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名片还是说的话，司小白都透露了太多不属于普通人该知道的东西。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讲，陈舟能出现在京山观，就已经不属于普通人了。

更可况，不该留下的记忆只会埋藏在陈舟脑海深处，只有当再次接触到灵异事件时，这些才会浮现。而且可能影响世界轨迹的记忆也会悄无声息被淡忘至逐渐消失。

司小白眼眸微闪，到时候，他就只能再送去一杯“茶水”了……

那符纸当然对魂体无害，却也不是单纯的隔去魂听。

“陈先生还有疑问吗？”司小白问。

陈舟摇头，再多的疑问，不该他知道的，他不会去问，而且他相信眼前的少年也不会让他知道，“步入正题吧。”

司小白比了个OK的手势，尽量减少专业术语，让自己的话通俗易懂：“普通人身上发生的灵异事件极少，而且绝大多数是偶然的，玄门把这些偶然分为多种，其中最特殊的当属机缘，也就是你这种。”

“但是哪怕是机缘，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以维持世界的正常运行。”

陈舟了然，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司小白高深莫测地在宽大的袖口内测拿出一道符，道：“所以——”

由于少年的表情很是慎重，陈舟已经做好了付出很大代价的准备。

“你得掏钱！”

“……”

沉默了两秒后陈舟问道：“你在开玩笑？”

先前的解释他都理解，可既然是为了维持世界的正常运行，钱有什么用？

“并没有！”事关钱的问题，他司小白从不开玩笑！

“当然不是直接用钱。机缘消耗的是世界的气运，消耗了就要弥补，弥补就需要收集再还回去。当然，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触到收集气运的的途径，但是损失的气运又必须由消耗者补回来，所以，这就是本次事件中我存在的意义。”

不着痕迹捧了自己一把，司小白接着道：“换句话说，你可以把这当作是一场交易，而我就是中介，钱是通行的唯一货币。”

“你掏钱，我们京山观负责将钱交给灵异部，再由灵异部使用在一些特殊的慈善行业，等钱落在实处就产生了功德，我再设阵法将功德收集转化成气运还回去。”

“不过——京山观并不提供免费服务，按照行情，我们至少需要收取5％的提成，这5％的提成并不算在这场交易内，而是需要你单独支付。”

陈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放心，我们京山观可是良心商家！”司小白义正言辞，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然而这张嘴在玄门骗人骗鬼几乎从无失手。

“你需要掏多少钱并不是由我们决定，而是由你对这个世界原有轨迹产生的影响以及本身的财力状况共同决定。既然是机缘，付出的代价自然也偏小，不会超过你本人资产的5％。”

“要求是5年内交齐，而且必须是你在这5年内赚的钱才算数。违背前者，天道就会将机缘收回去，后者嘛……就看你的自觉了。”事关性命的大事，却总有人喜欢耍些小聪明，又想吃熊掌又想吃鱼，司小白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收回去？那岂不是有可能要回到前世围观自己的葬礼？陈舟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双手拒绝。

不就是5年吗，他的资产又不多，努力加把劲也是能还清债务的。

腰缠万贯的陈舟此刻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感叹自己的咸鱼生活一去不复返。

将刚才拿出来的符纸放在桌子上点了点，司小白道：“咱俩一人一端，一根手指放在上面，等会上面出现的数字就是本次交易的金额。”

两人同时将手指摁住符纸边缘，司小白念了一段咒，陈舟听着有些像梵文，不一会黄色符纸上面朱砂红的数字逐渐显现。

靠近司小白手指的位置上首先出现了数字5，紧跟着一个个0沿着陈舟手指的方向挨个出现。

陈舟此刻正在心里计算自己所有的财产，父母留下的公司每年的分红、秦叔给的零花钱和股份、还有他设计衣服卖出后攒下的钱，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不少，虽然具体多少他记不清了，但既然是5％以内，陈舟猜测应该是五百万。

五年内赚五百万吗？陈舟松了口气，他手里每年的分红应该足够了，咸鱼生活还在就好。

一个零、两个零……七个零！陈舟狠狠皱了下眉头，他的财产有这么多吗？怎么会是五千万？！

还是他漏掉了什么？陈舟细细思索，放在符纸上的手指下意识缓缓曲起，然而不动不要紧，一动指尖就出现了端倪。

司小白也被这串数字震惊了，紧紧盯着符纸。

只见朱砂红的弧线缓缓露出一角，在两人的注视下显现了真身，赫然又是一个零！

“……”

“……”

司小白咽了咽口水，好奇加震惊：“你犯天条了？！”

陈舟：“……应该没有。”如果是死法脏了别人的眼，他认罪。

司小白没看出陈舟的心虚和尴尬，只是说了句“我再算算”便低头盯着符纸。

人当然不存在问题，有问题的是符纸上的数字，司小白紧盯着符纸上的五亿。

毕竟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在他的认知里，能出现五亿的只有一些特定的大富豪。

那些大富豪对世界轨迹的影响一般都非常大，为了避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华国灵异部对内统计有名册，每年都有专员跟访和调查，他很清楚，陈舟并不在这些人之列，所以一定有什么影响了测算的结果。

待他开一开天眼，一探究竟！

想他如今的修为，这种小事自然轻而易举。司小白面带轻松，不甚在意地开启天眼。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陈舟眼睁睁看着眼前少年的眼睛变戏法般一次次泛起金色的光芒，又一次次沉寂下去，少年的脸色也从开始的轻松变为凝重。

整个过程中，符纸上的数字除了中途最后两个零闪烁了几下，便再也没有变化。

长达几分钟的尝试并无卵用，司小白不得不收了天眼，和陈舟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陈舟忍不住开口询问：“所以，还是五亿？”

司小白沉重点头：“理论上说，是的！”

突然就背上了五个亿的债务，还是板上钉钉的那种，陈舟只觉心里压着沉重的担子，连带着心情也有些沉闷。

明明存在着问题，天眼却丝毫不起作用，任何外界干扰都没查出来，说到底还是他学艺不精，司小白懊恼自己先前的自大，心情沉闷。

两个心情同样沉闷的人各自沉思，谁也不看谁，就这样干坐着，木屋里陡然安静下来，迟迟没有动静，外面的人便以为客人已经送走了，热闹声断断续续传到了这里。

“这是谁干的——”

突然传来一声咆哮，震耳欲聋，陈舟从思绪中抽身，就见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符纸夹在两指中间念咒，符纸瞬间燃烧起蓝色火焰，不到片刻他的身形便消失了一半，逃跑速度堪称一流。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要是被师叔逮住了，他小白的命可就真的拜拜了。

末了他看到陈舟震惊的神色，又急忙将火焰吹灭，稳住身形。

#您的朋友撤回一次跑路#

司小白语速飞快：“某宝直接搜索京山观，客服小白就是我，陈先生，剩下的咱回去再谈怎么样？”

少年闯完祸急着跑路的纠结太过明显，陈舟有些好笑，心中的沉闷忽然就消散了，回道：“行。”

司小白抱拳感谢，在兜里一沓普通符纸中抽出归魂符递给他，“这个，双手合十夹在中间，默念两声速归就可以了。“

陈舟按他说的做，身体就像来的时候那样先是慢慢升空，再一点点加速飘走。

升空时陈舟看见一名道长正怒气冲冲朝刚才的木屋走去，身后还跟着一群跟司小白差不多的道袍少年，有男有女，你推我我推你地说笑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丝毫不带遮掩，显然是跟着来看热闹的。

离得还不远，下面的声音自然就落进了耳朵里，待陈舟听清了他们在说什么，抿起的嘴角已经带上了笑意。

哪里是来看热闹的，分明是来拱火的，不过以司小师父的速度，恐怕他们要失望了。

——

“我亲眼看见的……人赃并获啊……”

“绝对是小白师弟！”

“就是，可算让我们逮住了！”

……

“师叔师叔，不就是几个杯子嘛，小白年纪还小，还不懂事！咱跟小孩子较什么劲呐~”一少年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凑到了被众人称作师叔的玄安道长身边，却善良地发表了相反的言论。

众人：“……”

几位戴着木簪略施粉黛的女道长闻言纷纷吸了口凉气，暗中朝着少年竖起大拇指。

……真是，好茶！

……不就是几个杯子……年纪还小……不懂事……小孩子……

这几句话像电影报幕般在脑子里不断循环放大，玄安两眼一黑，身形差点不稳，顿时怒发冲冠，看向某间木屋的眼神隐隐带着杀气，迈出的步伐也愈发凶狠。

雄浑有力的呵斥声更是让众人心头一震，脑袋嗡嗡，不自觉退出两步，纷纷感叹少年的阴险险恶。

“不就是几个杯子？老子辛辛苦苦花了三百万淘来的！”

“小孩子？你家有233个月大的孩子？！！”

“不懂事？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懂事过！”

众人:鼓掌。

“师叔的数学真不错，秒算还这么准！都能参加奥数了！”

“是啊是啊，咱京山观这方面您是这个！”有人比了个“头头”的手势。

“师侄佩服……”

在一众不走心的恭维声中，刚才出声的少年已经摸去了人群边缘，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师兄弟碰碰拳头，挂着一脸坏笑。

试问哪个人能容忍小辈闯完祸后别人轻飘飘来了句“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人缘超级好的）司小白：墙倒众人推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