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根本就不可能露馅！”
麦小茉想也没想，就斩钉截铁地立即否认，否认到一半，她才惊觉方雯到底说了什么，她瞪大双眼，看向方雯：“你说什么？！”
方雯皱眉，无奈道：“为什么七年过去，你还是这么笨蛋？”
“……”麦小茉的嘴唇开始颤抖，却还在强撑着说，“我，我听不懂你的话！”
方雯“哼”了声，双手抱胸：“我可告诉你，目前只有我能帮你。”
麦小茉顿住。
她脑中一团乱麻，什么主意也没有，又看方雯做出生气的样子，她心一抖，话没说，手先有反应，她再次抓住方雯的双手，无助而又求助地说道：“他真的认出我了吗……”
“亓聿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他要真想找替身，轮得到你？这些年，想方设法靠近他的，光我知道的，就不下两位数，前几年，有个亓家远房的亲戚，我这么说，你估计还记得，小时候我在你家见过的那个什么叔祖。”
“我记得他！他不是个好人，我上初中的时候，他撺掇他外甥追我！”
“对，就是他，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个跟你特别像的……那是真像啊，说真的，比你现在还像，主要是人家估计专门练过，那性格，一颦一笑就是活脱脱的亓瑞雪在世，结果你猜怎么着？”
麦小茉小声道：“肯定没好事……”
“你那个叔祖确实有点本事啊，弄了个什么催情的香水，反正那女孩喷着就去找亓聿了，那天过年，我和我妈正好在你家拜年，亲眼看到你家亓聿——”
麦小茉小声打断：“什么叫我家的，不是我家的……”
方雯也不搭理她，继续道：“你家亓聿直接把那个女的拎出来扔在雪地里，啧啧，所有人都看着，人家那女孩哭得那叫一个惨烈呀，毫不怜香惜玉，说实话我当时看着都心疼，因为那女孩和你太像了，就像是你在哭。哦对，你家亓聿当时还特别冷酷无情地说了句：别什么垃圾都来玷污我的雪雪，啧啧，你听听……你那个叔祖后来也被整得很惨。”
“……”麦小茉低头，“你之前不还张口闭口骂他吗。”
“嗯，那时候我确实特别讨厌他，认为他装深情，吃人血馒头，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后来我发现你可能是你，我想，我兴许确实误会了亓聿。”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年会那次。”不待她问，方雯就道，“Jessica跟前跟后地伺候你，我就觉得不对劲，哪里就刚好有那么适合你的裙子和首饰？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的。”
麦小茉硬着头皮道：“那是因为你比较心细，他不一定——”
“姐妹，别掩耳盗铃了。我告诉你吧，你要去整容鉴定时，亓聿给我打过电话，说不许带你去做，但你已经跑出去告诉媒体。亓聿那时就知道我开始怀疑，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我解释。”
麦小茉垂头丧气。
方雯又道：“看在我们是姐妹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我有所察觉后，就稍微查了查，你现在住的房子，是亓聿的，你在南岛的那个花店，也被亓聿买下了，还有C牌是真的打算让你做代言人，亓聿是他家大股东，林助理最近在到处找合适的剧本和导演，所以，你能明白吗？”
“……”麦小茉面目呆滞。
“不过我没想到这么快，我以为亓聿会忍很久。”方雯凑过来，很是好奇，“到底发生什么，居然这么快就睡了？”
麦小茉不争气的眼泪再次掉下来，她哭道：“就是昨天那个春晚表演完，出来后，亓聿就在外面等我啊，说要和我一起过年，我真的不想去的，我不敢和他有太多接触，可是他犯胃病，脸色很白，很可怜，那我真的看不下去，只好和他一起去山庄。
“我想得很好的，我昨晚是真的打算和他说清楚，以后不要来往的，但是他后来给我放烟花，用烟花给我说“宝宝我爱你”，一遍又一遍地放，我当时就晕了，因为在我还没有死的时候，我就跟他讨要过这份过年礼物，我希望他能当众给我表白。
“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给我了。你也知道我的，我从小就喜欢他，只喜欢他，喜欢这么多年，我真的无法拒绝那样子的他，后来我就亲他了，再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脑袋发晕……”
麦小茉说到后来，哭得已经说不下去，当真是无比悔恨了。
方雯看在眼中吧，又心疼，又觉得麦小茉好可爱，心间更是无限明朗，她伸手揽住麦小茉：“哎哟，别哭了，这也不能怪你吧，是他心机太重，点子太多，这换谁也扛不住啊。”
麦小茉的脸倒在她肩膀，大哭。
是真正的放声大哭。
这一刻，她在方雯面前，没有任何掩饰与隐藏，没有沉重的秘密。
她就像任何一个普通女孩子，在接受朋友的安慰，朋友也不会嘲笑她。
麦小茉简直是在痛哭，方雯眼看怎么安慰都不管用，索性掏出手机，打开个视频给她看：“你看是不是这个？”
麦小茉透过泪眼看去，看到屏幕上，漫天的“宝宝我爱你”烟花。
她大惊：“这，这是哪里来的？！”
“瑞雪山庄只是在郊区，又不是在地球之外，昨晚放那么久，那么多，怎么可能没人看到？这是附近村民拍到的，你看看吧，评论里全是在羡慕你的。昨晚我刷到还觉得奇怪呢。”
麦小茉慌道：“能不能把这些都删了？！”
方雯纳闷：“你怕什么？”
“我不想被更多人看到！！”
“删不掉的，传播太广，况且，能有几个人认出这是瑞雪山庄，别怕。”
麦小茉拿过她的手机，随便滑了滑，果然都是不同角度的烟花，配上好听的音乐，最少也能有十几万的赞。
见她如此害怕，方雯问：“话又说回来，你不是从小就喜欢亓聿吗？现在这样，不好吗？你为什么这样害怕？”
麦小茉沉默。
方雯再问：“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这七年宁可在外面吃苦，也不愿意回家？”
麦小茉的沉默更持久。
办公室里，只剩手机还在播放烟花视频配着的甜甜小情歌。
视频循环很多遍，麦小茉低声道：“当年，发生一些事情，我，没脸面对亓家人。”
方雯心中不解，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严重到这种七年不见的地步？
亓瑞雪是那种很恋家的人，别说是缺乏家庭爱，她父母完完全全把她当个公主宠，精神、物质都很富足，亓聿面冷，却也是最关心亓瑞雪的，亓瑞雪的任何话于他而言就是圣旨。
有什么意外，能令她抛弃这样的爱？
“对不起，方雯，我不是故意想瞒你，我，我只是——我说不出口，我很讨厌自己，我很自责，我至今没有勇气将那些话说出口，甚至不能多想，我在自欺欺人，我是个胆小鬼，我只想逃避，我只希望它们永远尘封……”
麦小茉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方雯叹气，心道，或许是亓家的什么重大秘密？
能令亓瑞雪这种人有家不回，方雯相信，她确实遇到了特别难办的事。
方雯心疼地再次抱住麦小茉：“没关系，你没有死，你还能站在我面前，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呜呜呜……”麦小茉反手也抱紧方雯，哭道，“方雯，我真的特别感谢你，要不是你当初借给我的几万块钱，我活不下来，也不会有晏晏。”
“所以晏晏，是？”
麦小茉用力点头：“是我女儿！是我和亓聿的女儿！多亏你的钱！”
方雯这种铁女都不禁跟着落泪：“我只恨我当初为什么不在家里多准备一点现金！”
“呜呜呜已经足够了！足够了！就连这次晏晏生病，也是你阴差阳错地帮到我！”
两人抱头痛哭，哭得告一段落，方雯去冰箱里拿来冰块，递了些给麦小茉，她已经冷静下来，问麦小茉：“所以你想怎么做？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麦小茉感激地看她，继而说道：“我想离开，节目不录了，今天就走。”
“这正是我想说的，亓聿肯定早就发现不对劲，你想想你是什么时候租的房子，梅婉清还告诉我，她看到你们上同一辆车，那是更久之前了吧，亓聿不知道已经暗地里调查多久，他会放你走吗？”
“那我该怎么办……”
“我再问你一次，是绝对不要承认自己是亓瑞雪吗？”
麦小茉坚定点头：“绝对，不要。”
方雯很可惜，其实她现在觉得亓聿也真的很不容易，有情人却不能终成眷属。
但她永远都会站在亓瑞雪这边。
她道：“那你现在就冷静一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先将亓聿安抚下来，等到他放松警惕时，我想办法送你和晏晏离开，你们可以直接出国，让他再也找不到你们。”
麦小茉眼睛变亮：“真的可以吗？！”
方雯心惊，到底是什么事？
麦小茉竟是如此迫切地想要远走高飞。
明明她也依然深深喜欢着亓聿。
方雯甚至脑洞大开，难道当初她和亓聿睡了，还怀孕，被家人发现，要痛打鸳鸯？
也不对啊，亓父亓母对亓聿特别看重。
亓父亓母比任何人希望他们长大后能结婚，更何况亓父亓母对亓瑞雪的那个溺爱程度，即使怀孕，也不可能舍得伤害亓瑞雪哪怕一点。
方雯也理不清，抛开匪夷所思的各式念头，点头道：“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麦小茉已经六神无主，她也知道自己的本事，方雯向来靠谱，她连连点头：“我都听你的！！”
“你呢，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
麦小茉这里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亓聿正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接电话，小王道：“我把麦小姐放在方总公司大门口，几个门都有人守着的，没看见麦小姐出来，后来发现方总今早刚好来公司，恐怕是在和方总说话。”
“知道了。”亓聿看着窗外的温泉与水雾，远处的山与雪，说道，“留一个人守着就行，别跟太紧，方雯不好糊弄。”
“是是是。”
亓聿挂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放到手边桌上。
微动间，他看到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他赤礻果上半身，麦小茉若是在这里，定然又会吓得不轻，因为亓聿不仅后背遍布抓痕，胸膛上更多，肩膀还有咬出来的牙印，已是见血。
亓聿不禁浅“啧”一声，对着镜子仔细查看自己的身体。
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他拿起件宽松款的米白色毛衣穿上，又套上长裤，往二楼走去。
乐乐是病人，住的房间是提前收拾过的，晏晏则也睡在甜梦这栋楼，她睡在亓瑞雪小时候睡的房间。
亓聿到的时候，她还没有醒，两位家里的年轻女佣边低声说话，边守着她，见到亓聿过来，纷纷起身，亓聿点点头，推开卧室的小门，径自走入。
晏晏自己也喜欢奶黄色，所以床具都已换成这种颜色，窗帘透进些微雪光，整个房间都是奶乎乎、软乎乎的，蒙着微亮光芒。
晏晏顶着头小卷毛，睡得四仰八叉。
亓聿的眼中霎时染上笑意，睡姿和亓瑞雪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小时候，他们的妈妈最喜欢把他和亓瑞雪放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他夜里经常被那祖宗给踹醒。
亓聿走到床边坐下，疼爱地看着这个小号亓瑞雪。
卷毛在晏晏张口呼吸间，被她吃进去不少，亓聿伸手，小心帮她将头发轻轻扯出来，扯着扯着，晏晏的眼睛缓缓睁开，小手抓住亓聿的手指，迷迷糊糊喊道：“妈妈……”
她又呢喃好几声的“妈妈”，小身子滚了滚，贴住亓聿的手臂，再伸手，“妈妈抱晏晏~~~”
亓聿轻手将她抱到怀中。
“妈妈~~”晏晏撒娇，打了个哈欠，终于舍得睁开眼，眼角还有可爱的眼泪花，待她看清楚抱着她的是谁，她着实吓了一跳，“亓、亓聿叔叔！”
她下意识就要从他怀中滚出来。
亓聿抱紧她，笑着问她：“晏晏睡得好吗？”
“晏晏睡得很好哦！”晏晏点头，眼珠子转了转，她又故意问，“亓聿叔叔，我姐姐在哪里鸭？我，我做梦梦到我妈妈啦~”
晏晏已经是很聪明的孩子，但是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是玩不了心眼的。
亓聿索性道：“其实叔叔知道，小茉是你妈妈。”
“啊！”晏晏立即吓得瞪大眼睛，跟小时候的亓瑞雪更像。
晏晏忙问：“亓聿叔叔，是我妈妈告诉你的吗？！”
“不是。”亓聿摇头，在晏晏疑惑的眼神中，他道，“因为晏晏和妈妈长得很像，还一样很善良，拥有世界上最可爱的灵魂。”
“嘿嘿。”晏晏也不太懂啦，只知道亓聿叔叔夸得好像好厉害的样子，她不好意思地笑。
亓聿看着她，轻笑出声。
“啊——我忘记戴口罩啦！”晏晏又慌忙用小手捂住脸。
亓聿温声问：“是妈妈交代过晏晏要一直戴口罩吗？”
“嗯！”晏晏认真道，“妈妈说，外面坏人很多，我们只有两个人，为了安全，我们出门在外要小心戴口罩哦。”
其实妈妈还说过，尤其不能让亓聿叔叔看到，但是当着亓聿叔叔的面，晏晏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口，亓聿叔叔又不是坏人，而且，都已经被看到啦。
亓聿道：“叔叔可以帮晏晏在妈妈面前保密，就当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好不好？”
说着，亓聿还伸来手指：“我们可以拉钩。”
晏晏咯咯笑出声：“亓聿叔叔你好可爱鸭！”
她也伸出手指，和亓聿拉钩钩，她的眼珠子又转了转，带着孩子独有的可爱狡黠问道：“亓聿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想追我妈妈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