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慕戎已经累了。

可她一闭上眼，她总是回忆起来了，自从病这一次后，她常常用美好的回忆来打发时间，她变得如此感性。

“谢谢姨姨。”肉嘟嘟的小手接过棒棒糖，甜甜的孩子的声音传来。

郑慕戎被这么一叫，藏在身后的烟不自觉地一振，这个声音。她好熟悉好熟悉。

“去吧去吧。”郑慕戎笑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乖巧地蹭了蹭，腼腆地跑开。

郑慕戎向她挥手告别，回过头继续想着机翼的功能改造。

不过一会，“喂！哪来的小孩，别乱跑！这是军事重地！”一个军人吼着，郑慕戎默默叹了一口气：得，就知道又会来了。

她从容不迫地走过去：“她是要出去的，放她出去，她本来就是闯进来的，已经知道错误了。”她眉尾略弯，潦草而不粗犷的眉毛，一脸狐狸相却不显得油腻，微微一笑。

“昂，是，营长。”小战士挺直腰板敬了个礼。

她本来也赶着开会，不知不觉地跟在小女孩身后。

“喂，小孩，不许扯那根线。”，郑慕戎一急着望过去，那铁台子被那么一拉扯，摇摇欲坠。

“啊！妈妈！”

“啊！郑慕戎！”两道神似的娃娃声相重合。

她三步作两步直冲上去，眼疾手快，像老鹰一样把孩子的胳膊抓住紧紧护在身下。

“啪——铛——”还有皮肉被硬生生喇开的声音，郑慕戎发觉似一股暖流泼在她的腿脚上，紧随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郑营！”督察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啊，嘶——”，她强忍疼痛勉强地说了句话，“还不快看看孩子，看我做什么？！怎么搞的你！”她气得想敲那几个兵的白色钢帽，可惜已经没那精力了。

“是！”

她疼得面色发白，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睁了四次眼才勉强醒来：

第一次，她看到蔚蓝的天空，那是她和前辈们一起研制的战机曾经翱翔过的地方，那是她儿时所念的梦想。围着她的官兵凑了过来，她疼得已经

第二次，她看到刺眼的灯光，穿着绿色衣服的麻醉师，抬起她的胳膊注射。

第三次，一名小护士仰着头，手上扶着打点滴的袋子。

第四次，“459号患者，感觉如何？”，氧气罩上起了雾气：“……自我感觉良好。”

然后就是，某人小时候的模样，小女孩抬头嫣然一笑，肉嘟嘟的手，嫩嫩的脸蛋，她又想起来了，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故人。

郑慕戎再次追寻那个声音，却似乎又近在眼前。

许清轻拍着郑慕戎的脸颊，“郑慕戎？郑慕戎？有那么累嘛，天天睡，没完没了了。”见叫不醒，许清便坐在郑慕戎身侧抱怨起来。

“哼，多亏姑奶奶的康复训练啊，不然就痊愈了。”郑慕戎醒来一句话极限反杀。

“你放屁！”许清一听不乐意了，抓起枕头就砸人。

见状，郑慕戎侧身一闪：“你特么来真的？！”

许清一把扔下枕头，拍了拍手：“那不然呢？跟老娘聊天都能睡着，看看你有没有睡傻了喽。”

“我可是病号，许医生这是想杀人啊？”许清冷笑一声：“那病号可就更该多加运动了。”

“别，再折腾这副骨头出院，我魂没了。”郑慕戎及时止损。

许清叹了一口气：“就你这样，又是骨折又是喇了这么大伤疤，想恢复如初几乎不可能。”

郑慕戎听完只是淡淡的苦笑，她其实早就明白，在傅恩她们来之前，她不是很在意的。

抬头调侃着：“没关系啊，许医生妙手回春，医术高超……”

“停停停停停，闭嘴吧你。”许清止住话头。

“欸，下午不是还有疗程吗？你带我出去玩。”郑慕戎试探道。

“你想得美，养伤还想出去玩，待会吴姨知道了，不得担心死……”许清侧眼瞄了一眼，果不其然，那人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在她眼里，郑慕戎还是贱兮兮的，不过她大感不妙。

许清一愣，立马扒开郑慕戎趁她说话时绕上来的手：“滚啊！”

郑慕戎见状抱得更紧了：“欸，你就跟她说，我康复得快，清儿宝贝，我小时候可没少带你出去玩，你知道我好久没有出去，我不喜欢这里，你最体谅我的，对吧？”

“放屁！分明就是你想玩带上老子，骗我买老师，让郑叔不打你的……”

的确，像郑慕戎附近的都是骨折行动不便的人，而这里不止有消毒水的味道，也有难以去除的尿骚味混杂着上午隔壁病房吃的鱼腥味。

日常就很压抑了，对于郑慕戎这种自尊心强的人，关是呆在那里，就让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个行动不便的病人，打心底肯定不好受。

终于，许清叹了口气。

还没等许清开口，“你默认了？！”郑慕戎嘴角浮现出笑容。

许清一眼刀过去：“哼，还不快跪下磕个头，谢谢姑奶奶的大恩大德。”

作者有话要说：许清：“想出去？你怕是不知道吴姨会多么担心你，你知道吴姨会多伤心你这么不懂事吗？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