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麦小茉还没说什么，副驾的林助理便欣慰叹气：“幸好有麦小姐在，亓总为了回来带晏晏和乐乐看烟花，这两天就没怎么合过眼，好不容易把那边的工作赶完，就立即上飞机，就怕赶不上过年。”
麦小茉听了这话，眉头拧得更紧，生气地低头去看亓聿。
亓聿缓慢摘下口罩，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不像是装病，一张脸更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又怎么看怎么可怜。
麦小茉哪里还舍得再凶他？
麦小茉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毛斗篷，披到亓聿身上：“盖住肚子，不能吹风。”
“嗯……”亓聿不时微动，似乎很不舒服，在调整位置。
麦小茉伸手：“你想要怎么样？我帮你。”
亓聿哑声道：“我想躺下，座椅太硬。”
“……”麦小茉四周看看，座位有限，怎么躺啊？
亓聿的身体不时下歪，好像有些支撑不住，他的脸颊已经挨到麦小茉的肩膀，麦小茉立马往后缩。
亓聿硬撑着坐起身，淡声道：“抱歉。”
却又根本撑不住，身子摇摇晃晃，麦小茉看着很心疼，嘟囔道：“你先在我肩膀靠一会儿吧。”
“不必。”亓聿依旧试图正襟危坐，却也再次往下倒。
麦小茉看不下去了，伸手将亓聿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好好休息！”
麦小茉眼光未及之处，亓聿的唇角再次轻微上翘。
车子静静开出停车场，直往瑞雪山庄去，起码要开一个多钟头，亓聿即便靠在麦小茉的身上，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太多接触麦小茉。
麦小茉看在眼中便相当无语。
都把她当替身看待，“茉茉”、“宝宝”的也不是没叫过，上次在迪士尼还拉她的手，抱她，再上上次在他家，甚至还吻过她的肩膀……总之，要装，也没必要这个时候装啊！
麦小茉道：“你身体不舒服，放轻松。”
说着，她轻拍亓聿一下，亓聿紧绷的身体随之松懈，身子歪得更厉害，麦小茉穿的汉服是绸缎材质，特别滑，途中经过减速带，车子微震，亓聿的脸颊一滑，直接倒在她腿上。
“抱歉。”亓聿赶忙要起身，手撑在她的马面裙，又是一条减速带，再一滑，他再次倒下。
麦小茉更无语，摁住他：“别动了，胃不难受吗。”
亓聿解释：“这样你会很难受，也多有冒犯。”
麦小茉气呼呼：“你冒犯得还少吗！”
寂静的车厢内，亓聿轻笑。
麦小茉气得就想把腿收回来，“谢谢。”，亓聿轻声道谢，慢慢调整姿势，卧躺在她的膝头，麦小茉低头，就能看到亓聿安静看向她的幽深双眼。
麦小茉脸上又发烫，不敢再与他对视，一直看向车外，更是恨不得车中的暖气直接换冷气。
半途经过林助理的家，放他下来，目送车开远，林助理失笑摇头。
要说佩服，还真得佩服他们亓总。
他说呢，自打上次麦小茉发过火，这些天，亓聿一直按时吃饭、睡觉，冰咖啡喝得也少了，还让人给他煮什么养生茶喝。
突然前天，他又开始不吃饭，还熬夜，想必就是为了今天胃疼？
这人狠起来啊，是真的狠！
就怕装得不像，还特地挨饿。
司机小王单身，他跟父母的关系似乎有点问题，麦小茉没有多问，总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过年，年年都留在亓聿这里。
到瑞雪山庄，小王笑嘻嘻道过新年好，便先撤了，麦小茉赶紧下车，想要绕到另一侧去扶亓聿，抬眼间看到瑞雪山庄此时的景色，不禁怔在车边。
片刻后，亓聿在她身后问：“喜欢吗。”
麦小茉回过神，扭头看一眼还坐在车里的他，再看灯景，反驳、找茬的话也实在是说不出口，她点点头。
真的好漂亮。
瑞雪山庄本就建在半山腰，山庄内部的建筑更是讲究错落有致，大小山坡也很多，绿植葱葱，此刻，山庄到处挂满灯，是中式的彩灯，有可爱的例如兔子灯，也有仙仙的例如仕女宫灯，还有看起来好似飘带的彩灯，挂得高高低低，再配合着山庄本就有的积雪，温泉上方升腾的白色水雾，玻璃建筑，好像来到仙宫。
景色美到麦小茉根本就看不过来。
她一一看着远近各不同的灯，亓聿在车内，徐徐道：“我和我的妻子，在这里出生，每年生日、春节，都在山庄过，每年都会有不一样的主题。十八岁那年的春节，她想看中式古风……”
亓聿没有继续往下说。
因为后来，亓瑞雪“死”了。
亓聿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麦小茉作为替身的立场来说，应该继续保持愤怒，不能崩人设。
可是面对如此美景，谁又忍心愤怒，谁也不忍亵渎美景，与亓聿的那份心。
亓聿将斗篷自她身后披好，“走吧，去看看孩子们。”，亓聿牵住她的手，带她往玻璃房子走去。
走近发现，亓聿将玻璃房子改造成那种古装剧里才会出现的市集。
家里的佣人全部也穿古装，守着一个又一个摊头，卖吃的，卖玩具，投壶、套圈，甚至还有杂耍——也不知亓聿是从哪里将人请来的，很多很多人，异常热闹。
玻璃房子的墙壁与房顶完全是玻璃，身置其中，既吹不到冬夜的风，又仿佛真的就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别提两个孩子，就是麦小茉都感觉自己真的穿越回古代。
可想而知，两个孩子玩得有多开心。
麦小茉进去的时候，她们俩正在那儿套圈呢，晏晏想套一个兔子，始终套不着，麦小茉正要过去帮忙，亓聿先一步上前，在她身后蹲下，握住她的小手，瞄准最远处的兔笼子，毫不犹豫地将圈投掷出去。
一下就中了。
“啊啊啊啊啊啊！！！”
晏晏激动直跳，回头看到亓聿，更是扑到他怀里：“亓聿叔叔！啊啊啊啊啊！”她顺着亓聿的肩头，看到身后的麦小茉，更是蹦跶，“啊啊啊啊姐姐来啦啊啊啊！”
麦小茉吓得疾步上前，同样蹲下身，说道：“亓聿叔叔胃疼！不许跳！就是你也要静养，更不许跳！”
“亓聿叔叔，对不起……”晏晏想要后退。
亓聿笑着直接抱起晏晏站起身，不在意道：“没关系，抱晏晏还是抱得动的，倒是晏晏要听姐姐的话，不能蹦跳。”
“嗯嗯嗯！！”晏晏眯眼笑着连连点头，双手更是将亓聿的脖颈搂得紧紧的。
“我们去看兔子。”亓聿再伸手给害羞站在一旁的乐乐，“乐乐也一起，好吗？”
“嗯！”乐乐高兴点头，亓聿一手抱一个，再牵一个，直接往兔子走去。
麦小茉真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吧，她的眼眶莫名其妙地又开始酸了。
因为她想到很小的时候，大概也就是晏晏这么大，过年时，她和亓聿一起出去逛夜市，她也想要兔子，但是套不中，也是亓聿抓住她的手，帮她套中的。
她慌忙抬头，用力眨眼睛，将泪意压下去，站起身，她着急跑过去，拽住亓聿的衣袖：“你把晏晏放下来吧，你胃还疼呢，她可以自己走路。”
“刚刚在车上躺了一个多小时，已经不疼了。晏晏才多少重量，完全没问题。”
亓聿已经再次蹲下身，陪两个小女孩逗兔子玩。
晏晏和乐乐都穿着她买的汉服，打扮得喜庆又可爱，争着伸手去摸软软的兔子，不时咯咯笑，亓聿耐心地看着，面带微笑，视线始终温柔地注视晏晏，当然，也不忘带上乐乐一起玩，主动和乐乐聊天，就怕乐乐太害羞。
麦小茉渐渐就看得有些痴。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幻想这一幕，等她长大后，她会和亓聿结婚，她喜欢女儿，她会生一个和他们俩都长得很像的女儿，他们仨会去很多很多地方玩，亓聿会这样温柔地注视他们的女儿。
老天爷真的很眷顾她，此生，还能让她看到这种场景。
麦小茉再次深呼吸，忍下眼泪，转身去小吃摊找吃的。
她倒是不饿，亓聿得吃东西。
小吃摊是真的准备了不少吃的，都是家里佣人所做，食材新鲜、放心。
晏晏和乐乐都已经吃过，她们俩身体特殊，需要按时吃饭，麦小茉看着这些食材，琢磨着准备给亓聿煮点粥吃——大过年的只能吃粥，是有些可怜，谁让他又不吃饭，又熬夜！
麦小茉亲手做粥，佣人们也不敢打扰，都去陪两个小姑娘疯。
接近0点时，亓聿带两个孩子去玻璃墙边看外面的烟花。
墙外就是藏在深夜的山，0点刚过，忽而就开始燃起漫山的烟花，两个孩子兴奋坏了，这可比迪士尼那种光影特效弄出来的烟花漂亮太多，甚至还有很多兔兔造型的烟花。
若不是身体不好，亓聿紧紧搂住的缘故，麦小茉都怕晏晏能直接冲出去。
这场烟花持续放了一刻多种，可算是把两个孩子看得尽兴了。
小孩子家家的，根本熬不了夜，就为了晚上能玩这么久，傍晚她们刚被接过来时，两人就已经先睡过一觉。
到得现在，疯玩一晚上，烟花燃尽，两个孩子也都蔫了。
晏晏已经趴在亓聿怀中直打哈欠，麦小茉从他手中接过晏晏，乐乐由另一位医生抱住，送她们回去睡觉。
麦小茉生怕亓聿跟过来。
睡觉是要摘口罩的，她不想让亓聿看到晏晏的脸。
没想到亓聿一句话没有，只是对她道：“我在这里等你，哄好孩子过来，一起吃饭。”
麦小茉想了想，点头应下。
明示暗示这么多次，亓聿都不思悔改。
今天，哪怕撕破脸，她也要和亓聿说清楚，她不当替身，也想请亓聿停止糖衣炮弹轰炸的那套。
回到房间，乐乐那边，医生还要给她检查身体。
麦小茉先把晏晏哄睡着，衣服也来不及换，又去看乐乐，得到一切尚好的回答，她才去找亓聿。
路上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又在玻璃房子外徘徊很久，心中演练几遍，自觉准备得差不多，才走进去。
亓聿的身影很好找，一群“古人”中唯一的现代人。
麦小茉快速走到他面前，清了清嗓子，准备开门见山，亓聿却是用长柄勺子搅着锅里的小圆子，头也没抬，问她：“孩子们都睡了？”
“啊，对的，都睡了。”
“乐乐还好？”
“医生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明天吃过午饭，再送乐乐回医院。”
麦小茉差点就要答应，又回过神，她要赶紧说正事！
亓聿却亲手盛出一碗小圆子，往里舀了勺桂花蜜，再撒干桂花，递给她：“吃点。”
“……”
好香啊，麦小茉的注意力忍不住就被这碗桂花小圆子吸引过去。
亓聿暗笑，直接用调羹舀了勺，递到她嘴边：“尝尝，我煮的。”
以前还在亓家时，每年过年都要吃桂花小圆子，吃过才算是过年。
桂花蜜太香，麦小茉下意识地就张口，吃了亓聿喂来的小圆子，软软糯糯，是家的味道，特别好吃，她刚要笑，抬眼看到亓聿看向自己的宠溺眼神，再是一个激灵。
她伸手上前：“我不——”
“行，你自己吃。”
亓聿顺势将碗放到她手中。
“……我不是——”麦小茉试图解释。
亓聿已经转身去跟佣人道：“给我盛碗桂花粥就好。”
麦小茉想起他胃疼的事，只好再等等，好歹等亓聿吃饱了再说吧？
于是两人面对面，一个吃粥，一个吃小圆子。
麦小茉先吃完的，她托着脸等亓聿吃完。
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她到底有多可爱，亓聿都舍不得吃完，吃一口就要看看她，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不舍，亓聿总算是停止进食。
麦小茉如释重负，立即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亓聿已经起身，点头：“好，我们去外面说，散散步，消食。”
只要能说话，去哪里都行，麦小茉连连点头。
走出去，亓聿在前，麦小茉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没几步，麦小茉就发现亓聿是往后山的方向走，那里地势很高，山顶还有亭子，四周种了大片的腊梅花，此时正值花期，那香味想想都很诱人。
麦小茉也有点想去看看，就没多问。
两人安静地走了约莫十分钟，天空洋洋洒洒地飘起小雪。
去往后山的路面也有不少积雪，以便赏景，这里的雪从不打扫。
麦小茉很快就觉得脚下打滑，为了不丢人，她不得不走得越发小心翼翼，到底是踩了个空，直往亓聿身上扑，亓聿心中暗笑，就等着呢。
他急忙回头，接住麦小茉。
“咳咳咳！”麦小茉装作很镇定，还要起身，再次滑倒。
亓聿搂腰将她扶稳，松开腰间的手，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地滑，我拉住你走。”
“我、我——”
“不是要说事情？早点到地方，也好让你说。”
也是啊……
麦小茉不再多说，有亓聿拉住她，她好走很多，两人的速度也不由加快，腊梅的香味已被风带来。
腊梅的香味其实是比较幽香的那一类，架不住此处腊梅太多，总有几百株，迎面而来，便显得香味很是霸道，麦小茉深深吸了很多口，真的特别好闻！
亓聿带她穿过梅园，终是来到山顶的小亭子。
美人靠同样落了不少积雪，亓聿走进去，弯腰拂开积雪，才扶着麦小茉坐下。
麦小茉的脸又暗暗发烫，亓聿将麦小茉身边的雪也拂了拂，这才优雅在她身边坐下。
麦小茉握了握拳头，低声道：“亓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嗯，说，我听着。”
“就是——”
麦小茉刚开口，耳边忽地传来烟花绽放时特有的那种声响，就在她眼前，湛蓝色的夜空已经亮起无数朵玉兰花。
麦小茉的嘴巴微微张开，赶紧趴到美人靠，往天空看去，大大小小的花朵，连绵不绝地在天空绽放，映衬得积雪都被染了色，也因为山上的积雪，布满烟花的天空显得格外清透，好似身置琉璃世界。
尤其他们坐得高，天空仿佛触手可得。
如此盛景，麦小茉哪里还想得起旁的？
她喃喃道：“原来还有啊……”
亓聿“嗯”了声，说：“准备了很多，刚刚那些兔子烟花是给孩子看的。”
“呃，这个是给谁看的？”
亓聿侧脸看她，问：“你觉得，是给谁看的？”
“我……”
麦小茉不敢看他，慌乱中，自己又把斗篷的帽子给戴上，亓聿轻笑。
麦小茉就缩在帽子里，静静地看着天边的绚丽烟花，不忘在心底提醒自己，烟花太好看，放这么久，不知道又要烧掉多少钱，不能浪费，看完再说！
亓聿也不打扰她，和她一起安静地欣赏烟花。
就在麦小茉也不知这烟花到底要放到何时的时候，天空花朵的绽放似乎终于告一段落，天空恢复原本的平整丝绒模样，麦小茉扭头，小声问：“是结束了吗？”
亓聿不言，只是依然仰望天空。
也是此时，天空再度亮起，亓聿的双眼跟着亮起，她赶忙回头。
恰好看到很多光束在急速腾空，天空化作一幅幕布，光束升至最高点，好似有人在执笔作画，光束、光点以非常优美的姿势四处游走，天空出现一个巨大的爱心，又出现与之相伴的星星和月亮。
“哇……”
麦小茉都不禁惊叹，真的好漂亮。
现在的烟花技术实在是太厉害！
还未感叹完，又有更多的光束与光点出现在天空，这次它们游走得更快，麦小茉很期待，甚至很着急，不知道这次又要画出个什么图案？
会是兔子吗？！
兔子很可爱！
麦小茉的眼睛亮亮的，光速从不让人失望，很快，幕布上再度出现新的图案。
出乎意料的是，那是一句话，五个字——
宝宝，我爱你。
直到那行字消失，麦小茉都还没回过神，都还以为这是幻觉。
光束与光点却在继续腾空，一遍又一遍地在天边写那五个字。
无数行“宝宝，我爱你”。
寒风阵阵，麦小茉穿得多，也有亓聿在身边挡风，她本来一点也不冷，一路走来，甚至身上出了微汗。
此时她却浑身都在冒冷汗。
她很想掩耳盗铃，立即收回视线，并且扭头看向另外的方向，却没想到，她重新面对的方向，天空依然是亮的，写的也是那五个字。
她不可置信地在亭子里转着圈。
无论哪个方向，天空都是那五个字！
一行烧尽，另一行便会迅速飞上空。
麦小茉完完全全地被这五个字包围。
很多不愿意想起的事，以非常强势的姿态狠狠钻出她脑海中那个混沌的区域，迅速扩散至她的脑海与灵魂的每个角落。
也是十八岁那天。
她和亓聿睡了。
亓聿初次叫她“雪雪”，叫她“宝宝”。
她以为，他们就是不一样的，他们从此有了崭新关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次日醒来，亓聿对她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那样冷冰冰的，不哄她，也不陪她，甚至突然请假出国半个多月，当天人就走了，不知道去做什么，根本也不给她透露一点。
她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哭。
她不解，亓聿是睡完她就后悔了吗？
她也在心底放狠话，有什么大不了，亓聿还敢不认，她才不想认呢！
把她折腾得那么惨！
却也是自欺欺人罢了，如此痛苦大半个月，她去参加方雯生日party的那天，亓聿忽然回来了，还来接她。
她心里好高兴，可是她怎么能够就这么快原谅一走大半个月的亓聿呢？！
她一路都在发脾气，都在故意找茬，她没想到，亓聿什么都听她的，回去后，亲手给她做好吃的，帮她写作业，晚上哄她睡觉。
怎么哄，她都不愿意睡。
亓聿很无奈，问她：“到底怎么样，才愿意乖乖睡？”
对于当时的亓瑞雪，亓聿这样略带宠溺的无奈语气，真的特别稀奇，她本来是想维持公主的高傲来着，到底是忍不住，心里酸酸又软软，她小声道：“你为什么不叫我‘宝宝’了……”
说完，她便看到亓聿的嘴角翘了翘。
她的脸通红，立即往被子里钻。
亓聿弯腰过来，要将她从被子里挖出，她抬脚去踹亓聿，亓聿的大手抓住她的脚踝，她彻底不敢动，亓聿覆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亓瑞雪，你要知道，心疼你明天有活动，我今天才决定暂时放过你，所以为了明天能更漂亮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你要乖一点，不能撩我，知道吗。”
她浑身都开始泛起粉红，又气又怕又羞：“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不要脸！”
亓聿再笑，依然覆在她耳边：“是，我到底有多不要脸，你是体会过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真的不明白，亓聿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向高傲、清冷无比的嘛？
可是，更无法明白的是，她发现，这样的亓聿，她也好喜欢。
“你想要我怎么样？”
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亓聿轻手帮她顺着鬓边的卷毛，手撑在床板，将她困在怀中，问她：“快过年了，今年想要什么主题？想要什么礼物？”
“……我还没有演过古装剧呢……”
“好，我知道了，礼物呢？”
当时，她渐渐回过神，觉得被亓聿吓成、压制成这样，很没面子，她便又用力去推亓聿，其实她当时手软，根本没多大的劲，亓聿却愿意被她推开，晕黄的灯光下，看向她的眼神简直能把人烫熟。
她也确实烫得浑身泛红，亓聿再笑。
真的超级没面子！
她拿起枕头去砸亓聿：“过年那天你要当着全家人的面给我表白！你要对我说‘我爱你’，你还要叫我一百遍‘宝宝’，当着爸爸妈妈的面！你要承诺你永远爱我！你还笑啊啊啊啊！”
她扑过去抓起枕头继续往他身上砸，亓聿闷声笑着紧搂住她，将她按在床上，吻她，吻得她喘不过气。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麦小茉很多年没有再想过这些事。
若不是今天，她早就忘了，他们原来也真的有过温馨到堪称是甜腻、黏糊的时刻。
双眼的眼角忽地变凉，麦小茉抬起眼，看到面前为她擦眼泪的亓聿，看到他指腹的闪烁，才知道，她又哭了。
她总是这么丢人。
而且这么一打岔，她都忘记她本来要说的话，她想要避开亓聿的手。
亓聿却是双手捧住她的脸，逼迫她看向他。
她也只能看向他。
看他眼中倒映出的那五个字。
看他眼中深海一样的幽深。
看他眼中的自己。
麦小茉的脑袋有长久的空白。
在她清醒之前，她已经踮起脚，仰起脸，颤抖而又坚定地，吻住亓聿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