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课程依旧是聚气。

因为曾经是宗师境，所以聚气根本就不难，只需要时间的积累，钰袖夜以继日地练习，在这一关她虽说有些心急，但是至少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勤奋，除去吃饭睡觉她都在聚气，唯一的消遣是临帖，总是要消散一点精力在别处的。

写着写着，钰袖会思考铃儿的练字又要搁置了，她曾经答应自己要好好练字的。

一走神，又写岔了，手一抖，字就毁了。

钰袖又重写。

不能心急气躁，心境很重要，保持平静。

她默念着，如果因为焦急的心境影响到了修行，那就只会拖延闭关的时间，最坏的情况是去除不了隐患，以后能正常自理就不错了，哪还能个铃儿出去玩呢。

成为废人后也不知铃儿会不会理她。

不能想多。

想着想着钰袖在帖子上留下了克己两个字，叮嘱自己在独处的时候也要控制心神。

收好字帖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一叠旧纸，是铃儿习字的痕迹，之前练字的时候，她很珍惜地带走了这些字。

铃儿的字有些稚嫩，也不算整齐，但也日益看见进步，旁边还有她每次的批注，也有铃儿自己的回答“知道了”或者“下次一定”

她看着看着，居然临帖起铃儿的字起来，然后叹口气把这些都收好。

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起铃儿临走那天晚上，铃儿说了一句很热情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就说回去了，铃儿说不过她就来拉她的手，钰袖心跳了半拍，在黑暗中摸索着把手指扣进去，这样就毫无缝隙。

还有铃儿眼中会有星星，她那天用树叶吹奏，一边吹一边看着自己，眼睛像天空一样辽阔，里面落满了自己的影子。

怎么这个夜晚这么的漫长啊。

还有一年。

其实主要是夜晚人有空余时间了才会遐想联翩，白天时候钰袖还是很专注很用心的。

她已经快要触到那个感觉了，这次她一落座运气，便感到气流澎湃汹涌，这几天连夜攻关，聚起来的气已经足够她完成一次外放。

果然，她看气已经足够强劲，便打出了一道气流，身边叶子纷纷落下，看起来巍巍壮观。

白月观察到了这一切，心里暗暗赞叹着钰袖进步神速，远超她的预料，只是这也说明了钰袖的心性适合速成，不适合长久苦修，一味求快有时候并不是一个好的事情。

钰袖开始频繁跟外界的事物产生联系，挥掌打出气劲。

她打出的气劲力量也越来越猛烈。

“等你准备的差不多了，便来找我，我为你护体，你需要直面一次心魔，看能不能降伏她。”

钰袖的情况比较特殊，白月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她没有心魔，从表面上看，钰袖是无相城白家一脉中天赋较差的一个，白沐贞十岁便是宗师，从来没感受到世人常说的“宗师是个坎”的说法，白月稍逊，也一路顺利，只是在至臻这一关隘停留了十几年。

年轻一代中能到达宗师境也算人中翘楚，但那也是吸收崔西来功力才过的门槛，常人若有此机遇恐怕都能一举进入宗师。

不过白月在化她功法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她的无相功中潜藏着一个心魔，心魔可以助她，也可以让她止步不前。

钰袖又结束了一天的修行，身心疲惫，在湖边捧一捧水开始直接洗脸，待清醒了一些后，决心这就去告诉白月自己已经练到气劲外放，在小乘就做到了宗师才能做到的事情，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考验。

“姑婆我按照你的要求练到了。”

“好，给我看看。”

说完，钰袖先汇聚一团气在体内，待汇聚得差不多了，再随掌力打出。

一阵疾风刮过，掌风把湿地的花瓣全部吹起，天上下了一阵花雨。

“好，你已经完成了，明天再来忘忧花这边找我，我带你直面心魔。”

白月在树上躺卧，赞赏地看着这一切。

“晚辈告退。”

白钰袖恭敬地行了礼，再退下。

第二天到了忘忧花处，白月伸手摘了一朵忘忧花，取下花瓣交给钰袖。

“不能多吃，只能吃一次，吃多了会影响记忆。”

然后给钰袖解开了穴位的封印。

钰袖吃下了忘忧花，随着穴位解开，那个沉睡在她体内的恶魔又醒来了，她吃下忘忧花后便进入了深层的潜意识，此刻她坐在那里，眼睛却是血红的，和她无相功失控一模一样。

白月运气压制着她的行动，无相功失控时候的气劲霸道狠辣，她本能地想突破白月的禁锢，都被白月一一化解，从她体内释放出一道一道气劲，将周围的树木都震裂了一片。

还好存在境界压制，一切还在白月的掌控里，刚打开气穴的封印，她是不可能一下子回到宗师的。

而此刻钰袖又找到了内心世界的深渊，在这里又是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性格气质却完全不同的人在等着自己。

“等你很久了，你终于又有胆子主动来面对我了。”

黑钰袖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期待表情。

一个箭步前来，挥了一掌。

“你是永远斗不过我的，你只会走捷径，心性孱弱，我跟你不同，如果是我来掌控这个身体，肯定会比你更胜一筹。”

两个人在这里对掌，打着打着钰袖又是撑不过，又被打入水里。

什么时候才能打败她，只要打败她就不会再失控了。

躺在水里，钰袖心里想着，我根本打不过她，我试了多少次了还是不行……

突然一个猛醒，钰袖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环境一片狼藉。

“姑婆。”

钰袖唤着。

“没事，你醒了。”

白月停了一顿，然后停止了压制。

“姑婆，我面对了心魔，但是还是失败了。”

“没事，来日方长，只是以后不可通过吃忘忧花来面对她了，随缘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白月笑着鼓励她，这已经完成了教学的第一步。

只要心魔还在，就还存在无相功失控的可能，可是心魔就是我自己，她的无相功还在我之上，除非我能勤加修炼达到她的境界。

钰袖暗暗下着决心，虽然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但是接下来的磨练才是任重道远。

无论要付出多少磨难，她都一定会甘之如饴，直到顺利出关，走到她想见到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