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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乐园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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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S级战犯N……之女妮兰,”

审判者的声音威如寒冰地从原本是教堂里摆放神像的位置传来,令金发少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湾战争中,你是否曾参与N……集团的一系列非人道人体实验……”

断断续续的耳鸣声让她听不清父亲的名字,只有耳机里多余的错位翻译在聒噪。

好冷,身体越来越冷了……

将带着沉重镣铐的双手缩在胸前,她昏沉欲睡,却又被那熟悉的、冰冷的金属质感所惊醒。

“……被告,请回答——”

——请回答,请回答,请回答,请回答……

电流声模仿着那杀戮重器弥留之际冰冷的嘶吼——

“它”……它们也是在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寒冷中死去的吗?

海浪舔食着女武神不死的足踝,昔日浴血滚烫的钢躯铁臂现已凝为素白冰霜,在战场遍地狼藉的尸肉血秽中显得如此肃穆安宁,就好像真的超越了生死。

可那时的“它”却正将头脑中的秘密——困于教堂里的她所追寻的答案永远冰封。

脑浆缓缓冻结,毛细破裂的脆响在颅内小小地起伏着。

“被告——”

“是的,不过准确来说,不是参与,”

耳机里再次响起女翻译不耐烦的质问声时,妮兰出口打断了电线另一头的她,用的是她们的母语,

“大部分是由我主导的。”

庭上因之一片哗然。

“那个……可以不要翻译了吗?”

嘴唇冻得像冰,她只能机械地吐出一直憋在肚子里的那句话,脸颊因为僵硬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她在笑!看到没有,她在笑啊!”

听审席上,一个凶巴巴的老爷子像是坐上了没来得及检查束缚装置的电椅,尖叫着跳了起来,

“你们就看着她在这里笑!这对十恶不赦的魔鬼……连妻女的尸体都……”

他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周围却不知怎的立即沸腾起来,她又什么都听不清了。

原来在“它”的同胞眼里,父亲和自己都是魔鬼啊……

妮兰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下意识想将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这是她思考问题时一个不好的习惯,前线战场上沾满血和秽物的手总是会不知不觉把自己给弄脏——但镣铐阻止了她的动作。

魔鬼会每天为人类向神祈祷吗?

人群混乱中,身后两个壮汉警察凑过来一边一个将她夹起,不容分说地往庭外行刑广场上拖去。

那里已经处决了上百个愚蠢自私的脑袋,大部分曾算是她手底下的。

效率低下的零件们一个个坏掉了,现在该轮到主脑了。

可阳光依旧很灿烂——

眯起双眼,妮兰望向高高的绞刑架。

这一天意外地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

在蓝天艳阳的映射下,她眸色湛蓝如死海,金发灿烂如日光,却因眼前的闹剧失去了原为鲜明的存在感。

正好也累了,就到此为止吧……

深知生命为何物的她打了个哈欠,顺从地被各种人拖来拽去着,最终戴上了绳套。

行刑台下的咒骂声也随之到达了暴力的顶峰,身后已经有人抬脚准备踢倒支撑她的那把烂木椅。

她闭上双眼,为自己、也为眼前被剩在这地狱荒焦的所有人类默念最后的祷词。

“看,天上好像有什么正朝这边……”

这时,似乎有人发现了某种异样,语带疑惧地将围观者的视线转移开去。

哪怕明了战争时代早就无以为继,但逃生的劣性还是深深地烙刻在每一个人的血液中,很快就有尖叫声响起——

“是……是它!鹫音Z0!它又回来了!”

“喂!别瞎说,怎么可能……”

“就是啊,那个危险的玩意儿早就被处理掉了……”

……

开什么玩笑,肯定是那些眼神不好的家伙集体PTSD了吧……

妮兰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因为那个曾被她无数次呼唤过的代号睁开双眼。

临死前还要听到“它”的名字,真的……糟透了。

“……不,不,真的是它!”

“啊啊啊,快逃啊!会被杀掉……”

事与愿违的,本该是乌龙的小插曲没有就此平息下来。

上一秒还气焰嚣张的看客们仿佛撞见了厉鬼,纷纷惊恐地喊叫着,疯狂往行刑的反方向堆积、推搡起来,开始重演不顾同胞死活的溃逃。

“都是因为这恶魔,因为这恶魔我们才会……”

飞行器的轰鸣声已清晰地撞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被发疯的人潮包围、无处可逃的行刑者绝望地在她身后诅咒着,一脚踹倒了她的椅子——

来不及体验被绳套勒紧的窒息感。

耳边所有的喧嚣在走向死亡的这一刻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嗡鸣和破风的钝痛。

妮兰努力睁开了眼,急速逼近的天际下,湛蓝的光晕直透眼底。

被突袭的感官在缓慢复苏,周身强烈的眩晕感和随劲风划过眼睫的尘粒让她被迫又闭上了眼,无法确信发生的一切,只有各种新鲜的痛觉提醒着生还的事实。

“鹫音Z0,已捕获SSS级战犯妮兰,请求归返,”

有电波声从高远的天空中传来,隔着风只剩下几个固定音高的组合,

“……收到。”

“呕!”

她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但只来得及喷出一小口,身体就被倒悬过来,把没吐完的东西掼回了喉咙里。

剧烈的咳呛中,她死死抓住某人的肩膀,内心反复地想着:

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就死了……

没有回应,逐渐模糊的意识中,她被轻轻纳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哗啦——哗啦——嘎吱——

海浪声阵阵传来,不时夹杂着木桨摇动的摩擦声。

这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死尸那样毫无动念地躺在一片安详中,清楚地听见身旁传来对话。

“她的左耳在流血,呕吐物堵住了鼻腔和气管,该怎么办?”

“你是人工智障吗,她又不是你,那种飞法会死人的!总之,先把堵在她嘴里的东西抠出来,做人工呼吸……”

接着就有一只手扒开她的嘴,用中指和食指在里面细细地掏挖起来,动作很冷漠,介于粗暴和温柔之间——

“做完了,什么是人工呼吸?”

“不会吧,她连这种基本的急救常识都没让你学?真是,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我直接传……”

电波另一头的那个浮夸女人一直各种大呼小叫、抱怨个没完,忍到这一步眼看就要失去耐心、采取某种手段时——

“咳咳咳,唔!”

妮兰及时醒了过来,因想吐出口中残留的秽物而立即用手撑起了身子,却冷不防撞上一对冰凉的唇瓣。

下巴和牙齿被磕得生疼,吃痛的她来不及避开,那唇瓣就紧跟着覆了上来,不顾她口中恶心的气味和没憋住往外冒的呕吐物,格外认真地啜吻了一下。

随后,交接的双唇很快拉远,在电波另一头那女人“胡作非为”的刺激下好不容易找回点智力的妮兰,现在只能满脸恍惚地望着跪坐在自己身前、神情淡漠的鹫音Z0,忘记了组织语言的方法——

“啊,不小心传错东西了,她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醒了……吧?”

——那是一张本该被战火二度摧毁的秀丽面容,上面布着的所有时间的痕迹都永远停留在了她们相遇的那一年。

从眼下的状况完全可以推算,那张沾有自己呕吐物的脸已经彻底丧失了产生表情的可能性;逆光而显得漆黑的瞳眸之后,由无数神经连接着的说不定也已是完完全全的机械死物。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无法从那张脸上移开目光,或许是像往常一样执着于那最后1%的可能性,又或许是几度与它死里逃生后终于产生了除研究以外的感情……

“她醒了,对不起,你没有删除权限。”

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后,那张脸冷不丁又开始说话了,虽然还在看着她,但那眼神已经失去了全部意味,变得跟看呕吐物或是大海一样毫不在意。

“呼~先别发疯儒勒它这样你也有一部分责任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深呼一口气,就当代入为物件的自己在和另一个物件对坐,妮兰强行使自己回以与鹫音Z0相同的目光,抢先打断了电波那头的女人还没爆发的怨气蓄力,语调平稳流畅得不露一个标点的破绽。

“……怎么回事?学妹,你一个名垂青史的大天才还需要我这庸俗势利的‘胸大无脑女’解释什么不成?哈哈哈,恭喜你,现在你可以如愿了,自己守着这个人工智障过一辈子吧!”

“准确来说是遗臭万年。老师……教授他还好吧?”

延续学生时代的拌嘴风格,她下意识地将已经没有资格喊的那个称呼说了出来,改口时终于显出了逃犯应有的狼狈。

“别自作多情了,就是天塌了他老人家也不会管这些破事,他不过为我指点了些有关生物机械化的小·小·的学术问题罢了。”

“他们怎么会允许你主刀的?”

“谁知道呢,可能他们就喜欢胸大无脑又庸俗势利的。”

“我猜你是不是把她坏死的脑……”

“先别说这些没劲的了,学妹,快回头看看!他们为你准备了连X国总统都无福消受的超豪华级坟头,如果按首都一平米XX万的起拍价来算,这墓地都够造10条航空母舰的了!”

儒勒刻意回避了有关鹫音Z0再生改造的关键话题,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们的通话正受某些阴魂不散的大人物密切监听的缘故。

无所谓,反正以他们那点匮乏的想象力所能形成的改造方案,不用问也知道就只有那几种了。

近似于自我安慰地得出结论后,妮兰顺着拜金学姐的指示回头看去——

岛屿破碎绵延的海岸线赫然出现在眼前,挡住了小船的去路。

“已到达目的地,

权限转移中,

即将切断外部通讯,

倒计时——

60、59……”

身后的鹫音Z0也终于开始执行最后的程序指令。

“这算啥?新型恶趣味吗?用人型核按钮把敌方军事基地连同机密战犯一起顺便炸光光?”

“不,比你能想到的要恶心一万倍。时间有限我就直接说了——你被流放了,学妹。”

“无期的那种,和你的那些人工智障们一起。”

“啊?”

37、36、35……

原本具象的死亡被偷换为某种既是即将到来、又是永远不会到来的宣判,妮兰的大脑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哑然望向眼前隔绝尘寰的无人岛。它茂密的林木中盘踞着无数庞大的军工设施,散发出一股死寂般的安详,就如同鹫音Z0此时的眼神一样——

倒计时还在继续,它悄无声息地起身来到了她的身边,扭过她的下巴,从高处深深地注视着那对呆滞的蓝色瞳眸,将主宰此身命运的权力重新交回她的手中。

“到底是谁……”

“死亡”的颤栗摄住了心魄,妮兰从嗓子里勉强挤出几个干涩的字眼。

“安了吧,你这待遇连那些祖宗七八代全是贵族亲王的□□都得羡慕死,”

疑似被X国政府收买的儒勒在最后几十秒的通话里还在羡慕嫉妒恨,

“只要乖乖待在这座岛上和那些孩子们随便过过家家、做做无害的研究,老老实实安度晚年,什么自毁程序啊、杀戮模式之类的就不会启动……”

“看着我,不要移开目光,”

头脑慌乱地飞速运转着寻找可能的答案,妮兰的双眸逐渐失去了焦点,正慢慢垂向船板时,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却微微紧了紧,勾起了她的面庞,

“请您配合完成虹膜识别,主人。”

尽管只有短暂的一瞬,但她捕捉到了她脸上露出的阴冷的怜悯表情。

“是你……吗?”

那是仅存于她的噩梦中、在科学与人理上都绝不该出现的东西,

“10,9,8……”

仍然没有回应。

它继续着冰冷的倒数,无形的假面却像是随时要松动剥落、对她显露非人的惊悚面目般教人疯狂。

刻骨的寒意吞噬着理智,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妮兰发狂般惊声追问道:

“儒勒!快告诉我到底是谁……”

“——此项计划的提案者正是你的最高杰作,Z0小姐哦!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呢,学妹~”

3,2,1……

“0,永别了,祝好梦。”

来自外界最后的电波声也消失了,只剩妮兰一个人瘫坐在地,全身被冷汗浸透。

“识别完毕,权限转移成功,编号XXXX号‘兵器乐园’计划于X国时间X年X月X日X时X分开始启动。”

“主人,请随我……”

鹫音Z0俯身向她伸出了手。

“不,不要……别碰我!”

她像受伤的小鹿那样圆睁着双眼、蜷缩在船尾,一个劲儿地否定着眼前的现状。当鹫音Z0的手触碰到她的臂膀时,她猛地甩开了她,往另一边躲了开去,让本就摇摇晃晃的小船终于失去了平衡,呈现倾覆的态势。

妮兰紧紧闭上了眼,任凭身子往海水中倒去。

“咻——”

“嗖——”

“唰——”

“呜——”

……

数十道响亮的破空声刹那间同时从远处的小岛上追逐而来——

“哗啦啦啦啦!”

强劲的气流利刃般划开了海面,激起一条条吐着白沫的笔直浪花。

浪花和破空声汇聚于一点,那即是她——它们的毁灭者与造物主——的所在。

“在乐园,死,是不被允许的,”

清冽而又低沉的告诫声在空茫的海面上发出丧钟般的回响,与此同时,巨大的水花在它们所向的中心层层绽开,

“妮兰,我唯一的主人与所爱,当你再次醒来时,就让我们来告诉你有关乐园的一切……”

像过去无数次并肩战斗时那样,鹫音Z0怀抱因目睹新的残忍杀戮而昏厥的金发女人,率领着为她赶赴而来的一众兵器信徒们,踏着海浪向终结的乐园走去。

军工厂有毒的海风吹过散发着危险辐射性的树林,响起了死寂般安详的林音。

她温柔地注视着她的沉眠,幸福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时隔久远的更新,总算让挣扎数年的故事慢慢成了型。

最初是一个有关巨像的梦,金发的奴隶少女和无数被遗弃在海角荒原的人们,在神造的宏大山谷中放牧一群漆黑粘稠的大海兽。

少女并不属于这里,她为追寻某种无形之物而来,却能理所当然地以明朗坚强的姿态在奴隶主们残暴血腥的角斗比赛中举剑,以非流血的方式获胜,嗤笑压迫者们的愚蠢。

她的挚友于现世中因种族出身的低微受尽压迫死去,在这里却得到了公正的对待,成为有声望的人。

她们是相爱的,以战友般并肩同行的方式,从不为过去和现在不公的命运感到唏嘘,永远充满了少年人的意气。

但是当她找到自己追寻的东西时,就要告别这里带着它返回现世。

回去的那扇门在她自己逃避去面对的记忆和心灵中,打开门的钥匙则是挚友的存在本身。

可寻找的时间太过漫长,她渐渐忘记了返回的方法,并为此感到焦虑恐惧,一度迷失了追寻的初心,远离相爱的挚友和本该克服的难关,抛弃名姓,带着绝望到处流浪。

流浪的过程中,一个散发着碧玉光芒的女孩因受她庇护而爱上了她。但在这个残暴血腥的世界里,一味的庇护总是有力有不逮的,女孩为了不拖累恩人甘愿被压迫者们抓走,沦落风尘。

多年后,失意沉沦的金发少女在一场大海兽的庆典上与长大的女孩重逢,女孩表达了自己的爱意,但是她将在庆典中被献祭给大海兽们。奴隶主们会将当地最纯洁的灵魂献给大海兽,获得相应的生存资源,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能够心安理得地背着杀戮的罪孽,不愿杀戮的人只能受他们的压迫,无法反抗。

金发少女决意救出女孩,她找到挚友,请求她动用在这里的声望和势力帮助自己。她为自己的不辞而别和懦弱迷茫感到羞愧,自认没有资格和脸面继续做挚友的爱人,但是对方非但答应了她的请求,还像从前那样爱她,希望回到从前的关系。

于是她不再执着于返回,而是决定回归追寻本身,最终在那场祭典上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碧玉色的女孩为帮助她达成使命还是失去了生命,挚友则化为钥匙为她打开了门,原来只有追寻到了才能记起返回的方法。

她追寻的东西与她在现世背负的杀戮罪孽有关,当失去一切站在门前时,她得到了答案,同时也正好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个梦中金发少女、挚友、碧玉色女孩的形象,以及向大海兽杀戮与献祭的规则对我有朦朦胧胧的触动,强烈地想写下相关的具象化的故事,于是就头脑风暴式地顺着感觉动笔了。

有点像宗教故事中受到某种朦胧神谕的人,需要立马向别人传达时却不知道如何说,所以和同期开的电竞文比这篇写起来就是完全不同的过程。前者没啥剧情设计的难点,主要是对战写法有难点;后者则是根本无法敲定剧情,连立意都是在写的时候慢慢往上贴的。

至于要问为什么不想清楚了再写,就是如果不以正文的态度去写那根本想不明白,想着想着就陷入混乱的哲学式思辨中去了……

希望我的心路历程能对大家有点启发和安慰吧,可能表达的局限和朦胧是阅读面造成的。

——2023年10月03日 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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