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块假山石被抓落,如平地惊雷般吓到所有人。
公主不可置信的看向,不敢直视她的成如!
她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对他们二人命令:“回前院去!”
接着便带着杨嬷嬷快步离开,头也未回。
回前院的路上,成如一直暗暗叹气,公主的眼神让他像被抛进了无边的冰冷深海里,怎么办?
公主母亲早有为无难相看内妇之意,这第一场宴,她一定犹为在意和儿子有接触的小姐。
还以为她会派杨嬷嬷盯着,没想到竟亲自来看了。
其他人婉转告诉公主,与她亲耳听到,亲自看到的冲击,是不一样的!
可惜造化弄人!
他不仅坑了男主,还直接伤害到母亲。
成如的表现,无难都看在眼里,他开口问:“这就是你的办法?”
成如无可辩驳,没有言语。
“无事,我会认真向母亲说明。你不必忧虑,你一向得母亲喜爱,她不会舍得讨厌你。”
成如听到这句安慰的话,心中却更难受了……
“你们两个时时都要在一起吗?把我们扔在这儿,无聊透了!你们可真没有礼数!”
今日大公主身体不适,没有出现,只让儿子魏传赞来瞧热闹。
这小霸王,与京城的贵公子们并不能玩到一处去。
平日哄着他的那些官宦子弟,今天都没有被邀请。
关键是,像严一笑那样,能让他看得上的人,不多。
无聊,那也是他一个人无聊,其他人都会自得其乐。
魏传赞发完牢骚,又嘀咕了一句:“呵!认回来的野种!”
然后他就嚷着要去园子里转,无难便吩咐管事准备,带着贵公子们去往园中小湖。
“湖这么小?和我母亲府上差远了,泛舟都泛不了,没意思!”
魏传赞和旁人抱怨,可身旁的贵公子教养极好,只是淡笑,让魏传赞顿时觉得更没意思了。
他的目光搜寻片刻,看到闻秉衡在斗折蛇行的水道上,和成如叙话。
乐子找到了!这个人他上次羞辱过,还意犹未尽呢!
“成如,你回京怎么没去找我?我的婚期,在杏月,我想请你做我的傧相。”
“抱歉,闻兄,我不日就要出远门了,不过在走之前,我会将新婚贺礼备好。”
闻秉衡知道此时有些话不说,可能就再没机会了。
“成如,在更南边的地方,‘契兄弟’,不会影响娶妻和传宗接代,更不会违背宗法制度,我们,也可以如此。”
“闻兄,对不起……”
看到魏传赞走过来,成如停下话头。
闻秉衡也顺着他的视线,转回身。
“闻公子可是京城第一美男,未来的探花郎啊!和你这个庶子站在一起,真是煞了风景!”
闻秉衡驳道:“魏公子,不可有此言,在下与成如多年同窗,是金兰之交。”
“哦~管你们什么关系!走开!我要和他说几句话!”
闻秉衡不放心成如一个人面对这个飞扬跋扈的人,便没有如他所愿。
魏传赞无所谓的对着成如言道:“哎!我把那□□,用银子折给了你,可我肩上的伤,你还没负责!”
这是故意又来找茬?但成如根本不会理会这个畜牲!
他邀闻秉衡回前厅品茶,闻秉衡欣然同往。
魏传赞被他们无视,恼羞成怒!
在成如快和他擦肩而过时,快速伸出手!
闻秉衡想拉却还是慢了一步!
石头做的水道并不宽,成如没有躲过去,后仰倒向湖面!
虽然水道距湖心亭并不长,湖水并不深,可成如不会凫水啊!
他猛然摔在湖中,冰冷刺骨的水瞬间让他无力挣扎,很快就被淹没下去。
就在闻秉衡焦急得等待仆人去取长杆时,一人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将成如抱上了岸。
万幸救得及时,成如只是有些狼狈的在无难怀里咳。
魏传赞在人群后嘲讽:“真没用!这么小的湖,这么浅的水也能淹到你。”
君子不出恶言,一向是温润如玉的闻秉衡,从未发过脾气,今日却被气到!
“魏公子!你为何做这幼稚行径!如今已是腊月寒冬,推人下水,犹如害人性命!”
“嘿!明明是他自己没站好,再说,他不也没事吗?”
赶来的周嬷嬷将两件墨色大麾盖在两位公子的身上,督促着他们回去换衣物。
成如用尽全力推开无难,让随心扶他回到了自己院子。
刚和表弟高晟絮热络起来的吕二公子,由公主府家令帮着,继续招待宾客。
而同样在场的吕三公子,却像是时间暂停,失了魂一般,僵在原地。
晚上,公主气愤的拍了下凭几:“那两个夫妇能养出什么好孩子!在我府上如此放肆!真是没有教养!冤孽啊!”
无难在门口听完这一句进门,公主抚着心口问他:“大夫看过如何?”
“母亲,我们都没事。成如喝下姜茶和治寒症的药,便睡下了,只是他说夕食不能陪母亲用了。”
“嗯!都无事就好!成如是个乖觉有孝心的孩子,他少年时只要在府里住着,请安从没断过,怕我孤独还常陪我吃饭;等他大些了,为了避嫌,国子监放旬假他也不回来……”
公主发现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想起今天,除了成如落水以外,其他的事儿……
无难见其神色,知道时机已到,主动说起:“母亲,儿子心悦成如。”
公主还是难以置信,她艰难开口:“你们,你们两个,到何种地步了?”
“我入目,再无他人!”
不是说“那一晚”?
公主无奈将语气放重:“我是说!你们俩可有发生什么?!”
“我们‘发生’过一晚,是儿子中了药,他替我解毒。”
什么!公主觉得很头痛!怎么会这样?!
“成如是什么意思?”
“他对儿子很好,但他似乎顾忌颇多,不愿承认对我的感情。”
公主见到她的琛儿身躯高大,说着说着,竟露出些委屈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想打他几下,又不舍得,唉!
公主第一次赶走了宝贝儿子,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她需要时间消化……
成如假装睡下,吩咐随心,谁也不见;闻秉衡临走时要看他一眼,被拒绝;无难来过两次,也都没有进门。
南方冬日的温度也就在六、七度左右,加上湿衣换下快,他并没什么大碍。
可他在落入湖中,窒息的那一秒!“收获”巨大!
他竟然记起,被他“选择性”遗忘的所有事!以及!他在书中的上一世!
单向阳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还有他十几年常做噩梦,也有了答案!
无难一开始根本睡不着,因为今日在水中抱起成如的那一刻,有些诡异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也许是汤药的原因,他最终还是入睡了。
与母亲分离,被养父收养;知道一些真相,解开了身世,母亲却被毒害。
……
最后是,他一人站在公主府的湖岸边,看着湖面上的人在水花中没了动静。
等等!那个人好像是成如?!
无难霍然惊醒,成如!
翌日,成如跪在堂上的香案下,恭听圣旨。
翰林院宣旨处的人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诰曰: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先静江王谢淳之子谢成如,孝友宽厚,温文肃敬,行有枝叶,道无缁磷;践君子之中庸,究贤人之义理;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宜承袭父爵,卫我邦家,永固磐石。钦此!”
“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五彩锦织的圣旨,成如继续跪回原地。
另有一位小宦官,有口谕要宣:命静江王观礼皇太子册封后,即刻启程去往交远州,不可延滞!
驸马都尉常住衙门,所以魏小公子常往母亲的公主府跑。
“母亲!母亲!”
东屋的门匆忙被打开!
看似四平八稳、如沐春风的大公主,内里全是傲娇与任性。
她一边整理衣裳,一边怒目瞪了门外的侍女一眼!
“赞儿,什么事这么毛躁,到正堂来慢慢说。”
魏传赞回头瞥了一眼东屋里,一名男子低着头侍立在桌边。
他凑近大公主的身边问:“母亲,您府上来新的幕僚了?怎么不见豪叔?他被您厌倦啦?”
大公主欲笑欲脑的让魏传赞坐好,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母亲,您不是说我一定会被封爵吗?我想知道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要急,我还要再想想。”
可魏传赞对昨日,高晟絮凛冽的眼神,记忆犹新。
“母亲!众安街那个找回来野种,马上就是国公了;我也是公主的儿子,我也要做国公!”
大公主不止一次,暗暗怨恨:延宁当真好运!没想到那个贱婢根本没把她的孩子扔进水里,不然岂能回来名正言顺的袭爵!
公主的儿子一般会承袭父亲的爵位,可驸马,说白了只是个替父皇监视神机营大都督的虚职……
她的儿子被封伯爵都会很难,封国公?得有辅国累世之功!
现下得先稳住赞儿了:“我儿!得有个好名目才是!母亲和几位幕僚想过好几个计策,但都不成形。近日倒是有个机会,但变数太大,来不及准备……”
“什么机会!儿子要听!”
“唉!实施不了了!不过倒可以让你听一听,好好学着点儿……你可知?太子册封大典的前一日,宣徽院会陪同太子去城郊告礼?他们回来会经过闹市,若是在这时遇到不满的贼子刺杀……”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