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磨人的期末考试终于过去。时间过得真快啊，半个学期的初中生活正式告一段落，愉快的寒假来临了。

半夜，抱着玩偶盖着棉被睡得正熟的顾云清翻了个身，不知为何隐隐感受到肚子有些酸疼，她在睡梦中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肚子，睡眼惺忪，脸上的五官不自觉地皱在一起。

她就这么用手捂着，渐渐的，酸疼的感觉缓解了不少，她慢慢的松开了捂着肚子的手。但是，下身好像有什么液体流出来，腿间传来湿意。然而，她并没有管身体的异样，再一次熟睡过去。

早晨六点多，她像往常一样醒来。她掀开被子正要下床时，无意的一瞥，好像发现床单上有不属于布料的颜色，她一把掀开被子，这一次她看清楚了，床单正中央有一抹鲜红的血迹。

一瞬间，她脑子里还未醒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被赶跑了。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睡裤，果然，□□的布料早已弥漫着血迹。不仅如此，下身还不断有血迹流下来。

顾云清呆呆地低着头看了好久才慢慢反应过来：她终于长大了，她来月经了。

因为没有经验，她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冲着楼下大喊：“妈，妈。”

周霭正在做早饭，听到她一大早这么大声音，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她没有立马上楼，而是像女儿一样对着楼上扯着嗓子问：“怎么了？”

“你快点上来。”回答她的是顾云清催促的声音。

周霭洗干净手关掉煤气，边问边往楼上走：“到底怎么了？一大早的这么吵。”

周霭推开她房间的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女儿傻傻地站在那里，头低着不知道在看什么。她一头雾水的走过去问道：“不睡觉站着干嘛呢？”

顾云清听到声音转过身，可怜兮兮的像是吓到了一般的回答：“妈，我来月经了。”

周霭的视线慢慢往下移，看到她的裤子上已经沾上了大片血迹，顿时反应过来。相比顾云清，周霭的经验要多得多，她冷静的指挥道：“你先去洗手间，我给你拿干净的裤子，把脏的换下来。”

“噢。”顾云清撅着小嘴应了一声，乖乖的走进洗手间。

周霭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内裤和睡裤，径直走进卫生间，她把衣服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叮嘱道：“喏，干净的，我给你放这了。”

“卫生巾呢？妈。”顾云清想起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

“我给你拿。”周霭走到洗手台旁，蹲下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卫生巾。

“会用吧？”周霭不放心的仔细问道。

“会。”顾云清拿过卫生巾，从里面抽出来一片。

“行，记得换干净衣服之前先用淋浴把腿什么的洗洗干净，脏的衣服你换下来扔盆里就行。”

“嗯。”

周霭见没有什么交代的了，她转身走出洗手间。

顾云清脱下被鲜血染红的裤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扔进盆里。很快，“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冲洗干净腿间的血渍，顾云清可以清晰的看见，流淌的水流被染的鲜红急速的流进下水道。

洗干净之后，腿间不再是那种黏腻的感觉，变得十分干爽。

整理收拾好一切，顾云清小心翼翼地走出洗手间。

周霭并没有离开，她坐在顾云清的书桌前。

顾云清轻声唤了一句：“妈。”

“收拾好了？”周霭回过神，侧过头看着她反问道。

“嗯。”顾云清点头。

“肚子疼吗？”周霭上前关切地问道。

“昨天晚上有一点，现在不疼了。”顾云清如实回答。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呢？昨天晚上就开始肚子疼了，你没起来查看一下吗？噢，疼就让它疼了，你也不管？就这么忍着？”周霭语气中虽然透着责备，但是也蕴含着深深的关心。

“我没想到是来月经了嘛，还以为就是普通的肚子疼，而且也没疼多久，我忍忍就过去了。”顾云清此刻恍然大悟，昨晚难怪下身会感觉到有一股液体涌出，原来是因为月经。

“行了，以后你每个月都会经历，你自己需要注意一点。还有啊，那些生冷的东西不许再吃了。”周霭用不容拒绝的命令的口吻嘱咐道。

“什么？”顾云清下意识的惊叫出声，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

“如果不想以后每一次来月经都肚子疼的话，你给我乖乖的听话。”周霭话中透露着一丝威胁。

“啊——，夏天也要这样，还不如让我疼死算了。”顾云清瘫倒在床上，将棉被裹在身上翻滚，手脚并用的抗拒着。

“说什么呢，竟说些胡话。”周霭用力的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赶紧起来，你的床单上都弄脏了，给你拿下来洗。”本来周霭并不知道床单上也脏了，但是经过刚才顾云清的翻滚，那一抹刺目的鲜红惹得周霭的眼睛生疼。

顾云清老老实实起身，乖乖的站在一边看周霭动作。

周霭因为常年在家做家务，她的动作十分的熟练，麻溜的将被子拉开拉链，取出被套，又把床单拆下来。一切动作做完，周霭抱着它们走进洗手间。

顾云清不知所措的乖乖跟在周霭身后。

周霭把床单被套扔进盆里，打开水龙头浸湿，正当她转身准备拿洗衣液时，不经意的一个抬头，便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顾云清，“怎么还跟着进来了？出去吧，时间还早，现在的天气也冷，你的身体在这种时期可是很脆弱的，千万不能着凉了。”

顾云清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被自己的血迹染脏的被套浸泡在水里，她不由地升腾起一种羞耻。她迅速的低下头看着地砖，手指交叉抠弄着。随后缓缓地出声：“妈，我是不是弄得很脏啊？”

周霭听到这句话，倒洗衣液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一瞬间，大量的洗衣液滴入盆里，渐渐散开，化成泡沫。好在，周霭是背对着顾云清的，她并没有看到周霭的异样。周霭收拾好情绪，她将自己的手冲洗干净，慢慢的站起身，走到顾云清身前，“云云，妈妈之前和你说过的，来月经是一种生理现象，是每一个正常的女生人生中必须经历的，是一个正常的反应。你不必为此感到不好意思或者觉得它脏而讨厌它。”

“可是，我看见它弄脏了衣服、床单，还把水染的鲜红，我就觉得它好脏啊。”顾云清小声嘟囔着。

“云云，它弄脏了衣服、床单是因为你今天第一次来月经，没有防备。这不是月经的错。”周霭拉着顾云清的手耐心开导。

“而且，妈妈觉得，它很漂亮啊。”

“哪里漂亮啊？”

“你看，那一大片鲜血像不像一朵盛放的红玫瑰。现在，这朵红玫瑰就是你，以前含苞待放的你经过这一次蜕变，以后，你就是一朵肆意绽放的真正的红玫瑰了。”周霭指着盆里的床单对顾云清轻声细语的解释道。

“妈，要不我自己洗吧？”经过了周霭的开导，顾云清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抵触了。虽然，母亲是她最亲密的人，但是，让母亲洗自己弄脏的血迹，她仍然会觉得不好意思。

“行，你自己来洗。”周霭甘愿退位让贤。

顾云清得到周霭的准许后，她慢慢走上前，拿好小板凳坐在水盆前。过往十几年的人生中，她洗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还是由周霭代劳。这一次，她鼓起勇气，拿起被弄脏的床单放在手心里一顿揉搓，好像对待什么敌人似的。

“轻点轻点。”周霭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好心的出声提醒。

“先搓几下，再放水里洗洗，来回几次，很快就能洗干净。”周霭走上前，蹲下身来传授她平时洗衣服的秘诀。

“噢。”顾云清轻点头应和。

果然，按照周霭的方法，不一会，暗红色的血迹从床单衣服上消失了，恢复了它们本身的颜色和花纹，完全看不出来之前被那样污染过。

“好了。”顾云清举起自己的劳动成果展示给周霭看，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小骄傲。

“行，接下来的让妈妈来吧。”周霭撸起袖子就等顾云清让位了。

“嗯。”顾云清在水里将自己的手洗干净，然后站起身退到一旁。

周霭重新打开水龙头，清冽的水流再一次冲进盆里，将最后残留的洗衣液冲洗干净。再拧干，放进洗衣机里脱水，晾在衣架上。

做完这一切，周霭再一次回到厨房继续未完成的早餐。

本来想睡个回笼觉的，但是，此时的顾云清已经没有睡意了，再加上床上用品被周霭洗掉了。

她仔细思索了一番，索性直接穿衣服起床。

正当她坐在餐桌前无所事事的时候，周霭端着砂锅走了出来。

她看到乖巧的坐在餐桌前的女儿连忙招呼道：“今天也是巧了，妈妈做了红枣莲子粥，赶紧趁热喝。”

锅盖一拿开，扑鼻的红枣香气混合莲子清苦的味道窜入鼻子里，“哇，好香。”顾云清闭上眼睛凑到锅边闻了一口，忍不住发出赞叹。

周霭又走进厨房拿出碗筷和勺子，她一边盛一边不忘嘱咐：“这个你可以多喝一点，对你现在的身体好。”

红枣已经煮的皮都炸开了，一入口，轻轻一抿，皮顺势脱落，枣肉清甜浓郁。莲子去除莲心，泛着微微的苦。糯米和水混合在一起煮的恰到好处，是顾云清喜欢的浓稠度。

顾云清接过周霭递过来的瓷碗，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露出享受的满足感，一只手在周霭面前竖起大拇指，“好喝。”

“瞧你这样子。”周霭宠溺的把她的手拿开，故作嫌弃道。

“早啊。”顾铭睡眼惺忪的迈着步伐下楼，还不忘仔细地向母女俩问好。

“早上好，爸爸。”顾云清咽下嘴里的粥，回了一句。

“云云这么早就起来了，不是放寒假了吗？怎么不多睡一会？”顾铭拉开椅子坐下，关切地询问道。

“睡不着了，所以干脆早点起来。”顾云清舀起一口粥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回答道。

“对了，刚刚怎么了？怎么叮铃咣啷的？”顾铭抓了抓后脑勺，回忆起了什么问向两人。

“没什么，我给云云洗床单呢。”周霭给他盛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

“怎么一大早洗床单呢？”顾铭仔细追问道。

“我们云云长大了，今天开始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周霭的手掌抚摸上顾云清的后脑勺，宠溺又委婉的回答。

顾云清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脸微微泛红，低下头只管喝自己的粥。

“这么说，云云是来月经了。”顾铭思索了一会周霭话里的深意，恍然大悟道。

赤裸裸的话从父亲嘴里说出来，顾云清一阵羞恼，她的头恨不得要埋进碗里。

“对啊。”周霭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替顾云清回答了。

“妈，可以了，别说了。”顾云清鼓起勇气抬起头，她拉住周霭的小臂阻止道。

“怎么了？云云，又不好意思了？”周霭看着顾云清羞红的脸，一猜即中。

顾云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把头垂下去，谁都看不见她的表情。

“云云，你是害羞爸爸妈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顾铭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他坐在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其实缘由不难猜到。

“嗯。”顾云清清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顾铭放下喝了一半的粥，追问道。

“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件私密的事，就这么说出来有点奇怪。”顾云清仍低着头，声音细小的仿佛蚊子一般。

“云云，来月经本身就是一种女生的生理现象，它来了证明你长大了，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它不是一个错误，所以你不用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下意识地避讳这个话题。”顾铭苦口婆心地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去开导她。

“这话我也和她说过了。”周霭在旁边附和道。

“我都明白的，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改变。”顾云清为自己辩解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