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易殊凉把餐桌收拾整齐，又把碗筷都清洗干净，这才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最近有一部新上映的百合电视剧她正在追看，两个主演的演技自然流畅，剧情也是跌宕起伏，非常精彩。
更重要的是，剧中某个颇有戏份的女配角色，正是向知遥配的音。
其实这部剧网络某知名平台也在同步更新，易殊凉有这个平台的会员，甚至还能抢先观看，只不过因为效果和期待值等原因，新剧她还是喜欢在电视上追看。
片头曲刚刚播放完毕，屏幕中出现了大大的第七集字样，短暂的静默中，突然从另一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微弱很细小，但足够引起人的注意。
易殊凉猛地转过了头。
只见向知遥手里握着一条红色睡裙，正面露难色地站在卫生间的门口，脚下踩着的一双拖鞋同样随着主人的动作踟蹰不前，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
“你怎么了？”易殊凉拿过遥控器把音量调小，试探性地问道。
“没什么，我打算......打算洗个澡......”
向知遥攥着睡裙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其实让她在陌生人的家里洗澡真的是有些难为情，可她每天都有冲澡的习惯，昨天已经算是极特殊情况了，如果今天再不洗澡，恐怕浑身上下都要难受死了。
她甚至有想过下班以后先回自己的住处冲个澡，然后再过来这边，只不过两家距离相对较远，对于一个懒人来说实在是不想折腾了。
红晕渐渐浸透双颊，向知遥的脸上很清楚地写着羞耻与为难。
易殊凉眯着眼睛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立马就明白了她的心思，顿时直想发笑：都住进我家在我的床上睡过了，还怕在我这里洗澡吗？
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地故意转移话题：“我以前常看电视里演的那些惊悚玄幻的电视剧，很多灵异体都是透明看不到的，但是遇到水却能显现出来，那如果像你这种本来就有实体的，会不会一遇水反而能变透明？”
“当然不会。”向知遥苦笑了一声，觉得对方思维逻辑倒是满分，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哦。”易殊凉点了点头，眼底似乎涌上了几许好奇与期待：“那我能不能亲眼验证一下？”
“当然不行。”向知遥觉得自己额头上的井字越来越大了。
“唔唔......”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的不悦，易殊凉喉咙不禁咕噜了一下，她万分惊惧地回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看电视。
剧情现在已经进展到两个女主初生好感，感情朦胧暧昧的阶段最是撩人心炫，易殊凉嘴角微扬地紧紧盯着屏幕，这时忽听得旁边的人又抛过来了一个问题——
“嗯......你有没有富裕的毛巾？”
向知遥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更对自己的马虎粗心展现出了极度的懊恼和自责。
昨天下午去易家见了易殊妍，负能量的事也是那之后临时想到的，因此她的准备时间并不充分，只是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到这边来了，洗漱用品虽然差不多带齐了，可是匆忙慌乱之中，毛巾刚巧就被落下了。
听完她的话，易殊凉长密的睫毛扑闪了几下，似乎对对方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是诧异：“你这样的灵体还需要什么毛巾吗，不是随便在身上生个火，就能把水烘干吗？”
“你说的那是妖怪。”向知遥无语，但还要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做不到。”
“我家里不常有人来，所以没备着什么一次性毛巾，至于普通的毛巾，因为前两天才刚刚换过，所以也没有备用的了......”
易殊凉抿着唇，做出了一副竭力思考的表情，最后大度道：“实在不行，你用我的毛巾好了。”
向知遥愣了一愣，语调也就随之冷了下来：“用你的？”
“啊，你放心你放心，我很爱干净的，毛巾也很干净。”易殊凉的身子抖个不停，慌忙补充解释着：“再不然，如果你真的介意......就只能用吹风机......”
后面的话易殊凉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那意思很明显，如果实在介意不想用毛巾的话，就只能用吹风机一点点把身体烘干了。
假如这会儿是夏天的话，这个做法倒是没什么问题，可现下才刚进四月，本来洗个澡就已经够冷的了，怎么可能不穿衣服挂满水珠地站在原地挨冻？
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类，可不是真的灵体，自然是怕热也怕冷的，要是真用了这个法子，身子恐怕是吃不消。
心里的天平在这瞬间压倒性地偏向一方，向知遥脸颊微红，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卫生间。
直到亲眼看见卫生间的门被关得结结实实，易殊凉这才松了口气，倚在沙发上舒展着发酸的四肢与身体。
这两天为了装成那副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样子，她动不动就要抖成个筛子，以前常健身做运动从不觉得辛苦，未曾想这样的小事反倒让她累得不行。
轻轻捏着纤细的胳膊，卫生间传来的水声不断萦绕在耳畔，易殊凉的目光不自觉往那个方向移去，露出了一个欣慰而又满足的笑容。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卫生间的门重新被打开，向知遥揉弄着自己已经用吹风机吹过，但还微微有些潮湿的头发，靠在门边无意识地向这边看过来。
红色睡裙的裙摆轻轻晃动着，那明亮鲜艳的颜色，衬得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更加雪白莹润。
整个人笼在光晕中间，蒸汽雾气在她身后四散开来，形成了颇为独特的效果。
仿佛自带了一种云烟杳杳，仙气缭绕的背景。
易殊凉痴痴呆呆地看着，一时间竟有些出神，她承认，不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只要在看到向知遥的一瞬，自己的心脏都会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要不要过来看会儿电视？”她敛下心头的那口热气，僵硬地拍了拍沙发。
沙发的质地顺滑而柔软，细小的茸毛覆裹萦绕在指尖，那种手感介于触摸新生的花瓣和女人的肌肤之间，易殊凉觉得自己的声音越发干涸、发颤。
更让她意外的是，此时的这份忐忑紧张并不是自己刻意装出来的。
“嗯。”向知遥不咸不淡应了一声，走过来在沙发另一边缓缓坐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隔着足够远的距离，可或许是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向知遥浑身都散发着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再和她原本的体香融合在一起，香香甜甜的，惹的人一阵心荡神摇。
易殊凉“唰”地一下猛然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去？”向知遥投过来几许诧异的目光。
“啊，我......”易殊凉目光闪烁，强压下心头的那份悸动：“我也去洗个澡。”
“现在吗？”向知遥有些疑惑地看着电视里两个女主的暧昧互动：“不等这集电视剧演完吗？”
易殊凉摇摇头：“不等了，回来网上重看也是一样的。”
“但是......”
向知遥刚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却立时僵在嘴边，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的一丝不自然，易殊凉好奇道：“怎么了？”
“没什么......”向知遥忙低下头，言语间几分慌乱猝然而生：“我是想提醒你小心一些，卫生间地滑。”
“哦，谢谢。”易殊凉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抬眼瞧了瞧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进了卫生间。
门关上的一瞬间，向知遥再也忍不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想的是，两个人如果同喝一杯水，肯定会被别人揶揄取笑为间接接吻。
而自己刚刚才洗完澡，毛巾都没干透，上面沾染着自己的气息甚至还没有完全褪去，可易殊凉紧接着也要去洗澡，也要用那条毛巾擦拭着她的身体。
按照相同的逻辑来说，现下的这种情况......
是不是就属于间接贴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