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您的绿豆糕和肉松饼。”

纪凌接过摊主装好的点心袋子，先往嘴里塞一块，剩下的随手往后一递：“有钱，拿好。”

身后迟迟没反应，他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人没了。

纪凌举着袋子愣了几秒，缓缓垂下胳膊，凭着来时的印象往回走。

精挑细选的小吃跟着有钱一块儿没了，他得去重买一遍才行。

纪凌往回走时，碰见一处摊子前人群聚集，人群中心传出阵阵骂声。

他耐不住好奇去凑热闹，却发现热闹的主人公之一正是失踪的有钱。

有钱整齐的衣服被扯得皱皱巴巴，神情惶恐无措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旁的男人还不住地推搡着他，污言秽语直往他身上砸。

纪凌看了一会儿，直到男人开始挥拳头，有钱护着满胳膊的塑料袋，生生挨了好几下后，才挤进人群挡在少年面前：“你再骂他试试。”

“谁家的小屁孩——”

巴伦正要连纪凌一起骂，余光扫见纪凌胸口上的淡金色徽章，硬生生地把脏话吞进肚里。

不过小孩子总是好糊弄的。巴伦眼睛一转，强露出笑容：“这位是您的人？早说啊，他拿着我的东西不撒手，问他也不说话，这不才误会了......都是我的错，这小玩意儿免费送您，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您看行不？”

说着，他从摊子上随手拿了个小摆件就往有钱手里塞。

有钱下意识接住摆件，下一秒却被纪凌抢去摔在地上：“过去什么过去，我家有钱才不会乱拿这破玩意儿，你别明里暗里给他扣黑帽子！你刚刚是不是还对他动手了？”

旁边的摊主见有安抚师给有钱撑腰，也变得义愤填膺起来：“就是啊巴伦，这人原本只是看看，也没拿你东西，你干嘛污蔑人家，还朝人家动手撒气。”

巴伦额头上冒出汗珠：“可能，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就是一时着急.....”

见纪凌仍没有放过的意思，他干脆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起来：“冒犯了您是我不对，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年纪轻轻就是安抚师，将来一定前途无量，何必和我这种人计较，拉低了您的档次。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我小本生意赚钱不容易，还有家要养啊。”

他又拿出钱袋：“赔钱，我赔您钱，您说个数。”

巴伦自然不是真心要赔钱。

公会里安抚师地位高，又经常被供着，性格也多清高自大。只要他表现得足够粗俗悲惨，十个里有九个都会嫌和他计较不上台面，就此放过。

不幸的是，纪凌是十个中剩下的那一个。

他毫不客气地抢过巴伦的钱袋：“你诬陷有钱，给精神损失费本来就是应该的。但一码归一码，打人的账得另算。”

纪凌把有钱从身后扯出来，指着巴伦道：“有钱，给我打回去。”

巴伦傻眼了：“还要打？这位不是也没受伤吗？您，您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就不给我们这种人活路啊。”

“你们这种人？犯错的不就你一个吗？少拉其他人下水。”纪凌骂道，“我身份地位高就得原谅你？合着我身份地位高对我没好处，倒成你的保护符了，你谁啊脸那么大。”

他又推一把畏缩的有钱：“还愣着干什么？受没受欺负难不难受自己不知道？给我打回去，不然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行动，等有钱反应过来时，巴伦已经抱着肚子在地上哀嚎了。

有钱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腿。

纪凌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他把点心袋往有钱怀里一塞：“走了，回家了。”

有钱浑身一震，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宝贝似的托着点心袋，小跑着追上纪凌，脚尖顶脚后跟地跟着，生怕一个大意，纪凌又会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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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有钱因为乱跑和不知反抗，被罚不准吃晚饭。

为了使惩罚更加残忍，纪凌晚饭时特意让他在一边儿看着，还对每样小吃进行了细致生动的点评，直到看见有钱口水都快流下来才满意。

有钱刚十六岁，正处在长身体饭量大的时候，下午的鱼丸早消化得七七八八，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他半夜饿得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转移注意力，却听到细微的呜咽声。

有钱瞬间弹坐起来，耳朵竖得直直的，在确认那声音来自隔壁的房间后，飞速冲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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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凌蜷缩在两米的大床上，手掌用力地按住胃部，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不过是冰淇淋配麻辣拌，可乐就炸鸡，健康人的胃竟也这么脆弱？

纪凌正疼着，忽地被递到跟前一杯深色的冲剂，苦涩的气味透过鼻子直冲头顶。

治疗舱只对外伤有效，胃痛还是需要喝药。

纪凌把头扭到一边，满脸抗拒：“拿走，我才不喝。”

有钱不说话，将杯沿强按在他唇边。

纪凌疼得厉害，分不出心神教训他，左右晃头躲杯子，却还是被硬灌了几口苦药。

他干脆捂着嘴，试图跟少年讲条件：“我喝还不行吗？你把今天下午买的绿豆糕拿来，我吃一个压压苦味儿。”

有钱回想起晚饭纪凌吃个没够的模样，顿时如临大敌，连连摇头拒绝。

纪凌好说歹说，才让有钱勉为其难地退一步，获得了一杯蜂蜜水。

纪凌咂摸着嘴里那点微乎其微的甜味，不满地嘟囔：“才加半勺蜂蜜，也能叫蜂蜜水？根本就没味儿.....”

他刚要躺下，却又被有钱拦住。

纪凌看着眼前挤好牙膏的牙刷和有钱坚定的眼神，只觉得有什么开始不对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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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确实不对劲了。

他开始在一些事上极其固执，连精神力惩罚也不能改变他的选择。比如饭后不能立刻吃冰淇淋，巧克力一天只能吃三块。

但同时，不同于往日只有纪凌招呼时才会上前，他现在几乎从白天跟纪凌到夜晚。

对此，纪凌烦得要死。

他想要的是听话的下属，而不是没有边界感的管家。

软的硬的都来过一遍后，纪凌干脆打发有钱去给埃文当沙包，还特意交代埃文别心软，务必要让有钱没精力来折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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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有钱经过埃文的调教和实战的锻炼，战斗力大幅提高。埃文从刚开始的轻松压制变成如今的略占上风，常感慨后生可畏。

而纪凌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暂时不暴露身份，将治疗石带去拍卖会匿名拍卖。

不过保险起见，在出发前，他和有钱都用从黑市买来的易容器调整了外貌。

纪凌将脸设定为相貌平平的路人，而有钱对凶狠粗犷的长相情有独钟，还在脸上添了道刀疤，以更好彰显自己的霸气。

设定好外貌后，两人来到“乐园”的拍卖场，在侍者的引导下进入检测室。

所有想要在拍卖场拍卖的货物，都要先进行检验评定，这是拍卖场的规矩。

鉴定师将纪凌带来的治疗石放在专门的仪器上检测。仪器显示屏上的数字反复跳动，迟迟无法给出准确数据。

鉴定师皱起眉头：“检测不到有效数据，你这枚防护石是废品吧。”

纪凌的嗓音在变声器的作用下变得成熟沙哑：“也许，您应该找一位觉醒者。”

鉴定师怀疑地打量了纪凌二人几眼，被横肉刀疤脸的有钱瞪回去后，才不情不愿地找来了拍卖场的安抚师。

安抚师将治疗石握进手心，感受片刻后骤然抬头，震惊地看向纪凌：“这，这是....！”

纪凌将手指放在唇上，安抚师立刻收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声音道：“您请稍等，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