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辰还是留在了少阳为修炼之时岔运真气的恒阳护法。

两人亦探讨了一番大道无情决的要义，恒阳曾以为只要心怀苍生之念便不可再生私心私情，现在却道心动摇认为自己是错的。昊辰见此并未直言评断，只劝慰说世间千万条道不过是方法，能为自己所用的都是可循之道。有情决也好，无情决也罢，本就没有界限，需要什么便用什么，唯一的道乃是天道，坚守本心即可。

既受法则护持，便也要守住它的界限。

大道无情，可谁又没有一分私心呢？

昊辰专心守护秘境之时，司命忽然下凡寻他。

一番废话，原是因战神脱离柏麟掌控再次解开定坤封印一事而来。

知此消息，昊辰只是凝神瞬间，便同司命一起去了定坤封印之地。

那处已半是残破状，定坤也不见了。

昊辰复又想起下凡初衷，只觉有些事似是真的避不开，此生已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他的渡化之途却频生波折，这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那禹司凤。

昊辰脑海中有一瞬闪过初见时那少年的身影，若是……

他猝然闭眼又睁开，无有半分情绪，却叫司命惴惴不敢胡言。

“禹司凤。”昊辰莫名轻叹道。

之前未能赶去他们身边，便又出了这么多事，那少年在内里添了几分力，褚璇玑拿到定坤他又是否参与其中？

昊辰负在身后的手不由紧握成拳，但愿，那日雪山中你不曾诓骗于我！

“禹司凤？”司命听到这陌生名字从柏麟帝君口中传出不由重复道，帝君乃天界尊者，这凡人能叫他挂怀定是有非凡意义。

思来想去，天上地下也唯有一人适此情境。

司命惊呼道，“帝君是也找到了羲玄殿下吗？天道眷顾帝君苦心终于显出殿下踪迹，好叫您不再忧郁！”

他心中激动，亦为柏麟感慰，拿出《三界恩怨录》便想提笔，口中一边喃喃道，“千载光阴，帝君总算能再将殿下拥入怀中，也不枉我停笔多年只为今日。”

然而提起的笔终究止在昊辰阴沉下来的声音中，“你说什么？”

司命不禁悚然，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更是如同身处刺骨罡风之中，抖着手放下本子，颤声道，“帝…帝君，我说您不是找到了羲…羲玄殿下吗？”

羲玄。

羲玄。

许久无人在他耳边唤起这个名字了。

等得太久，找得太难，这茫茫三界他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寻。已是第十世，闭关的那些年他总在想他在哪里，离了他身旁可还苦，何时能再回到他的身边？

他的羲玄，可还愿回到他身边？

“你如何敢将区区一个凡间修士同羲玄相提并论？”

昊辰睨着司命语气轻忽，纵是凡人之身，亦有天神之威。

“帝君，小神只是突然听您提起凡人名姓，便……便以为您寻到了羲玄殿下。”司命抖索道，心中颇不解帝君为何如此忌讳这凡人。

昊辰看着他，还想让他再长长记性，一道传音符忽然闪现眼前，灵力化成的信纸也平平铺展开来。

“昊辰师兄，我最近没有好好写心得，你不要生气啊，因为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我在山洞里摘了司凤的面具，他也变得有点奇怪，又是开心又是不开心的，我还是不懂，但是我们一起拿到了一把剑……现在我和司凤正要一起上浮玉岛，玲珑他们应该已经在岛上了。”

昊辰目光久久停在那一页，不见动作。

“啊，小战神可真是十分乖巧，事无巨细都跟帝君您一一叙说，不过这司凤……”出现得还挺多的。

司命的话音在天际骤然炸响的雷声中失去声息，他滞在昊辰身侧，半晌不敢抬头去看。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昊辰的声音，平静如海底深渊。

“他怎么了？”

“他…他…他……”司命纠结片刻，终于还是在不断闪烁的雷光中趴伏在地，“帝君息怒啊！”

沉默又蔓延了良久。

“他同我说他跟璇玑只是朋友。”

“他教璇玑分辨什么是喜欢。”

“他让璇玑为他取下了情人咒面具。”

“他帮她拿了定坤剑。”

司命埋头听着，心底却越发不对劲，帝君您这是恼恨他骗了战神还是骗了您啊！而且那面具战神都搞不明白您又是如何知晓的？

当然这话司命是绝不敢再问的。这人哪怕不是羲玄殿下，也绝对有几分特殊之处。

“那帝君您是要……”司命斟酌着道。

“我会让他知道，满口虚言的后果。”

司命身形又是一抖，不由默默为那还没见过面的凡人叹息一声。

骗谁不好，敢骗到帝君头上？除非你是羲玄殿下，否则……便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