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病房的许清，不知何处可去，她本就是自愿加这班的。

双手在大褂里摸索，意外找到了包烟。

每个像她一样，事业上有所成就的医生多多少少都会抽烟，因为他们见过太多太多无法挽回的病患，失去了健康，甚至是生命。

她先前不理解她的师父张岳涓作为一个十分清楚抽烟害处的医生，为什么爱抽烟，直到一次她去了急诊科，她发现叹气已经不足以让她的心变得开阔明朗。

她看到病人从在喊再叫变成冷静无比，看到家属跪下来求她救救她，可是她能力却是那么的有限，她不可能短时间内做那么多处手术，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安慰着家属，她想，要是师父在这的话……

她连续郁郁寡欢了几天，直到张岳涓回来，听了她的描述，没说话，只是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指向通往天台的楼道。

她看到墙上写着“吸烟有害健康”的标志，走到尽头，标志着“指定吸烟区”，楼下矮房的屋顶密密麻麻的都是烟头。

如同现在一般，“咔——咔——”，她深吸一口入肺，缓缓吐出烟，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她又重复了几次。

忽然在走廊上看到一个军人，环臂抱着孩子，孩子头上是他的大檐帽，捂着军人的脸，亲了过去，军人憨傻地笑了起来。

她愣住了，半天没有动，直到烟灰掉落一地，火烫到她的手指，她猛地甩出去，闪烁着微微火星的烟头成为了低房屋顶上众多烟头的一员。

她抬起手表一看，八点半。

当许清再次回到病房前的时候，看到吴国芳郑景国二人与张岳涓交谈，见她来了，郑景国不过是站起来与许清拥抱：“清儿，别来无恙，我们都知道了。”

许清没说话，她想起郑慕戎跟她说“保密”二字，她不该浪费那么多时间，现在脑海里是郑慕戎二次创伤被父母知道时窘迫，沉默不语的模样，可，又能怎么样呢？

她走到吴国芳面前跪了下来，向吴国芳道歉，吴国芳连忙摇头，不是她的错，三人把她扶起来。

三人都是被赶出来的，郑慕戎吃不下饭，他们在外面拿着饭盒不知如何是好，郑慕戎不曾如此任性。

郑景国在走廊急促地徘徊了几圈，对待如此的女儿无能为力，生怕自己冲动，孩子更冲动。

他停了下来，拿起吴国芳手中的饭盒，没有敲门，开门直冲冲走了进去，他的女儿他还是了解的。

“啪——”，房门关闭。

郑慕戎看着自己的父亲愣神。

郑景国没有理睬，这是把饭盒往桌上一放，抓去水果刀削起了苹果。

半晌，郑景国终于开口：“役也服了，伤也受了，勋章也有了，你若是不想留，走便是。”

郑慕戎听此，摇摇头：“你知道我。”

郑景国轻声一笑：“你小子……也是，你许叔从你小时候就说你有爹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到：“哎呀，若如此岂不美哉。”

郑慕戎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郑慕戎从小被当做男娃娃养，两岁半，郑景国便用筷子蘸白酒给郑慕戎喝，结果严重过敏，混身通红长疹子，气得吴国芳拿起酒杯就往郑景国身上泼，七岁随郑景国的带的大头兵一起训练，十二岁能轻松制服部队里一个普通男兵，十五岁，五公里越野成绩已经能在团里名列前茅，郑景国从不会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区区小伤，爸知道你想怎么做，若是爸遇到这种情况也是这样，所以既没责怪清儿，也没抱怨你。”纠结会儿，想了想：“但是，下次注意量力而行。”

其实他知道她女儿是他的骄傲，更是一个军人，无论哪一次冒险他都舍不得，哪一次受伤他都得“舍得”。

他们这群当兵的可以说值得，但是别人不可以替他们说值得。

话说到这里，郑景国手上的苹果已经削完皮，他轻轻放下苹果，举起左手看了看手表：“九点，吃完这个苹果，就吃饭吧，这么大个人，别让你妈担心，吃完早点睡。注意身体，爸走了。”说着，直起身子，天气渐凉，关节炎微微泛痛，但他没有丝毫表情暴露。

房门打开，吴国芳在外面听了许久。

她从未听过这老倔驴如此温和地对她大女儿说话，但未曾多想，只当是年长脾气渐温和许多。

不知是听到父亲鲜少的夸赞，还是听到许清没被责怪的消息，郑慕戎莫名听话，无论有没有胃口，想着担忧的几人，她多少要吃。

走进病房，见郑慕戎已经啃起苹果，笑笑拆开饭盒，没想到，这个不苟言笑的人儿，能劝通郑慕戎，分明是两个倔种。

作者有话要说：漫画追完，我滚回来写作了。

今天是八一，祝全体中国军人节日快乐，万分感谢你们的付出，换了如此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