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合理了。
如果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无怪乎她查不到,她千算万算,没想到是家里哪个不争气的。
魏凉雪问:“洛康做了什么,值得他下死手?”
“还不是那几件事,吃喝嫖赌抽,睡了不该睡的。其实也不能怪洛康,他出事只是迟早。”
“自己行为不端还怪别人?”魏凉雪义愤填膺,“快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
“这个?”毕竟牵涉到魏家长辈,杜白犹豫,自己作为小辈,不太好指明,“目前到底是魏家哪位还没有查到,如果事情闹大了,爷爷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
魏凉雪沉吟,爷爷向来希望家风严谨,自然不会放任有辱家风的事情发生,可老爷子最近身体情况逐年变差,为这件事闹到他面前,免不了又是一顿生气。
事情闹得难堪,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你别管了。”
毕竟是自己的家事,魏凉雪明白杜白的顾虑,“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不是出于正义感,只是单纯为了魏家。
洛康被挡在安惜时的病房外,领头的肌肉男死活不让人进去。
洛康没办法,直接打电话,接电话的是马姐。
没了之前的怒气,今天的经纪人格外平静,只说争得惜时同意,她没什么好阻拦的。
二十三楼的VIP病房很少有人在走廊出现,但安惜时的阵仗够大,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洛康顾不了其他,又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只能小声在门外喊:
“惜时,是我,开门让我进去。”
他太长时间没有睡觉,头发鸡窝一样乱糟糟,眼下青黑,胡茬也冒了出来,衣服不知在哪碰到了油渍,不仅皱巴巴的,黄色的油渍一大片,十分显眼。
白天盯了一天的舆论,那个在网上被疯转的视频里,他其实并没有听到经纪人太多的解释,也不在乎张小文的故作配合。
从头到尾,他注意到的只有安惜时,被拥挤在人群中,捂着额头,鲜血淋漓,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安惜时。
他想,那个时候的安惜时大概是绝望的吧,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迫承受这件事,马上就要到了人人唾骂,事业尽毁的地步。
而自己,明明是最该陪在他身边的自己,却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没有陪在他身边,甚至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安惜时受伤,他那么在意自己脸的一个人,偏偏伤在了脸上。
洛康疼得心都揪了起来,恨不得冲过去将那些摄像机都砸了。
舆论好转的时候,洛康心里充满了感激,娱乐圈这些伎俩,逢场作戏,暗度陈仓,见怪不怪,能有效果谁也不会在意。
所以他马不停蹄赶来要见安惜时,对他说,并非是他的错,不要放在心上,一切都会解决。
或许是因为马上要见到安惜时,洛康全然没有了刚刚的疲惫,他扬笑,话语里带上三分急切,在他看来,不管出了什么事,两人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最先听见洛康声音的是安惜时,他毫不犹豫跳下床,顾不得穿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
一步之遥的时候,安惜时停住了,他想到了什么。
顺着窗户往下看,医院的大门口被三三俩俩聚集的人围住,他知道,那是他的粉丝,别人家的粉丝,狗仔,记者,乌烟瘴气。
早就有人得到消息,赶来医院堵他。
粉丝或是好心,或者别有用心,他不大会去管。
一个人的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到洛康的到来。
在外人看来,他已经是塌了一半,马姐告诉他,就算这次的问题圆满解决,他也要付很多违约金,短时间内避避风头。
狗仔和粉丝不知道躲在哪个拐角偷拍,洛康他后面有更重要的行程,不能因为受他影响失去任何资源,起码现在,他们不能被拍到有瓜葛。
“怎么了?”张小文被他这份动静吓得不轻,走过去才听见洛康在外面的喊叫声,她早已将前天的恩怨抛诸脑后,忽然有了主心骨,大喜,“安惜时,是洛康,洛康来了,太好了!”便要过去给洛康开门。
“别去!”安惜时声音又急又高,几乎是喊出声。
张小文动作顿住,不解回头,“怎么了?你真的相信马姐说的?洛康他……”
安惜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快步走回去,一把掀开被子坐回去,也不解释,只重复:“别去!”
“可是,”张小文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喊声,弄不清安惜时是在发哪门子脾气,不敢乱说话,“洛康……洛康他听着挺着急的。”
安惜时也能听出来洛康越来越焦急,甚至开始和门外的保镖发生肢体冲突,他侧耳去听,执意不肯抬头去看,唯恐下一秒门外的人破门而入,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起洛叔叔说的话,又想起经纪人对自己说的话,从前经历的种种,就连张小文的出现,都在提醒着他,从今往后,不能在纠缠洛康。
叫住张小文,安惜时重新把自己的思维规整。
“小文,”安惜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帮我办件事。”
看着安惜时一脸严肃,张小文不得也紧张对待,“什么事?”
“出去和洛康说,我要和他分手。”
“啊!”五雷轰顶,一时间忘了说话。
她机械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安惜时叫了几遍才回头,问:“为什么?”
安惜时抬起头对她一笑,眼里闪过万种情绪,“小情侣分手哪有什么原因,不爱了,不喜欢了,厌了,倦了。”他越说越顺,拿起旁边桌上的橘子剥皮,“总之,就是不要让他再来缠着我,出了这种事情我本来就够烦的,不想再来个烦人的东西粘着我。”
“安惜时,我们俩假装情侣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耽误你们俩在一起,你也不用担心害了我怎么样,我没有怪你!”张小文以为他有所顾虑,连忙解释,不想这两位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分手。
特别是现在,她和安惜时被迫捆绑在一起,自己只不过是在超话里发了一句:我觉得安惜时不是这样的人。
就被无数人追着骂,甚至翻出来了她的一些私人信息,恐吓,威胁,谩骂,无所不用其极,直到真正经历了,她才体会到,在她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所遇到的冲突,不过是毛毛细雨。
网上的谩骂让她风声鹤唳,外界任何一点不好的变化都足以触动他的神经。
“与你无关,”安惜时三两下剥完一个橘子,放在一边,再剥另一个,“是我自己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张小文怕安惜时被吓傻了,靠近试探有没有发烧。
他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张小文,他笑不出来,还是竭力让自己笑着,
“你说我们身体互换最后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心情不好,其实你猜的没错,因为每一次身体互换之前,我都在想,”安惜时顿了顿,换了好大一口气,压下翻滚上来的悲伤,“我都在想怎么和洛康分手。”
安惜时说得淡然,好似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怎么可能?”张小文张大嘴巴。
第一步就失败了,安惜时想,他本来想表现成为一个狠毒无情的人,威胁张小文去把洛康骗走。
可他看到张小文不作假的关心表情,他那些早就想好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安惜时这样想着。
他准备朝这个受害者说出真相,自己已经隐瞒太久,不敢面对了。
真相就是真相,纵然他极力把自己所有的不堪都藏起来,终有一天他还要面对。
他已经连累了很多人,私心最盛,是尽可能的不把洛康牵扯进来。
后来看见经纪人的为难,便闷声不响,随她肆意处理。
就在刚刚,他还想着,难得夏老板和若情姐没有为自己担心。
现在回头想想,他从来没有把身边这个小女孩考虑进去。
受尽流言蜚语,被自己绑在身边,以后还要被迫和自己演戏的小女孩。
时至今日,他觉得这辈子也算是值了,打工挣的钱,后半辈子省一省,够他游历人间的。
“第一次,我们俩身体互换的那晚,市是因为他和魏凉雪走得太近,我好不容易找出把柄,要提出分手。”安惜时声音缓缓,面不改色。
张小文想起那时候的微博热搜,确实有这么个事,不确定点头。
“第二次,是因为我家里人想要我回家结婚生子,所以当洛康说出别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结婚时,我想找这个理由和他提出分手。”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张小文的脑袋开始超负荷运转。
“上一次,”安惜时盯着张小文半信半疑的眼睛,丢下重磅炸弹,“知道我为什么喝醉回来吗?”安惜时自问自答,眼神三分迷茫,“我遇见了洛康的父母,他父母接受不了我们在一起,接受不了懂吗?”
末了,怕张小文还有什么其它问题,抢先抛出一句,“你不信可以去问洛康,我们有没有遇见他爸妈。”
张小文的小脑瓜终于“嘭”一声,爆炸了。
狠狠点头。
他非常懂,这种婚姻形势还是太新颖,老一辈接受不了很正常。
本来一点感觉安惜时在瞎扯的张小文,一下就信了七八分。
“你真不爱他了?”
安惜时坚定摇头,“早就不爱了!”
两人一时寂静无声,安惜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据我观察,只要我和洛康一分手,你就自由了,到时候我再给你一笔钱,对我们俩都好。”
张小文想回家,早就想了,她还有很多东西没见过,该追的星还没有见到过,不想一直待在这里。
张小文似懂非懂点点头,“所以,接下来……”两人看向门外。
“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洛康闹出的动静不小,保镖终于拦不住,敲门示意。
在张小文开门的瞬间,她又转头朝安惜时确认了一遍,
“真的都能回去吗?一切都会变好?”
安惜时点点头。
两人时隔万水千山的团聚,有一瞬间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