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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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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到一半,班里突然来了个转校生,因其长相帅气,学习又好,女同学们一下课就聚在一起讨论他。

“听说了没?林晓之所以会来咱们镇读书,是因为他爸爸接了镇上的修路工程,我听我爸说,他要在这儿呆上好几个月呢!”

“那又怎样?就你们这土样,人家林晓才看不上呢!”

几个女生正聊得火热,一看到戴忆卿走过来,全都没了声。

“收作业。”戴忆卿低声道。

几个女生觉得扫兴,全都慢腾腾地翻找作业,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把作业本掏出来扔给她。

收好作业本,戴忆卿要去老师办公室,可她刚走到门口,却被进门的林晓拦住了。

“戴忆卿,我的作业本还没交,你等我一下!”

林晓说完便跑去自己的座位上取来作业本交到戴忆卿手里。

“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林晓抱歉道。

戴忆卿摇摇头:“没关系”。

中午午休,戴忆卿去上厕所,可刚走到厕所门口,就听到班里的两个女生在议论她和林晓。

“你听林晓对戴忆卿说话那语气,多温柔啊!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女生说着还模仿起林晓的语气来。

另一个女生不屑道:“那个臭鱼妹肯定很得意,但是林晓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呢?”

“恐怕离着两米远就要吐了!哈哈哈!”

两人一唱一和地往外走,正好迎面撞见了戴忆卿,戴忆卿装作无事发生往里走,却被其中一个女生拉住了胳膊。

“戴忆卿,你借我一片大邦迪呗!我的不够用了!”

另一个女生提醒道:“你找她借什么大邦迪!你忘了她到现在都没来那个呢!”

女生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道:“奥!瞧我这记性!居然向咱们班上唯一一个还没来那个的怪胎借东西!”

戴忆卿垂着眼,没有说一句话便快速躲到了厕所的隔间里,直到那两个刺耳的声音消失了,她才松了口气。

自从班里的女生们陆续来了例假,互相交流心得和感受便成了她们的一种社交方式,而因为营养不良而迟迟没有动静的戴忆卿自然就成了她们眼中的一个异类,这样的羞辱,戴忆卿也不是第一次经历。

一个月后的体育课,正在练习长跑的戴忆卿忽然感到小腹一阵抽痛,她跟老师打了个报告便跑去了厕所。

令她震惊的是,她居然来例假了。

她紧张地查看自己的运动裤,发现屁股后面的布料上有一小块血渍,她恐慌地楞了半天,才颤抖着把长袖外套脱下来系在腰间。

她不敢跟别人说,更清楚其他女生不会施舍给她任何帮助,下了课她赶忙跑去学校的小卖部买卫生巾。

进到小卖部里,戴忆卿却不好意思直接去挑选卫生巾,她在零食区晃悠了半天,随便拿了两个便宜的零食才敢往生活用品区那里挪动。

在放着卫生巾的货架前,有两个女生正在讨论哪个牌子的卫生巾好用,戴忆卿躲在货架的另一边,想等她们走了再过去。

“生哥,我陪小美去门口买个炸鸡柳,你买完了找我去!”

谢祖亮的声音冷不防地在戴忆卿的身后响起,她不安地把头埋向货架,生怕被对方看到自己。

在确定小卖部里已没了他的声音后,她才轻手轻脚地走到货架前选卫生巾。

可她看了各个品牌的卫生巾后才赫然发现,这东西的价格竟比她想象中贵很多,她看着口袋里的钱,犹豫了半天,最后跑去另一个货架选了一卷最便宜的卫生纸。

她把之前拿的那两袋零食放回到货架上,然后去收银台结账。

“同学,你的东西忘了拿!”

结完账,戴忆卿正准备离开,却被老板娘叫住了。

她疑惑地回过身,只见老板娘手上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接着呀!”老板娘催促道。

戴忆卿迟疑地接过那个塑料袋,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的竟是几包不同品牌的卫生巾。

“这是……谁买的?”

老板娘边嗑瓜子边回答道:“你同学吧?就刚才出去的那个男生,他让我交给你。”

戴忆卿一听立即冲出了小卖部,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可茫茫人海中,却没有一个人像是在等她。

正当她猜测着那人会是谁时,忽然看到在小卖部对面的长椅上,有一个男生正坐在那儿喝汽水。

林晓?

戴忆卿目不转睛盯着他,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林晓也看向了她,还对她微微一笑。

只是这一个微笑,戴忆卿便瞬间有了答案,而她原本灰暗的世界也透进来了一道光。

期末,星途镇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庙会。

虽然学校给学生们放了一天的假,可戴忆卿却整日都呆在鱼摊上帮忙,有时看到路过的同学手上拿着在庙会里买的新鲜玩意儿,也会忍不住打量两眼。

傍晚,奶奶给她放了个假,戴忆卿赶忙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跑着赶去庙会。

此时的庙会依旧往来如织,戴忆卿一步一停地四处观望,好奇地打量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

走着走着,她被一个堆着满满的红绳手链的摊位吸引住了,摊位的生意很是红火,不少年轻小姑娘都在摊位前认真挑选心仪的手链。

戴忆卿以前便发现这镇上的孩子们身上几乎都戴着一个小饰物,有的是护身符,有的是金玉吊坠,她看着很是羡慕,她羡慕的倒不是那饰物本身,而是那饰物隐含着的家人对孩子的祝福和庇佑。

问好价钱,戴忆卿下定决心,在摊位前挑选起来,不一会儿,她便看中了一个嵌着仿玉坠的手链。

她刚要拿起那条手链仔细看,却被人一把抢了过去,戴忆卿扭过头,发现那人竟是朱可瑜。

“嗯,这个还不错。”

看着对方把手链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戴忆卿却不敢作声,因为朱可瑜此时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站着孟金生和谢祖亮,谢祖亮还搂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子。

“金生,你看这个手链怎么样?我们买一对儿一起戴好不好?”朱可瑜撒娇地扯了扯孟金生的衣袖。

孟金生瞥了眼沉默不语的戴忆卿,随即露出一脸鄙夷。

“我才不戴这么幼稚的东西!”说完,孟金生甩开朱可瑜,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金生!你等等我!”朱可瑜把手链一扔,赶忙追了上去。

戴忆卿蹲下身把手链捡了起来,她拂了拂沾在上面的灰尘,欣喜地递给摊主:“老板,我要这个。”

离开庙会前,戴忆卿特意跑去徐记糕点铺,打算给奶奶带些牛舌饼,她站在队伍里,时不时地低头摆弄两下手腕上系着的新手链,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家糕点很好吃吗?这么长的队伍你都愿意等?”

身后响起的声音把戴忆卿吓了一跳,她回过身,惊讶地发现那人竟是林晓,他双眸轻柔,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额……这家糕点是我们镇上最有名的,你可以试试看。”戴忆卿害羞地推荐道。

林晓挑了下眉,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就买点带回去给我爸妈尝尝。”

戴忆卿情不自禁地也跟着他笑了笑,之前发生的那段小插曲一瞬间便烟消云散。

“拍一下嘛!就拍一张还不行嘛!”

熟悉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戴忆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扭头去看。

原来,就在糕点铺对面的糖水店里,刚刚遇到的那四个人正坐在里面吃糖水,朱可瑜一手挽着孟金生的胳膊,一手举起最近刚刚买来的手机。

可孟金生却显得很不耐烦,他猛得甩开朱可瑜,夺过她的手机用力摔在地上。

“我说了,我!不!想!你听不懂吗!”

孟金生的眼神阴狠至极,把朱可瑜吓得不敢动弹,就连一旁的谢祖亮也噤了声。

目睹这一切的戴忆卿却很平静,更狠厉的孟金生她都见识过,这点脾气在她眼里不过是湖上掀起的小涟漪。

孟金生沉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戴忆卿望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告诫自己,要离他远远的。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堂体育课,同学们都在聊天打闹,而戴忆卿却在树荫下认认真真地做热身活动,这次期末的每科成绩都关系到奖学金,她很想拿到那笔钱。

热好身,她将玉坠手链摘下塞进运动裤的口袋里,然后开始训练。

下课后,戴忆卿去厕所洗了把脸,可等她回到教室却发现那条手链居然不见了,她正要出去找,上课铃却响了。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戴忆卿连饭都没心思吃就跑出去找手链,可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却看到班里个子最高最壮的那个男生正在和几个女生追跑打闹,他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我们女孩子的玩意儿,你拿着做什么!”一个女生笑着嗔怪道。

“就是!弄坏了人家的定情信物,你可赔不起!”另一个女生连连附和。

男生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的东西,随手扔给了坐在座位上的林晓。

“林晓,你可得留好啊!臭鱼妹可不是好惹的!哈哈哈!”

男生说罢便往教室外走,刚好撞见了站在门口的戴忆卿:“臭鱼妹!可以啊!还学会勾引男的了!”

戴忆卿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那男生重重地撞了一下肩头,她咬着牙揉了揉肩膀,却不敢多说什么。

“你挡路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把戴忆卿吓得一激灵,她紧张地回过头,发现是吃完午饭回来的孟金生,还有跟在他身后的朱可瑜。

戴忆卿侧身给孟金生让路,孟金生看都没看她一眼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倒是朱可瑜,路过她时居然轻声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戴忆卿垂眼点点头,打算回自己的座位。

“林晓,当事人回来了,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之前打闹的女生突然高声道。

林晓面露难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了戴忆卿的座位前。

“这个……是你的吗?”林晓摊开手掌,那里面赫然躺着一条玉坠手链。

戴忆卿惊讶地张大了嘴,“是、是我的,怎么会……”

“哎呦!做都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同学全都凑了过来。

戴忆卿拿起那条消失了好一阵的手链,不解地问:“我、我做了什么?”

“戴忆卿,你也太不要脸了,居然把这种玩意塞到人家林晓的笔袋里,你以为别人傻啊?看不出你那点恶心的心思!”一个女同学讥讽道。

听到这句话,戴忆卿如五雷轰顶,她红着双眼望向林晓,却只看到了他回避的眼神。

“你们都别说啦!弄得她多不好意思啊!”朱可瑜突然来到戴忆卿身前,搂着她的胳膊安慰。

戴忆卿低头将手链塞进衣服口袋里,抬头时从人群缝隙中瞥到了孟金生,此时的他正低头玩着游戏机,似乎对眼前的这场闹剧毫无兴趣。

戴忆卿抬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拿起要背诵的书,一语不发地跑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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