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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太岁归世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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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般瘆人的寂静中,朝夜站得有点儿累,退后几步,斜倚在那一顶红红艳艳的大红花轿抬杆上,翘腿坐着。他转头看向薛怀玉,经验丰富地说:“像我这样,随便对半神半佛胡说八道几句就行啦。你猜我一句话能气晕几个?”

薛怀玉惊恐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程老宗主毕竟百岁之龄,老成持重,最先缓了过来,见他神色懒散,年纪极轻,不知是谁家宠爱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翻天作死,厉声斥道:“无知小子,也敢妄谈生死?生死轮回,自然法则,天规命律,不可逆转。光阴不能倒流,死人如何复生?古往今来天才辈出,老朽活了百多年,通晓古今奇事,可没听过人能死而复生!你疯了?”

朝夜“啊”的看他:“奇迹啊,这世上竟还有人觉得半神半佛不是无所不能的?”

程老宗主哑住。

朝夜嘻嘻一笑,声情并茂地说:“没错!告诉你们,就是昼苍复活的我。其实……我和昼苍两心相悦,早已暗通款曲拜堂成亲结成了道侣,双修过好多次的那种……我蹬腿一死,死得他心都碎了,走火入魔,千辛万苦才复活了我……深情至此,至死不渝……”

这轻飘飘一句话威力简直毁天灭地,轰隆轰隆,一个字一个字如九天神雷劈在众人耳边,功力稍差的白眼一翻,“砰”的一头栽倒在地,不一会儿栽倒一大片。一个年轻修士倒在那群听傻了的彩衣少女身上,吓得她们尖叫:“怎么了!他死了,他死了吗?!”

凌云恍惚看了朝夜一眼,恍惚走去搭脉,恍惚说:“啊这个……别怕,连续两天没吃没喝,又忽然大受刺激,晕、晕过去了。”

朝夜捧腹。

着实难怪这群见多识广的修士惊吓过度,此乃釜底抽薪之法,人们做梦也想不到灭世太岁会死而复生,半神半佛又一向是全修真界引以为傲的圣贤楷模,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亵渎。许多修士养成了习惯,凡事倚仗半神半佛当靠山。朝夜偏偏把这一尊坚如磐石的靠山搬走,还是搬到自己这边,又冒充昼苍道侣狠狠玷污了他一顿,玷污了他圣洁不可侵犯的名声,又玷污了他圣洁不可侵犯的□□,多管齐下,气不死他们,吓也能吓死。

越来越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凌云神色复杂地看着朝夜,虽然心知朝夜已死,可眼前忽有一个人自称是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脾气地跟他讲道理:“前辈,别开玩笑了。半神半佛……怎会动心动情呢?前辈难道不知半神半佛的尊称是怎么来的?他并非只有法力强大如神佛。半神半佛,无情慈悲。无情是无私情,慈悲是渡众生。半神半佛没有人性情感啊。他一直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无七情无六欲,无爱无恨、无悲无喜、无贪无求、无忧无怖、无嗔无怒、无偏无私、无牵无挂……万般皆无,唯有苍生。这,便是天地神佛的气度……”

早听说形容昼苍的词语大多以“无”字开头,朝夜还是被他绕得眼晕:“……停停停,越说越不像人了!”

众人异口同声:“半神半佛本来就不是人!他是神,是佛,是天地!”

……

朝夜服了。

人群里一个声音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质疑半神半佛?笑话,也不想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像半神半佛一般冷酷无情又心怀苍生的大慈悲大清明之士,绝无仅有。若非天生地养,什么后天环境才能养出他这般的心性?小子,你记住,不是人们尊他是半神半佛,是他本身已经活成了一尊神佛!”

众修士纷纷点头,生怕朝夜会开口捣乱,那蓝衣仙子道:“古往今来,一个人越是著名,越是没有隐私。毕竟万众瞩目。只有半神半佛是一个绝对的例外。血海渡世,无始而来,一战成名;东渡十三恶城,无终而去,一战封神。半神半佛之名享誉世界,私底下调查他身份来历的组织势力只多不少。可他从何处来?往何处去?身份是何?父母是何?师承是何?此时又在何地?都极其神秘,调查不出任何有关信息。人们虽然崇敬他,可至今为止,对他还是一无所知啊!他没有过去、没有将来、甚至没有现在,除非是天地化身的神佛,谁的过去会是一片空白呢?”

远处又有老道士道:“不错。老道记得,半神半佛最初因为心性过于冷漠,还惹出了不少麻烦。他一眼也不浪费在不相干的事物上,从不维持仙门势力人情关系。血海渡世之后,阿谀奉承他的人不计其数,可无论是山野散修还是仙门贵族,他冷冰冰的谁的情面也不给。多少人绞尽脑汁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喜好,竟是巴结讨好都找不到门路,因此得罪了不少势力,对他颇有微词。有些名门仙士心气儿高,难免有怨恨,暗地里使了不少手段孤立为难他,一度害得他声名狼藉遭人唾弃。随着半神半佛一次又一次的战无不胜,风声才渐渐转变。”

朝夜倚轿旁听,对这一点,倒是没有反驳。

他心想:“怎能不转变?”

人们对至强至圣者总是宽容的。半神半佛,佛性慈悲,无数次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拯救苍生万民于水火危难之中。心性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点原本令人诟病的缺陷,在一个人优秀到极致、完美到极致的时候,终于成了锦上添花,成了他的神性无情。

这时,那蓝衣仙子轻声道:“半神半佛,霜雪为神冰为骨。这一句既是称赞他的容貌,也道明了他的心性。呵,别说他……主动喜欢哪一个人了,像他这般容貌、法力、品性皆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男子,谁会不心动?”

她幽幽一声叹息,看向朝夜的眼神中饱含同情,像是又看到一个痴恋半神半佛到了疯魔地步、注定悲剧收场的可怜人:“越了解他,越崇拜他。可崇拜他的男男女女多如过江之鲫,再怎么相思成灾,熟背……情书,却连一个敢对他表白心意的人都没有,根本不用走到半神半佛面前,只是远远看着他,所有心意都活活冻在喉咙里了。就算他不是半神半佛,他也是……只能远观不敢亵渎的啊。”

朝夜一下子没坐住。

他猛地站起,有点儿头晕,又让自己慢慢坐下,满心小猫爪子乱挠似的酥麻。

这真是冤孽。

人们越是严厉警告他千万不能招惹半神半佛,越是吸引他的注意。这感觉就像是所有人都在对他绘声绘色描述一个无比丰富巨大的宝藏,好神秘啦好梦幻啦,充满谜团,却又危险至极,人人对宝藏充满兴趣,人人对宝藏惧而远之,勾得他浑身痒痒,人都有点儿犯迷糊,恨不能立刻闯入宝藏,里里外外祸害个遍才高兴。

定定心神,朝夜眨眼道:“噫,可昼苍在我面前不是这样的哎。他对我可好了。他一逗他就笑,笑得特别好看,太阳月亮星星都摘给我。不小心惹他生气了,也不用怕,他板着脸坐在一边不理我,看起来冷冰冰的特别凶,但我想抱就给抱,想亲就给亲!”

此话一出,登时又是一片“砰砰砰砰”的晕地栽倒之声。薛怀玉脸都绿了,生平第一次跟狗正道有了共同语言,抖着嗓子道:“救、命、啊!你对半神半佛胡说八道什么啊!你你你,你知道这里是谁谁谁的地盘吗……不对,世上没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朝夜歪头笑:“鹊桥嘛。”

薛怀玉往后又退了两步,吓得腿劈叉嗓子也劈叉:“你要死啊你!知道是鹊桥还敢瞎说,他他他真听见了怎么办!!!”

朝夜道:“你别吼这么大声嘛,没礼貌!鹊桥可是半神半佛的鹊桥,吵到他怎么办!”

薛怀玉立刻双手捂住了嘴,又往后退了一步,越退越远,越退越快,退出三丈之外,扭头拔腿就跑。朝夜一把竟没抓住他,喊道:“你跑什么!我还没教完呢。”

薛怀玉头也不回地狂奔:“朋友个头教个头,你敢冒犯半神半佛,我还不跑等着被你连累死吗,绝交了!!!”

朝夜:“……跑这么快,你花轿也不要啦?”

薛怀玉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声音远得听不清:“……我那是血色轿!你留着当棺材睡吧!!!”

朝夜摸摸下巴:“这么吓人?”

好吧,岂止是吓人,简直吓死人,否则他也不至于吓得在半空滚来滚去。

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故意在鹊桥瞎说的!

众所周知,半神半佛行踪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人们尊敬他崇拜他,敬若神佛,渴望了解他,昼苍从不给任何人机会,求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

唯有一个例外。

每月初七,昼苍会风雨无阻地来到鹊桥,站在桥下河边的一株歪脖子桃花树底,便是朝夜方才活过来的那一棵,静等一日一夜,等到天亮才会起身离开,下月再来。

虽然谁也研究不透鹊桥有何奇异之处,昼苍等的是人是鬼。但半神半佛对众生万物太过于一视同仁,一视同仁的无情慈悲,救济苍生却置身世外,从不与红尘世界有一点牵扯,唯有鹊桥得到了他的垂青。虽说昼苍从未明令禁止他人靠近鹊桥,但人们慑于半神半佛之威,又感念他的恩德,总想为他做点什么,约定俗成地将鹊桥划成昼苍的地盘。鹊桥是“半神半佛的鹊桥”,桃花是“半神半佛的桃花”,对鹊桥从来不敢侵占半分。

想到这里,朝夜“啧”了一声,有点儿气不顺,使劲揉揉胸口。

前世,他也来过鹊桥一次的。

这一座鹊桥,在当地很有名声和说法。它是一座百年古桥。匠师在桥石表面精心篆刻千姿百态的喜鹊图腾,工艺精湛,活灵活现,远远看去,仿佛有无数只喜鹊从天边飞来搭桥,画面美妙,耳边似乎能听到喜气洋洋的一片“喳喳”声,故名鹊桥。因为名字美,兆头好,是广受有情人喜爱的著名约会地点。当地也渐渐衍生出了一个习俗,周边城镇的人家娶媳妇嫁女儿,都会抬着花轿浩浩荡荡地在鹊桥走一遭,寓意婚姻美满,夫妻恩爱。

朝夜少年时爱漂亮爱热闹,途经此地,恰逢当地年轻的首富公子娶亲,一路张灯结彩,遍地喜糖,满桥红花,真真是十年难得一遇的好大热闹,怎能忍住不去看?热闹是热闹,可惜时间不对,正和昼苍相差一个月,堪堪错过,始终是心中一桩饮恨的憾事,每次想起都气得他捶胸顿足,却又无可奈何。

万幸,前世无缘,今生有缘。

上辈子到死也没能重游一次心心念念的鹊桥,哪知这辈子一睁眼就醒在鹊桥。朝夜美滋滋拍了拍花轿的抬杆,寻思:“这儿可是鹊桥,小情侣最喜欢在这里卿卿我我了,昼苍来鹊桥等什么人?等树上给他掉老婆吗?哈哈哈哈!”

他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众人心头又是一阵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半神半佛在正邪两道都具有极强的威慑力,提及鹊桥,谁不退让三分,即使他早已避世多年,也没人敢在鹊桥撒野,还没遇到过完全不吃这一套的狂徒。有黑袍修士怒道:“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是个漂亮的小白脸,就敢痴心妄想半神半佛!半神半佛,昼明苍生,你听他的名字也知道半神半佛是为了造福苍生而降世,我们身为苍生的一份子……”

朝夜嗯嗯敷衍:“对对对,对你这个黑脸妖怪当然无情无欲巴拉巴拉啦,对我就是深情重欲,他名字里还有一个‘昼’字,昼思夜想,证明我和他日日夜夜思念对方,天作之合!”

那黑袍修士白眼一翻倒地。又一个修士喝道:“不知羞耻,大逆不道,满口污言秽语!传、传到半神半佛的耳朵里……看他怎么降罪于你!”

他气势汹汹,本是故意恐吓,朝夜却眼睛一亮,神采飞扬,心中一喜:“啊,还有这种好事儿?发怒降罪也是一种情绪啊,他最好是追着我打,大不了我让他三招,顺便领着他东南西北满世界溜达一圈……”

嘴上说:“他才不会冲我发脾气呢,怎么,你们不信啊,唉,可惜他不常出门,不过也没事儿,双修完了昼苍最好讲话了,我拽着他东南西北满世界溜达一圈,本太岁非得让天下人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四大皆空六根皆净万般皆无,遇到本太岁,统统都得有!”

众人听得耳朵都快流血了:“你……你怎敢对半神半佛大不敬!真是……罪无可恕!!!”

朝夜故作惊讶:“这样就算大不敬啦?更大不敬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我不但对你们说,我还在他耳边白天说晚上说……”

正说着,余光中的一袭白衣忽然微微一动。

昼苍远远听着,听到这里,似乎终于一个字也忍不下去了,迈开步子,沉着脸,向他走了过来。

朝夜扭头看去,登觉眼前又是一亮。这冰山脸实在太耀眼,太适合万众瞩目,无需多余的言语动作,他随意地走了过来,就是整个画面中最亮眼的风景,轻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修士都注意到了鹊桥边缓步走来了一名雪衣客,周身有如冰雪气势笼罩,杀伤力极其惊人,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众修士的喉咙仿佛被齐齐扼住了,两眼发直,满脸惊恐,再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齐齐倒地。

桃花林中风云变幻,昼苍目不斜视,神色间是一派冰天雪地的冷静,冷静得甚至是寂静的,似乎外界的毁誉褒贬对他没有任何意义,惊不起他心海中的一丝生机和波澜。

他无视了所有人,目光一直牢牢锁在朝夜身上。

朝夜咽了咽口水:“……坐着大不敬躺着大不敬,天天大不敬,爱怎么大不敬就怎么大不敬。谁能拿我怎么……样?”

冰冷逼人、越来越近的目光下,他坚持声情并茂尾音上扬地说完了最后一个“样”字,才闭上嘴。

昼苍停在朝夜面前,挡住了他扫视全场修士的目光,严严实实把他堵在身体和大红花轿的狭小空间,垂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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