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忱把闻羡清送去“深造”以后终于不用找着借口，有了点自己的空闲时间去见一见被拉去夜店里卖的闻芩。

酒吧负责人认识虞忱，知道她是主家的小姐，亲自来接她从后门进到酒吧后面的暗门里，里面打理得很干净，一整面墙都是高清的监视屏。

“小姐，这是前几月送过来的那人。”负责人把一个屏幕放大，把闻芩指出来给她看。

虞忱坐在老板椅上微微后仰，盯着闻芩看了会儿，问：“她还经常胡言乱语吗？”

“是，这几个月都是这样。”负责人站在她身边。

“我想见见她，单独的。”虞忱手指在膝盖上轻敲。

“好的，我现在给您安排。”负责人推开门走了出去，虞忱盯着闻芩看，她好像喝醉了，晕乎乎呢喃说着什么，听不太清楚。

负责人很快走进监控范围内，身后跟着店内几个员工，抬了冷水过来把人浇醒，闻芩呛了两口水，缓过来后抱住负责人的大腿发着抖求饶。

“有人想见你，你听话一些。”负责人抬脚把她踹开，皱了皱眉，一个员工去把旁边的换气扇开关打开。

闻芩被架着走出了房间，能断断续续听见她的惨叫声。

只有姚助理跟着虞忱进来，胡助理被打发去做其他事，姚兆表情有一瞬间的不忍，但回想起这人做过的事又很快恢复正常。

虞忱闭了闭眼，在监视屏上扫视一圈，现在是白天倒没什么出格的事情，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坐在吧台前慢慢喝酒。

负责人很快回来，虞忱抬眼看他，他换了身衣服，恭敬朝她弯了弯腰，“少主可以过去了。”

虞忱站起身，朝他扬了扬下巴，沉默着走在有些昏暗的走道里，只有鞋底碰撞到瓷砖的声响，听上去有些冷漠。

开了门，闻芩眼上被蒙着眼罩，有点紧勒在她的头上，身上喷了一些香水，整个房间一直开着换气扇。

虞忱在门口就觉得不太对劲，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腺体，转身问负责人，“她是到易感期了吗？”

“是的，少主。”负责人说，“她之前磕了药易感期一直不稳定，家主那边找了医生过来看过，说过这都是戒断反应”

“给她打抑制剂。”虞忱朝后退了退，皱起眉用手掩住口鼻退到门外。

负责人有点为难，“医生说过她戒断反应还没过这段时间不能注射抑制剂。”

虞忱放下手，朝他靠近一步，“是吗？是戒断反应？还是根本就不想给她注射？”

夜店里的大部分来这里卖的人都是Beta，但总归会有少数的A还有O，这就面临一个全新的问题，易感期和发情期。

客人们到这里都是为了获取快感，为了有更好的体验，也为了节约成本，业内的规则当然是不给店内这样的员工注射抑制剂贴上抑制贴。

哪怕是客人作为Beta并不能闻到AO身上的信息素，可见到失去理智的AO总是兴奋的，店内生意也会变得更好。

可闻芩不太一样，是她的身份救了她一命，但也将她推入了更深的深渊，让她坠进这样的地狱，逃也逃不出。

虞忱还是看在了闻羡清的份上找人带她去戒了毒，把她送过来之后原本并不想要深究她在这里的待遇，可虞忱也只是想要困住她，不是要她的命。

“嗯？”虞忱看了眼里面注射抑制剂后显得稍微平静一点的闻芩，“说。”

“客人都比较喜欢这样的Alpha。”负责人老实说，“她失控起来的时候也会不小心伤到客人，所以这样不给注射抑制剂是想让她多创造些价值。”

虞忱眯了眯眼，双手抱胸，手指搭在臂弯里敲了敲，“我知道了。”

负责人弯了弯腰，里面的空气稍微好了些，虞忱抬脚迈进去，微微侧头睨了眼他，“别让她死了就行。”

“是。”负责人一愣，随即弯腰更深。

闻芩身体有些软塌塌的靠倒在墙上，躲在一个小角落里，听见有人靠近还是会下意识紧张咽了咽喉咙。

虞忱打量她，她比之前在工厂里的那一面要瘦很多，但其实夜店里能提供给她的吃食要比她之前风餐露宿的时候好上不少。

根本原因只是被榨取了太多的信息素，以及被人一波接着一波的要，要得太多。

“好久不见。”虞忱说。

闻芩一愣，随即身上刚刚压下的信息素又变得躁动，她挣脱开身边的人扑过来，差一点碰到虞忱的裤脚，被人又拉了回去，“是你！是你！”

她喘着气，紧绷的喉咙里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虞忱笑了笑，慢慢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把闻芩身上的草木香压了下去，闻芩脸色变得有些灰败，腺体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听说最近你在这里，”虞忱站在她面前用脚尖挑了挑她下巴，“很不听话。”

闻芩当然记得是这人送自己到的这个无间地狱，刚刚也只是一瞬间的气愤上头，但现在她已经气过了，回想虞忱的手段又开始害怕。

这段日子她确实不太听话，凡是有客人找上她，她都会在精疲力竭之后叫嚷着让对方去找她的Omega女儿。

近二十年过去，她回想起记忆当中并不太清晰的萧蔚郡相貌，她自己本人也不算差，她的女儿当时被预测95%的概率会是Omega，那她女儿应当是很漂亮的。

只要能救到自己，她并不介意把家里的Omega出卖。

哪怕被十个人认为是疯子，但只要有一个人听了她的话，她都能逃。

不得不说闻芩的算盘打得很好，甚至真的有人通过她的描述心动了想要去找她的女儿。

但被虞忱发现得早，去福康街找过闻羡清母女的人都被送了回去，也没什么人敢继续找。

如果没有人去找过闻羡清的话，或许虞忱真的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好像不行，有人信了，去找了。

闻芩已经将虞忱心里的底线毁得差不多了，她不怎么想给她留什么余地了。

闻芩咽了咽喉咙，她知道虞忱对她女儿似乎并不是那么感兴趣，不然现在在这里的并不会是她本人，而是她的女儿。

虞忱看她脸上流露出心虚的表情，“你好像太不听话了些，既然是会胡言乱语的，倒不如成个哑巴，安静一些。”

负责人朝拉着闻芩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那左边那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右边那个制住闻芩，伸手用力捏住她脸颊两侧强迫她嘴巴张开。

闻芩挣扎着被人喂了药，扔在地上伸手捂住喉咙干呕，很快她面色痛苦失去了嗓音，连简单的嗯啊都发不出来。

她真的变得安静了。

“希望你这辈子能将金氏的钱还干净。”虞忱看了她最后一眼，眼里缓慢涨起寒潮，转身离开了房间。

后面的事情负责人是会打理的，虞忱也不在乎负责人会不会将这事报给金默。

从她到夜店的这一刻开始，她就变得不那么在乎在金默那里的事。

负责人从后面赶了上来，“少主，今晚夜店十周年庆，要留下来参加活动吗？”

虞忱侧了侧头，“周年庆？邀请了很多人吗？”

“当然，源城大部分豪门都在邀请行列。”负责人接着说，“家主那边的意思是，如果您留下，她就不用来了。”

虞忱眯着眼睛想了想，转头问姚助理，“今晚有什么安排？”

“没有，去F国的机票在明早九点。”姚助理回答。

“告诉母亲，今晚的周年庆我参加。”虞忱点了下头，往前走，“让小胡去给我借一件礼服，太仓促就搞随便一点，化妆师去酒店等着。”

虞忱当然知道负责人这边消息会很快传到金默那儿，或者说从她到达源城那一刻开始，金默想要知道她的行踪很容易。

世家，财阀，豪门，每一个名称之间都隔着巨大的鸿沟，虞家在边城或者在整个C国都是知名的世家。

金家虽然比不上传承几百年的虞家，可在源城在C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财阀，不然虞老爷子也不舍得把唯一的Omega儿子嫁到金家。

消息传得这么快也是在虞忱意料之中。

金默知道了今天的事，她可以不计较，相对来替换的就是虞忱要去参加今夜的周年庆。

母女俩对于这样的结果心照不宣。

不过今晚大概是有些新鲜事，不然金默也不会用这次周年庆作为交换条件。

虞忱晚上换了黑色的西装过来，源城不算特别冷，但也算不上暖和，更别说晚上的气温直线下降。

晚上夜店一般都很热闹，今晚周年庆，来的人很多，去了二楼的基本上都是受了邀请来的，其他来凑热闹的都留在了一楼。

虞忱是主家来的很早，但没有出面，一直在后面看负责人有条不紊安排事情，把她自己推出台。

负责人看人齐得差不多，才想起虞忱，转身去请她。

虞忱坐在布艺沙发上轻轻笑了笑，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毕竟唱戏，总要有主角。

金默在金宅书房里看家庭相册，管家在门口敲了敲门，金默头也不抬，“进来。”

“家主。”管家低头，把负责人那边传过来的视频递到金默桌上。

金默瞥了眼，确定是虞忱点了下头，身子朝后靠了靠，“虞慎不是到这边了吗？没有邀请他？”

管家说：“请了，虞少爷叫了几个最近和金氏有点竞争的二代一起过去了。”

“嗯。”金默把相册合上，“还没到？”

“快了。”管家应。

金默看着视频里走到人群里觥筹交错的虞忱，笑了笑，“不愧是从小父亲带着长大的，就是不太一样。”

管家沉默一会儿说：“小姐表现一向很出色。”

金默耸了耸肩不可否置，“让人盯着点，总不能在周年庆出什么乱子。”

管家愣了下，“家主意思是想帮一下小姐？”

“她可不需要。”金默把平板推远一点，“她自己会解决好的。”

管家点头应了句是，接着说：“明早小姐要去F国。”

“嗯，知道了。”金默摆了摆手，管家拿着平板又出了书房，金默重新打开相册，里面的照片是年幼的虞忱正在上钢琴课。

金默轻笑了声，从里面抽出照片翻过来后面是折叠在一起的遗嘱。

她伸手揉了揉纸边，“小枕头……”

虞忱端着香槟绕了几圈，场子里也有不少娱乐圈内的人，拉着她多聊了两句。

大多都是在找机会把Omega送上她的床达到什么目的，很简单的想法，实施起来现在看上去好像很困难。

碰上几个有点名气的艺人，多是热忱的过来和她碰杯，倒是源城富家二代们落到了后面，还没和虞忱碰上面。

“阿慎，今天怎么会想着过来？”明家主支的小公子是个低等级的Alpha也是出了名的纨绔，跟在虞慎后面希望能攀上点虞家的边。

虞慎进了场子半个身子靠在二楼栏杆朝楼下看，各种信息素缠在一起的味道出现一瞬又很快消失，他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通风口。

明家小公子看他不回答自己也跟着朝屋顶上看，不明白地皱皱眉，“阿慎你在看什么呢？”

“别打扰我。”虞慎不耐烦推了把他，明家小公子揉了揉胸口不作声。

“诶，你。”虞慎思考了片刻叫他，明家小公子立马上前，“你知道换气扇的开关在哪里吗？”

“什么？”明家小公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手下也是管着有夜店酒吧的，对于布局也算清楚，“在地下室啊，阿慎，你问这做什么。”

虞慎笑了笑，“没什么，去玩吧。”

明家小公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凑上去说：“阿慎，我可以让人去找。”

他可不是什么傻人，明家小公子虽然纨绔，虽然骄纵，可并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虞慎表情僵硬一瞬，露出笑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走到一边香槟塔拿了一杯，朝着人流走了进去。

明家小公子低着头转了转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去找夜店的换气扇开关，给弄毁了。”

“然后，把这些都推到虞慎身上。”明家小公子低着头微微笑起来，“去吧。”

几个人点了点头立刻挤进人群看不见身影。

明家小公子靠在栏杆上晃了晃身体，旁边有Omega上前搭讪，他转头笑了笑，伸手碰了碰男O的西装胸口口袋，替他把口袋里的丝巾整理好。

“我们去上床。”明家小公子伸手勾住他脖子，男O惊了一下，跟着他的力道往外走。

虞忱从另外一边走过来，眼神有点晦涩看这明家小公子搂着Omega离开的背影，伸手按了按左边被头发遮住的耳朵，上面有一颗小小的黑色耳机。

“严密。”虞忱叫了声，早上的负责人走了过来。

“少主。”严密低着头站在她身边。

“去吧，别让客人见笑话。”虞忱伸手掸了掸肩上不存在的灰，笑起来像是根本不担心。

严密深深看她一眼，带着人下去了。

从虞慎到夜店那一刻起就在监视范围内，虞忱装很忙，忙着与人寒暄都是真的，也不全是真的。

她知道虞慎过来可不是单纯给夜店庆祝，他如果不做出点什么那就不是他了。

虞家这一辈人从小一起在边城长大，彼此之间多少有些了解，譬如虞家兄弟知道虞忱从不会标记Omega，哪怕在外玩得再花。

但他们浅薄的了解对虞忱的地位起不到一点点的威慑作用，虞忱不一样，她冷漠旁观，看这俩兄弟互相忌惮嫉妒，又不得不携手并进，互相扶持。

想要从虞老爷子那里争得一点的额外的宠爱。

但好像他们的手段都不太讨人喜欢，也常常会落下把柄在虞忱手里，一点点的展露出来，让他们功亏一篑，被虞老爷子罚得很惨。

虞慎的性格一贯瑕眦必报，更别说现在被虞老爷子赶出边城，一方面他确实失去了虞家的庇护，但另一方面确实对于他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损害，前提是他不去招惹别人。

别人在通常情况下都是指虞忱，毕竟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去触虞家霉头。

可惜了，老爷子还想保护一下虞慎。

现在要是安上一个扰乱治安刻意挑起AO混乱的名头，虞老爷子是不会牺牲虞家的名誉去救他的。

虞忱笑了笑，她重新拿着酒杯走进人群，虞慎还在和一帮人闲谈，余光瞥见虞忱走了进来，停止和别人交谈，转过身朝她举了举酒杯。

挑衅意味十足。

“玩得开心。”虞忱用口型回复，笑着也朝他举起酒杯，不等他反应，转身离开。

虞慎愣了下，眯了眯眼脸上有一丝的恨意，很快又扬起笑遮掩了过去，继续和旁边的源城富二代们聊场子里的Omega。

“这女O真辣啊，啧啧。”一个Alpha紧盯着一个走过去穿着礼裙的Omega。

“哈哈，要是换气扇失效……”虞慎笑着说。

其他几个富二代看过来，都有点好奇，绕在他身边问，虞慎只是笑，语焉不详地掩盖过去。

他低头啜了一口酒，他很期待虞忱会怎么面对突然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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