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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既矛盾又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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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晃晃悠悠地行走在大山之间,随着山峦的起伏弯弯绕绕,颠得车里的人晕乎乎。

“哎,警官,这还有多久呀?”曹父受不了了,胃里翻江倒海。

林警官探头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回想上次来时的记忆,含糊地说:“应该快到了,估摸着还有个十来分钟。”

郑立源也晕得不行,手扶着前座,头靠在手背上,闭上双眼,没有说话,怕一张口就忍不住吐出来。

就这样,在两个人的痛苦忍耐下,大巴车又行驶了接近二十五分钟,才终于抵达杏花村。

一打开车门,曹父立马冲了出去,蹲在田埂旁狂吐不已,嘴里还骂骂咧咧:“他**,这什么犄角旮瘩,这么偏。”

郑立源随之其后下车,站在一旁,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喉结不断地上下滚动,将眩晕带来的恶心感压制下去。

三人中只有林警官神色如常,丝毫不受山路颠簸弯绕的影响。

“你们两个还好吧?”

郑立源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没事,缓过来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小问题,跑习惯了。”

“曹同志,你呢,没事吧?”林警官上前查看曹父的情况。

“没事,吐完就舒服多了。”曹父用手一把抹去粘连的唾液,深喘了口气,站起身。

“行,那你们就跟着我,快到约定的时间了,孩子估计已经在等着。”

林警官见两人恢复过来,看了眼日色,担心时间过晚,忙带着他们前往村委办公室。

郑立源立马跟上对方的步伐,曹父见两人动了起来,也拔腿跟上。

看着村委办公室离自己越来越近,来时的田野渐渐远去变成一道黑线,曹父罕见地紧张了起来,心跳渐渐加快,嘴里的唾液不断分泌。

但行进的步伐不会停止,跨过木门,他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坐着的小曹泾。小脸微有肉感,短发柔顺地贴在脸颊旁,大眼睛怯怯地看向来人,一只小手还紧紧地拽着旁边老人的衣服。

说来可笑,曹父对曹泾的印象还停留在对方走丢前的模样,枯黄蓬乱的头发,积满黑泥的指甲,凌乱不已的衣裳,因寒风而皴裂泛红的脸颊,瘦小的身躯。如果不是对方眉眼间细看还能看出前妻的影子,他估计都不敢认眼前的小孩是曹泾。但是,看着孩子在买家的生活过得不错,曹父对于既定的计划更加坚定,愧疚感也下去了一大半。

在屋内等候的村长看见郑立源一行人走进来,连忙上前招呼三人落座,倒上热茶,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

“这个同志呀,您看看为干是不是您家的娃娃?”杏花村的村长揽过小曹泾,把他推到曹父面前,让曹父辨认。

一旁默默观察,没有说话的老人攥紧了手中的拐柱,内心思绪复杂。

其实,曹父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确认眼前的孩子是曹泾。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让曹泾背过身子,掀开他的上衣。果然,后腰上有一片红色的胎记。

“没错,没错,是我家的孩子。”他隔空描摹着胎记,眼里闪过怀念的神色,那一瞬他想到了前妻还在的时候调侃孩子后腰胎记的画面。

屏息等待的老人听到这句话,靴子终于落地了,一时间心情是既酸涩,又释然。尽管不舍孩子的离开,但终归能回到自己的家,回归亲生父母的怀抱是一件好事。

一旁的村长注意到老人的情绪,拍了拍她的手,“唉,挺好的,也算是为娃找到了家。”

“林警官,郑警官,为干的亲爹,这个是我三婶,就是她收养的娃娃。”

“当时,我记得那两个男人是想带着娃直奔牛山村,毕竟那边……需要,沿途的村子一般都不会去管……”说到这,当着两位警官的面,村长有些羞愧。

对于村长话里的未尽之意,郑立源心知肚明。村与村之间祖祖辈辈的姻亲关系下,出于人情考虑,总是对于灰色地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能说基层普法,路漫漫其修远兮。

整理了下情绪,村长继续说:“但是娃路上就发起了高烧,所以他们迫不得已在我们村子落脚。不过村里几户……人家害怕治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都不愿意要。我三婶看见后,不忍心娃娃就这样没了,就出钱把他留下,还带去卫生所打退烧针。”

“唉,说来,我三婶也是个心善的人。她当时其实想的是治好娃的高烧后就带他去找亲爹亲妈,没想到,娃退烧之后就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烧太久了。没办法,我想着钱也花了,就劝我三婶把娃留在身边养,以后还能有个人给摔盆。我三婶拗不过我,就答应了,为此还给娃起了个新的名字,叫为干。我当时就觉得挺好的,也是缘分。你们不知道,我三婶啊,是个命苦的人。年纪轻轻男人就去世了,只留下她和儿子牛蛋,还是在以前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这好不容易把牛蛋拉扯大,还给他娶了媳妇,结果这小子自己偷偷跑去上战场打日本鬼子,后来不幸牺牲了。我三婶虽然很伤心,但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不忍心儿媳年纪轻轻守寡,就放她回去改嫁了,这之后就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生活。所以,娃的出现也算是给了我三婶这段时间的慰藉和陪伴。”

一旁的林三婶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没让村长继续打感情牌,转而对曹父说:“曹同志,真是对不起,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确实造成了这半年来你们父子的分离。现在,事情也应该回到正轨,孩子……”她闭了闭眼,“你带回去吧。他应该回到自己亲生父母的身边。”

说完,不舍地摩挲小曹泾的脸蛋,红着眼眶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扯下来,将他交给曹父。

害怕听到孩子的声音后心软,她匆匆说了句“我回去收拾一下他的东西”就离开了。

曹泾虽然知道今天是来见亲生父母,但他并没有想过会和奶奶分离,所以看到奶奶离去的背影,他慌了神,想追上去,却被曹父死死拽住。他拼命地挣扎,可一个幼童的力量又怎能比得过大人。他试图哭喊挽回,但奶奶毫不停留离去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成为他后来的梦魇。

回程的路上,小曹泾不停地哭喊着要回去,要奶奶,即使哭得脸蛋通红,嗓子沙哑也不肯罢休,仿佛要用哭喊来向周遭的大人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情愿。

周围的乘客本来还以为有人拐孩子,但是看见旁边坐着的两个警察,又打消了疑虑。不过,孩童尖细的哭声实在是让人心烦,于是把炮火对准曹父:“哎,这位同志,你哄哄孩子呀,一直这么哭,很影响大家的。”

“对呀对呀,我这晕车,听着孩子哭,更难受了。”

“就是,这坐车都不安宁。”

乘客们七嘴八舌地发泄自己的怒意,曹父听着额头都冒汗了,可是根本哄不赢小曹泾,一时间都恨不得把小曹泾的嘴封起来。

旁边的郑立源听着孩子的哭声,内心也备受煎熬。来之前,他就认为曹家是个火坑。没承想,见到孩子之后发现,小曹泾可能跟着林三婶生活会更好,真是讽刺至极。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符合程序正义,但他也知道,他正在把孩子往火坑里推。这种程序正义与事实不正义的分裂拉扯着郑立源,让他矛盾又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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