都喜欢什么?”

宝繁院在前院和后院的中间,挨着府里的大花园,是位置最好的院子。

成如笑着从崔无难常用的吃食,说到喜欢的颜色,再到日常的习惯……

众安街上的公主府,在茫茫碌碌下,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少主人。

一身青色锦袍的人走近,此人昂藏八尺,剑眉星目,爽朗清举间隐约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公主望着行礼的爱子,强忍泪水。

二十年!无数个日日夜夜都过去了!

他们母子相隔了二十年,儿子不仅平安长大,还长成如此俊朗优秀的摸样,真是又可惜又庆幸……

百转千回的心情,最后只剩下,与有荣焉。

一家人都在一起了,成如说:“今日是十六,晚上还可以继续赏月。想必昨晚的京城一定很热闹,可惜我们没有赶上。”

公主还在“欣赏”,自己长大了的“作品”。

杨嬷嬷笑着替公主说:“两位公子不知,主子啊!是日出盼着,日落念着;所以宫宴那么有趣,主子楞觉得没意思。听说宴上众人,饮酒作诗,放水灯;燕乐直彻天际,如仙界一般!周嬷嬷一晚上都不敢歇眼!”

成如笑不可仰的出声:“感情嬷嬷没去吗?”

公主回过神来玩笑:“知道了,这是埋怨我没带她去呢?”

周嬷嬷笑骂道:“哎!还不是你自己说会熬不住,推了我去吗?”

大家都在笑,崔无难看向成如,还没见过他这么开心的样子。

见过山峦树木,明月白露,如今就想多看看他……

昨气是中秋佳节,崔无难趁着好日子向成如表白。

“成如,我心悦……”

“我知道,大哥喜欢品茶,我在燕临州买了;等回去,我就送到你那里。”

“成如……”

“还要赶夜路,大哥快休息一会儿,母亲肯定担心极了,明日咱们一定要赶到。”

没一会儿,成如呼吸平缓,好似睡着了。

崔无难轻轻的说:“成如,我倾心于你。”

太可怕了!

来自男主的表白,他把男主“掰弯”了?

罪过!罪过!

他若还是大国恩寺的和尚,犯此大错,肯定会被扫地出门!

不可能就这么爱上他了吧?

那一晚全是感情,没有肾的原因吗?

看他老大不小了,也不知试过异性没有?

或,或许是,他觉得男子更好?

莫非想保持君子之风,向他负责?

这个决定太草率了!由他找机会快刀斩乱麻吧……

“少爷倒是没变成糙汉子,但是脸看着有些绯色,和以前不一样了。”

“乱说,我还和昆仑美玉一般,飘飘若仙。”

“要是再高些,就能像仙人了。”

“随心,你要嘀咕就小点声,少爷我能听到。哎,我吃过十年的素,长得慢,我这不正努力的长着呢!”

成如和随心说着话,全然不知后面有人在听。

崔无难终于出声:“成如!”

“兄长?母亲不是把你留下说话吗?”

“明日要进宫,今晚让公主早点休息。你,累不累?陪我走走吧。”

成如暂时想不到用什么理由搪塞,便答应同行一段路。

而随心被打发回望桐院,提前铺床去了。

月下只剩他们二人,崔无难驻足。

“成如,我知道,昨晚那句话你听到了,我看到你有微微的摇头。”

成如:“……”

哪里有洞?能让小可钻一下?

“直男”稳定发挥着:“我说不上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悦你,但我在得知你不是我的弟弟时,我真的很高兴。我怕吓到你,一直不敢表露对你的感觉。直到你送我这枚小鱼,让我知道你也对我不一样。那晚你未排斥我,之后也没有讨厌我。我想对你一直负责,我们认真开始相处,不是以贤弟和大哥的关系,是成如和无难。”

成如低着头思绪乱飞:现在再说药太神奇,我定力差,来不及了吧?所以男主是喜欢男子?我撞枪口上了?是我天天粘着他,围着他转,入了他的眼吗?那个什么小鱼?不会和送女子帕子一样的意思吧?啊!那我可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了!

“直男”握住他的手:“成如,你也心悦我,对不对?我念的诗文不多,是不是我说的话太粗俗了?”

“不!”

成如有点无措,这些真挚的话,敢问谁能撑住?!

“兄长……”

崔无难将他拉近:“叫我,无难,好吗?”

“兄长,母亲若是知道……”

“这个你不必担心,明日从宫中回来,我会与公主说。”

急了!成如急了!

他不小心提高了声音:“不要!不要说!你刚回来,千万不要让母亲难过!我和母亲毕竟做了多年母子,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就由我告诉她!好不好?答应我!”

月光很亮,所以成如一抬头就看到,爱慕,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像令人心悸的曙光。

成如紧张的揪着他的衣袖,薄唇微启,灼热的气息缭绕在鼻息间,是他将身子探了过来。

又是那种无可抗拒的感觉……

成如及时想到他常做的梦!

沉溺,同样会害了眼前这个人!

拉开距离,成如生硬的撤回手:“兄长,你先答应我!其他的事,容我想一想。”

崔无难看着他,认真的回道:“好!”

演戏归演戏,还能出不了戏吗?

他从来没有卷入过感情的世界,所以他自认为是个冷静自持的人。

发生任何事情都没关系的,成如。

你的选择一直都很简单:苟且的顺应命运,任人摆布的生或者死……

“啊!”

镜观师父用木鱼棒轻敲成如,让他清醒过来。

死去的记忆也跟着重返……

初来书中世界的那几年,“前世”的事还历历在目。

他常常发呆,封闭自己,无尽的失落让他产生极其厌己的想法。

为什么他又活了?

系统,很少来;他也不敢与寺里的人多言。

他的悲观沮丧,只被一个人注意到。

师父在忙碌中路过他时,会命令:“清缘,去晒太阳!”

“清缘,去殿门口!”

“清缘,去树下!”

……

他抬头看花,花开满树,一团团,一簇簇。

重瓣垂丝海棠垂英凫凫,迎风飘荡。

成如陶醉在美景中,甚至还有点想落泪……

平常的一天,师兄弟们念完经出来,正好看到成如在殿门口哭。

他们纷纷窃喜:这小公子,自从来了就没有被骂,也没有被罚过;最近却频繁的被罚站。

小和尚们觉得,他也没什么不同嘛!

看到他哭个不停,反而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莫名拉近了他们的关系。

成如悟了师父的用意,阳光下,能把人阴暗的一面照亮……

而即使世界薄凉,内心也要繁花似锦,珍惜身边的一花一草。

世间可有很多美好相伴啊!

成如第一次得知,活着,并没那么可怕,甚至感到如释重负的轻松。

现在,成如又被惊醒!

“师父……”

“清缘,虽然你不再是佛门弟子,但你的业障太重。清除业障,应以戒为师。戒无故生烦恼,戒无故生妄想。希望你时刻谨记于心,笃之于行!”

口中正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南阎浮提众生,起心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

“公子福安!”

一位清丽雅致的女子向他施半礼?

在专供他短期禅坐的禅堂?

成如合上经书,起身问:“姑娘找我有何事?”

女子以袖挡唇,笑言:“奴家比公子长了十岁,公子不应唤奴家为姑娘了。奴家从岭南交远州而来,是谢府的总管,姓沈名竹心,公子可唤我竹心。”

作者有话要说:

清除业障:戒无故生烦恼,戒无故生妄想,戒无故失正念,戒无故生嫉妒心、嗔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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