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这些没有意义，微生涉祺知道得尽快跟上他们，“我不和你争，让琊哥接电话。”
“祺哥不要急，也不要过来好不好？我会很快就回去的。”卫翛轻轻地说。
微生涉祺大力拽上车门，对陈琊说：“琊哥，你先去高铁站接我妈，我现在跟过去。”
“……”陈琊沉默半晌，“我觉得姑姑最好不过去，她如果跟爷爷吵起来怎么办？”
“她如果不过去和爷爷吵，你就看爷爷把我骂死吧。”
“好。”陈琊只能接受。
微生涉祺这边紧赶慢赶，陈琊那边接陈韶耽误了一些时间，故而两人差几分钟，前后脚进陈家。
微生涉祺一进到陈家就看到陈老将军在主位上端正威严地坐着，陈老太太很高兴一众儿孙都回来了，积极招待他们吃东西。
陈韶坐在陈老夫人身边，专心地吃着水果。陈观是个兵器迷，独自坐在单人沙发里，擦着自己的军用匕首。
晚辈们或站或坐，全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卫翛倒不露怯，坦然坐在陈观下手的单人沙发里，见他进来眼睛笑得弯弯的。
“站好！”陈老将军一声暴喝，把微生涉祺吓了一跳。
陈潋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目光。
微生涉祺老老实实在陈老将军对面站好，卫翛也起身站在他旁边。
客厅顿时安静下来，卫翛率先鞠一躬，“各位长辈好，晚辈卫翛，一年前在报纸上单方面宣布与微生涉祺订婚的卫翛。所有事情都是我一厢情愿、单方面造成的，祺哥没有参与，也可以说是舆论受害者。我很抱歉，但我不会放弃，希望各位同意，更希望不要为难祺哥。”
如果不是一屋子长辈，陈潋能当下就给他鼓掌。
“混账东西！”陈老将军骂道，“小祺也算是根正苗红，你怎么敢这么祸害他。”
“是我的错。”卫翛直视陈老将军责备的目光。
“立即澄清你与小祺的关系，以后不要与他同进同出，更不要拉着他参与一些乌烟瘴气的酒会！”陈老将军严厉地说道。
“晚辈可以保证不强迫他，其他的不能答应。”卫翛不卑不亢地回道。
微生涉祺知道他俩是要磕到底，偷偷摸摸往旁边的椅子上挪。
“干嘛呢，站好！”陈老将军敲了敲手里的拐杖。
微生涉祺赶紧站回去，卫翛看到他的小动作偏头看着他偷笑。
“爸，我说两句。”陈韶终于把那块柚子吃完，用纸巾擦了擦手。
微生涉祺松下一口气，就等着她帮忙打掩护。
“小卫啊，阿姨问你，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陈潋冷静地看着卫翛。
微生涉祺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她不像是要帮忙，反倒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是，阿姨您问。”卫翛顺从地弓下身子。
“你喜欢小祺？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十二年前。”
他的话一说出来，一屋子人多多少少都显露些惊讶的神色。
陈韶继续发问：“订婚礼送过来时你有没有得到小祺的同意？”
“没有。”
“你有没有强迫或者要挟过小祺？”
“有。”
“你有没有做过他不想让你做的事情？”
“有。”
随着问题，陈韶的脸色越来越冷。
“他喜不喜欢你？”
“……”卫翛微抿嘴唇，道：“不喜欢。”
“小卫啊，”陈韶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该问的阿姨问完了，以前是阿姨误会了。”
陈韶从来都知道微生涉祺是最不会表达情感的那一类人，在察觉到卫翛对微生涉祺有意时，他以为自己的儿子是知道并接受的，只是不善于表现而已。
“是我的错，还没有得到他的喜欢。”卫翛诚恳地回答。
“既然你也知道小祺他不喜欢你，再闹下去对你们都不好，就这样吧。”陈韶好言相劝。
“对不起，陈阿姨，我不能。”卫翛坚持。
“小祺，你怎么想？”陈韶转而看向微生涉祺。
微生涉祺迷茫地看着陈韶，这与他预想的发展方向大相径庭。按照他所想，陈老将军与卫翛磕两句，然后破口大骂，追着自己打一圈，然后妈妈和姥姥从中调解，最后各退一步、不了了之。
“你怎么想？”陈韶又问一遍。
“我想坐下。”微生涉祺说，开了俩小时的车，本来腰背就疼，站得更疼了，还不敢乱动活动筋骨。
“噗！”角落里的陈潋和陈渊笑出声。
陈韶抄起桌子上的一个橘子砸他，“臭小子！好好说话。”
“我能说什么啊，你们不听我的，卫翛也不听我的。”微生涉祺说，“我就不应该来这一趟。”
“都是你的错！”陈老将军又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你闲的没事招他干嘛？”
“是我死缠着他的。”卫翛率先回道。
“什么样的家庭教出什么样的孩子！”陈老将军气得牙痒痒，“你别以为你们卫家家大业大就无法无天，卓家那些事你当我不知道！”
“小祺这个孩子干干净净，你能说你手上一点脏东西都没有吗？你凭什么缠着他！”
“我是长辈，本来不应该跟你一个晚辈拿乔。实在是你太不知分量了。你带着他去参加谢家的酒会什么意思！谢家到现在都脏着呢！你知道你们那个圈子怎么传他！”
陈老将军说这话时，拐杖都快戳微生涉祺脸上去了。
卫翛上前半步挡住微生涉祺，直面怒火中烧的陈老将军，不疾不徐道：“卫家确实算不上光明磊落，这点晚辈无可反驳。以往不由得我做主，我没有办法改变，但是现在绝没有再从事任何见不得光的生意，即便是您要查，我们都敢铺开了让您查。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手里的卫家一清二白。谢家酒会是我犯蠢，以后绝对不会了。”
陈老将军快步走过来，抄起拐杖就砸向卫翛，“口出狂言，死性不改。”
卫翛动也不动，等着他打。
眼看着拐杖要落下来，微生涉祺赶紧用力把他拽到身后，替他挨了那一下。
“疼！”微生涉祺被打得跳起来，拦住陈老将军又要抬起来的手，“您打我就是了，冲卫翛做什么。”
“少不了你的，你给我起开。”陈老将军要挣开他的手，陈潋和陈渊赶忙上前阻拦，抢了他的拐杖。
微生涉祺攥着卫翛的手腕把他护在身后，不叫他承受陈老将军的怒火。
陈老将军被孙辈拉回去坐下，没收了拐杖。
“卫翛，你先出去找个咖啡馆，我这边忙完去找你。”微生涉祺示意他先走。
卫翛却坚定地拒绝了，固执地站在他身边。
微生涉祺太了解他的脾气，把他按到椅子上坐好，上手给陈老将军倒杯茶，“爷爷，您消消气，别激动。”
等陈老将军气呼呼地喝了他倒的茶，微生涉祺才继续道：“别的先不说，您怎么能不经过卫家长辈的同意，就把卫翛给招呼过来？”
陈老将军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脸上满是不在意。
“按理说您私下找他喝杯茶倒没什么，现在这是干什么？直接叫过来三堂会审，就算是嫌疑犯还得走程序呢。”
陈老将军脸色有点难看。
微生涉祺耐心劝道：“换位思考，您担心我，卫家也一样不忍心卫翛被这样对待。他有错，我也有错，这对卫翛不公平。是不是？”
“行了 ”陈老将军低喝了一声，指着他俩，“你们俩赶紧给我断了。”
微生涉祺知道他已经退一步了，没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站着。
“对不起。”卫翛却依旧坚定不移，寸步不退。
微生涉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想他这样孤军奋战，偏头看着他，用目光求他暂且服个软。
卫翛回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眼看着又僵持不下，陈老将军转头去找他被藏起来的拐杖。
“这孩子怎么这么轴！”沉迷于擦武器的陈观终于抬头看了卫翛一眼，“体格不错，要不要来我手底下当兵？”
“谢谢您，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卫翛谦恭地笑了笑。
“胡扯什么呢！”陈老将军怒斥陈观。
陈观心里无比后悔，还不如昨天出任务走了呢。
“小卫啊，”陈韶看着卫翛说，“现在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再想想。小祺，你回去后好好处理。”
“是。”微生涉祺答应。
“爸，我看事情就这样。让他们回去吧。”陈韶对着陈老将军说。
陈老将军看着卫翛，对他的反应十分不满意，“你看他那样能愿意就这样吗？”
“好了，”陈韶冷下脸，“小祺都三十岁的人了，他自己有分寸，让他处理吧。”
“二十七……”微生涉祺小声反驳。
“都是你惯的！他们自己能闹出个什么出来。”陈老将军音量越来越高，“今天怎么也要把这个事情了了！”
“您非管那么多干嘛！是不是还想着赶紧让他俩断了你再给小祺挑一个啊！”陈韶也冲他吼。
“我看这样最好！”陈老将军比她声音还大。
“您挑得好，您挑得多好啊！”陈潋面部表情开始不受控制，“您去看看您挑的小祺、陈潋他俩那爹什么德性！您再看看陈渊那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好不好！”
陈观和陈渊同时惊慌地看向陈韶，怎么还无差别攻击。陈韶狰狞着脸回头看着陈渊，“渊渊，姑姑不是要伤你心啊。”
“不碍的不碍的……”陈渊假笑着朝陈韶摆摆手。
每次提到这事儿陈老将军就吃瘪，声音小了不少，“也不见得都是旁人的错，而且你怎么就认定我挑不出好的。”
“话题偏了。”陈观忍不住提醒。
陈韶一口闷了一杯茶，好声好气地转向卫翛，“小卫，见笑了。”
“没有，不必介怀。”卫翛回道。
陈老将军对此事进展十分不满意，巡视一圈，“咱们家是民主的，你们怎么看？”
客厅里死寂一样的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固执对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