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邓瑗的目光，曹楠楠缓缓拿起了手中的话筒。
旁边弹钢琴的女生以为她要唱歌，便停了钢琴，其他人也都笑盈盈地看着曹楠楠，等她唱歌助兴。
一时场中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紧接着，曹楠楠那略带娃娃音的声音响了起来。
“很好玩是吧邓瑗，你以为我是什么，供你这样的人取乐的弄臣是吗？”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暴露了曹楠楠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
直到此时，在场的其他人才察觉出不对劲儿来，纷纷看向邓瑗。
被质问的邓瑗本人却无所谓地看着曹楠楠，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似乎在说：很有趣，你继续。
曹楠楠努力压制着心头翻涌的火气，看着邓瑗挑衅的狐狸眼，咬了咬后槽牙，继续说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在旁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不知道么？”
“你该不会以为今日这些人来参加你的生日宴，都是拿你当朋友吧，你自己整天标新立异，宛如一个怪胎，谁乐意真心亲近你啊？”
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话里话外是带累了在场的不少人。
有人听不下去了，站出来反驳道：“你胡说什么呢，咱们要不拿邓瑗当朋友能来给她庆祝生日吗？”
“让她说！”邓瑗高喝一声，压下了其余人附和的声音。
此时的她眼中早没了笑意，只是紧抿着嘴唇盯着站在台上的曹楠楠。
迎着邓瑗严厉的目光，曹楠楠莫名有些紧张，但是她马上给自己打气：一报还一报，说就说！
“背后笑话你是人妖，当面又对你笑脸相迎，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恐怕你也不敢交朋友吧？我都觉得你可怜！”
曹楠楠今日也是气急了，挖苦邓瑗的时候也顾不上得没得罪其他人了。
有人被她说得不服气，当场怼了她一句：“那你跟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曹楠楠直接回道：“当然不一样，我当面骂她！”
“......”
经过曹楠楠这么一闹，生日宴会自然开不下去了。
前来参会的人被别墅女佣客客气气送走了，留下温阳陪着邓瑗。
邓瑗穿着一件私定的经典西服外套，内搭一件黑色的吊带，一条经典款修身牛仔裤套着一双黑色的马丁靴，显得又美又飒。
看着她神思恍惚地戳着手里的生日蛋糕，温阳略感歉疚地道：“抱歉啊，要不是为了我，你的生日会就不会搞砸。”
邓瑗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可恶，打算以后不同我好了？”
温阳挠挠头道：“那倒不会啦。”
邓瑗松了口气：“那就好。”
见她又埋下头去，温阳想了想安慰道：“你也不要因为曹楠楠的话难过，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嘛。”
邓瑗不屑：“除了那些贪图我美貌的狗男人，还有谁？”
说完看见温阳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邓瑗又咧咧嘴道：“哦，还有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蛮可怜的。”
她有些颓唐地伸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抱怨道：“我过个生日，没有父母亲人庆祝，身边只有少的可怜的一个朋友，其他人都别有所图。”
看着平日里横行无忌的邓瑗也有这么委屈的一面，温阳不由得心头一软。
叹了口气，她伸手将邓瑗拉到怀里抱住，轻轻拍着背算作安慰。
比温阳高了一头的邓瑗此时像只小狗般，乖顺地蜷缩在温阳怀里不发一言。
良久的沉默后，邓瑗忽然道：“温阳。”
“嗯？”
“我发现刚刚你抱我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点心动，要不我俩......”
温阳一巴掌拍开了邓瑗，将她后面的调侃无情扼杀。
“犯病了就吃药，逮着我发什么春！”
从邓瑗那里拿到吉他后，温阳就更加忙碌起来。
离艺术节文艺汇演只有三两天时间了，温阳要一边复习功课一边练习节目，真是恨不得将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
曹楠楠或许是因为那一日的事颇受打击，最近整个人都怏怏的，见了人也不似从前那般张扬爱笑了。
甚至连艺术节报名的节目都临时取消了，不过这倒是给了温阳一个顶替上台的机会。
宁嘉懿正因为曹楠楠的临阵脱逃感到头大，恰好温阳报了名，便硬着头皮将她的名字填在了名单上。
艺术节这一天，全校师生集体参加，甚至还邀请了部分学生家长。
这么庞大的规模，学校礼堂自然是坐不下的，因此舞台便摆在了后操场。
温阳抱着吉他，穿着一条淡紫色的小香风露肩短裙，戴着一条水晶项链，头上扣着一顶深棕的贝雷帽，增加了一点松弛感，使得整体气质和吉他更搭一点。
她和需要表演节目的同学坐在一处，以方便上台。
节目顺序按照年级和班序依次上台，前排还有评委们打分，按年级分名次。
轮到温阳上台的时候，整个汇演已经进行过半了，此时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们，都差不多被台上的表演们轰炸得有些疲劳了。
邓瑗是早就被选为节目主持的，当穿着华丽礼裙的邓瑗叫到“高二五班温阳”的时候，温阳已经等在舞台旁边了。
在上台前，温阳下意识地向高二三班的方向扫了一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伏秋。
彼时，她正静静地看着准备上台的温阳，黝黑的眼眸显得寂静且沉默。
两人视线相对的瞬间，温阳感到自己忽然就不再紧张了。
她昨天专门找到伏秋说了今天会上台表演的事，她有很认真地叮嘱伏秋，让她千万不要在今天请假，一定要来看节目。
犹记得当时伏秋只是沉默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温阳还一直担心她仍然在生气不会来。
结果，她真的来了！
温阳一步步踏上舞台的阶梯，一种安稳感自心底一点点生发出来。
她告诉自己，今天的表演不只是代表着高二五班，同时也代表着旁的事，短时间内思绪纷乱说不清的事。
只能通过这段时间的日夜练习，通过歌声和琴弦，一点点抒发出来。
要慢慢地讲，台下那个人才听得懂。
温阳走到为她预留的直立话筒旁，坐在高脚凳上，将吉他抱在怀里。
绷紧的琴弦是早就调校过无数遍的，只等着主人去拨动它。
温阳吸了口气，拨出了第一个音，第二个，第三个。
没有音响播放配乐，她用脚尖轻轻打着节拍，卡点唱出了第一句。
“When you have no light to guide you 。”
“ And no one to walk beside you 。”
“I will come to you ，Oh come to you。”
温阳毕业以后因为工作的需要，没少接触英文，所以她的口语发音极为漂亮。
当她上台的时候，台前的评委只当是班级为了应付随便找个人独唱，因此都懒懒地坐在位置上。
当她开口的那一刻，略带优雅伦敦腔的英文响起，台下的英语老师们眼睛都亮了起来，甚至有些同学还不明觉厉地发出了一片“哇”声。
温阳的声音带点稚嫩的音色，很难唱出原唱的厚重感觉，因此她索性改换了风格。
在没有伴奏的前提下，温阳放慢了节奏，配合着吉他清唱，这首名为“I will come to you”的英文歌就变得舒缓悠扬起来。
而这首歌也是温阳为了此次表演精心挑选出来的，象征着友谊，且积极向上。
当没有光引导着你 。
独自前行的时候。
我会来到你身边......
她觉得以伏秋的聪慧，不可能听不明白歌里的意思。
为了练好这首歌，温阳好几个手指头都被琴弦磨破了，只能裹住防护胶带，此时正泛着阵阵的疼。
她努力忽视掉这些干扰因素，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完美。
一曲终了，温阳感觉即使隔着厚厚的胶带，手指头也被磨破了。
还是该用手拨片的。
温阳在起身谢幕时，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彼时，台下也响起了观众的掌声，相比于前面几个节目来说，这掌声算得上是热烈了。
看来，这是唱得还不错？
温阳一边想着，一边保持着微笑矜持走下了台......
回到座位上，越过好奇打量她的视线，温阳下意识地就寻找起伏秋的位置。
想要第一时间得到反馈的温阳却只看见伏秋微微低垂的脑袋，细碎的刘海掩住了她的额角，连带着也遮住了她的情绪。
无法随意四处走动，温阳只好无奈地等待汇演结束。
经过整整一个上午，文艺汇演终于结束了。
而当温阳想要找伏秋的时候，她人却早就不见了。
没办法，温阳只好先找到邓瑗归还她的吉他。
邓瑗刚换好衣服，连妆都没来得及换就逮着温阳打听情况。
“怎么样，怎么样，那人接受你的表白没？”
温阳一口气没倒上来登时被呛得连连咳嗽，迎着邓瑗殷切又八卦的目光，她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虚道：“表白？表哪门子的白？”
邓瑗揭掉眼皮上的假睫毛，理所当然道：“你不是唱的情歌吗？多煽情啊！你是不知道，事后有好几个男生跑来打听你的情况呢。”
说着邓瑗朝温阳暧昧地眨眨眼：“你就等着收情书吧~”
温阳：“...有那么夸张么，我这又不是情歌。”
邓瑗夸张的对她翻了个白眼：“姐妹，论画画我不如你，论音乐你不如我，当时在台上你那感情充沛得就跟要求偶似的，骗谁呢！”
温阳：“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