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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心留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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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接连多日都未传来叛军消息,但就在皇帝复朝的第一日,虎贲卫来报!

反王陆宏谦带着二十万大军一路途径安沛州、楚陵州、诚州,与秦州的景王会合。

众朝臣在銮殿上,亲见真正的龙颜大怒!

第一个被骂的就是兵部!京畿五大营,竟有三大营的人出走簇拥反王!

多年用假银充作军饷,真银自然都到了反王和他想笼络的将士手中。

曾被反王兼过差事的户部和礼部,也被骂的狗血喷头!

满朝文武,无一人敢提醒皇帝:是谁让亲王,留在京城二十年,酝酿了野心,培植了亲信,掌握了过多的权力?是谁让大启再次重蹈覆辙,可能经历分庭而治的局面?

“陛下,请息怒!”

阁老季巍然的年纪比皇帝还要长,皇帝向来对这个老臣以礼相待。

兵部诸人失了信任,季阁老从圈椅上起来,躬身对皇帝言道:“陛下不必忧虑,以老臣之见,反王成不了气候。”

“是吗?”

“陛下从未让反王出过京畿,以财俘获他人,只能借一时之力。景王手中并无兵权,反王区区二十万兵力,陛下只需派得力干将如扫匪一般,清剿了便是。”

可惜经历两朝的阁老,也是固步自封之辈。

就在朝廷派兵打算与秦州周边守军,行合围之势,一举歼灭叛军时。总兵反被叛军擒获俘虏,其他人溃不成军,十万兵马撤回在紧挨直隶省的中豫州。

至此,天下人才知,芙蓉州、诚州、秦州和原州,四地,早被反王形成割据势力!

启朝的江山被一分为二,虽然只有四个州,却足以让所有人,人心惶惶。

谁能想到,有生之年,还会再一次经历朝廷动乱?

两鬓苍苍的皇帝终于了悟,从前的河清海晏不过是假象,启朝经历过残酷“藩王夺帝”,至今仍有不少隐患藏在各处。

他的子孙没有经历三代,谁敢说他这一脉坐稳了江山?

“连虎贲卫也控制了吗?究竟是何能耐,能让他们短期内占据四地?”

延宁公主不禁担忧,她也没想到大皇兄能起这么大的风浪。

成如也有疑问,皇帝将恭王束缚在京,大有放在身边监视之意吧?

再者,两年前的地动案也足够给皇帝以警醒,可为何还是没有拦住恭王造反的脚步?

“边疆之地远离京城,容易闭目塞听,本就人心易浮。掌握关口命脉或百姓信仰,略加威胁,就可快速的掌地方权力。”

朝中人大骂反王与异族里应外合之时,却不知肃亲王高晟絮在家中说出了正确原因,同时为堂内二人解了惑。

“布置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恭王身边,一定少不了智者。”

成如心中说道:恭王最大的“迷弟”不就是魏云章吗?无难和公主母亲都心照不宣,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是唯恐他不自在……

朝廷急需找回“面子”,安抚其他州的百姓,派出武巡营提督樊温和肃亲王高晟絮,一同领兵四十万,征讨反贼。

皇命难违。

两位将领出城之时,京城许多人都来相送,期待他们能凯旋而归!

姜小姐在太子的人,护卫之下也出现在主街上。

人越来越多,乌泱泱的,义兄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只能感觉到,义兄的视线曾在一个方向停留了很长时间。

她站在在茶楼二层的绝佳位置,一眼便找到义兄刚才看着的人,成如哥哥!

成如抬头看向声音来处,温和一笑。等人流散去,往茶楼处与义妹会合。

“太子殿下允你来吗?”

姜漫漫气鼓鼓的说:“呶!这不是管着呢吗?我还没出嫁呢,就将我看的这样严实。”

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不久前被指给太子做侧妃了,成如为太子解围道:“姜小姐如璞玉一般,太子殿下不放心是人之常情。”

“成如哥哥,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好,那说说你为何来送兄长吧,你不是有些怕他吗?”

“是啊!不过,不过我母亲早逝,我没有亲兄弟。外租父说,要我将公主殿下当成亲生母亲一般,那义兄就如我的亲哥哥一样了。亲哥哥上战场,我怎能不来送?”

成如笑道:“嗯,兄长知道了,一定很感动。”

“哼!我可看到了你们的事了!”

“什么事?”

“义兄隔着人海瞧你,活像《会真记》里公子相望隔墙的小姐!”

姜漫漫说完低头吐了吐舌头:糟了!被太子的护卫听到我看闲话本子了!

成如低下头想到,回到京城的这段时间,无难不仅没有一次重提以前的事,还一如既往的对他关心。

这可方便了他,在他面前表现“自然”;两人就如平常兄弟一般,一道孝敬公主。

连公主都暂时放弃束缚他们二人,他却还在无难给的机会下,装傻。

原本他不知道,他还会退缩多久;可就在刚刚,人海茫茫中,无难一眼就找到了他。

那似深深湖水般的爱慕眼神,让成如立刻涌上千万种思绪;一时没有招架住的他,一只手抚上了腰间的银带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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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只有在沥沥雨声中,众生的心灵才得以喘息。

已至五月仲夏时节,下雨的次数越来越多。

成如孤身执伞来到大国恩寺,在这里,不免想起单向阳。

单向阳不顾自己的身体,在异世和现世不断拉扯,就是为了帮助他回到过去,活下去。却不知,他先他一步在现世死亡了。

若不是单向阳的一片赤诚,想来他也撑不到现在……

再回首,这二十年的光阴,成如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孤梦……

是不是秃头不显老呢?

成如失礼的盯着镜观师父看,果不其然挨了一木鱼棒!

“阿弥陀佛!欢迎施主归来!”

“师父,您还是唤我清缘吧,弟子有事求您。”

镜观睁开一条缝,瞅了他一眼。

小孩子总算长大了,他幼时,虽面目可爱,却并不讨喜。任由自己胡思乱想,经常木着个脸蛋。把自己霍霍的,吃了不少苦头。

“你所求何为?”

成如肃容正冠襟,对着师父叩首。

“求师父帮渡忘川河!”

“你的业障更胜了?”

“弟子知道:‘一时劝人以口,百世劝人以书’的道理,故而常常研习佛法,可终究是修为不到家,自性自度,却更糟了。”

“那是因为,你总以过往经历想象臆度。”

成如抬起头,虔诚的看着师父。

“菜瓜藤,肉豆须,一旦纠缠在一起,是无法分辨的。为师相信你有在瞬间,斩断自己与他人藤盘瓜葛的能力;可你保护了自己的同时,却没有学会接纳自我。你无法切断的过去,也是你的一部分。难道你要让以前的你来阻碍现在的你吗?你仔细想想,你身边有因为过往而止步不前的人吗?”

成如在来大国恩寺之前,恰巧去看望了,葬在附近的灵娘。

灵娘,她在少女时期经历了很多苦难,却仍能给自己希望,谈笑未来;单向阳,花样年华里经历重创,却不忘鼓励他人,给别人生的意志;仇温,那个虽为禁脔,却不卑不亢,勇敢为自己开辟自由之路的人。

他们就像一座座阴雨潮湿的岛,活出了阳光灿烂的样子!

师父继续说道:“眼中有尺、心中有量,人生才会顺遂。”

“师父,未来的命运真的不受过去影响吗?”

“清缘,一个真正的修行人,不需忧虑,不需挂碍,静静的接纳一切就够了。你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你不能够接纳自己而升起,当你甘愿接纳一切的时候,你的心自然就不动了。而不动的当下,就是清净随缘,就是涅槃重生。”

成如口中反复翻滚着四个字,清净随缘;清缘,不正是师父为我起的法名?

原来师父早就看透了我的本质。

“清缘,你虽在佛堂长大,可却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修行者;你虽与我佛有缘,可经历红尘才是你真正的命运。为师希望你立于世间,最应该学会:无论遇到多大的磨难,都能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枯荣有数,得失难量;永远都别忘了,人间值得,万物可期。”

成如本想让师父帮忙“渡河”,然而,师父却劝他带着之前的血肉勇敢的踏过去。

可他学着接纳自己,却没有自信让他人接受……

因为成如妄想用衣服兜住花瓣,所以飞扬的海棠花扑了他满目。

他总算想到一个出口:或许,他可以独自听风赏月,无惧寒萧。把内心的情愫长成叶,开成花,结成果。像海棠树一样,一年一年,一季又一季,去生轮圈。做平静的人,生华丽的心,私藏简单而亮堂的爱意……

“心之所向,身之所往;终之所归,无问东西……无难,如果可以,我想把心掏出来……”

一个试着原谅自己的人,决定出去走走。

去做他想做的事!

找到他能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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