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么淡淡的样子，梁珩也就放心了：“你怎么想？要回复对方吗？”

“不了。”方昭摇摇头，“对方不需要我的答复，他只是想告诉我而已，而且这信是匿名的。”

梁珩错愕道：“匿名的？”

“对呀，所以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啦。”

“这样啊……”梁珩也多少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如果，如果对方需要你的答复呢，你会怎么做？”

“我啊。”方昭弯起眼眸忽地笑起来，“我会向他道谢，谢谢他在人群中发现了我、喜欢了我，仅此而已。”

梁珩怔了怔，也笑了。

对，这就是方昭了。

-

情书一事虽然在班内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动，但很快就被期中考试的成绩压过去了。成绩单不再是被贴在各班级的门口，而是被张贴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公告栏上。

而方昭，赫然冲进了年级前五。

她的进步之大不可谓不飞跃，惊掉了众人下巴。公告栏被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在说：“这个方昭是谁啊？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以前都没见过这匹黑马啊！”

“你傻啊，前天运动会长跑你没见过？”

“原来是她啊，能文能武，了不得。”

开班会的时候老王脸上都笑开花了，夸完梁珩就夸方昭，眼睛都乐没了，还让大家多多和她学习。

方昭其实自己也挺惊讶的，突然这么受尽宠爱，她勾着脑袋脸红。

依然坐稳第一的梁珩也笑，摸摸她头顶：“很厉害。”

“好，期中成绩就说到这里，大家不要骄傲更不要灰心，这才是高一上学期，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的，急不得。”老王翻翻了手册，又唠叨了几句马上天气就要转冷了多穿衣服，就要结束班会放大家回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身，“张思雨，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方昭转头去看，张思雨的脸一下子就惨白。

等她走了之后，前面的武子唯一边给方昭分糖果吃，一边说：“张思雨肯定是被叫去训话了，她对你做的事压根瞒不住，其他班的人也知道了。”

“闹这么大？！”方昭差点被糖果卡在喉咙里，“很严重吗……？”

“其实要说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也没对你做出什么实际性的伤害，私下里你们自己就私了了，更何况这个学校的霸凌事件还少吗？！”武子唯说，“主要啊……是老王心疼你，他心里门儿清呢，就算是新官上任他也把这班摸清楚了。你也别多想，老王也不是狠心的人，最多就是说她几句！”

“的确是该说说。”梁珩冷冷道。

“对啊。”武子唯点头，“要我说，这事情你告到教导主任那里张思雨捞不到好果子吃！”

方昭若有所思，点点头。

-

方昭过生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她一大早上就去咖啡厅了，因为发现自己实在是懒散，要是工资发下来她都会觉得烫手，拿得不安心。

就算是一天下来五个客人都是好的，方昭也会尽力做一些打扫。就在今天，许久没见的磨叔出现了。

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回来的时候脖子上多了一道长长的疤，已经愈合了，但是看着很吓人。

磨叔见方昭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笑着说：“没事，就是出了点任务，这点伤没几天就好了。”

“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方昭说。

“这还真不能去，磨叔一去要是被检查出压根不是人怎么办？”小聿笑着说，趴在他腿上的花猫也“喵喵”应和。

见他人这么轻松，方昭也就信了。

“来来来，发工资了！”磨叔打开包，拿出两个信封，“这是小聿的，这是昭昭的。”

“咦，这么早就发工资吗？”离打工满一个月还早着呢，方昭接过信封，单凭厚度就知道有不少，她打开一看，全是红红的毛爷爷，“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也不早，昭昭，你今天过生日吧？拿着买点好吃的。”磨叔说着，袖子被花猫咬着扯了扯。只见它凶狠地咧着尖牙，爪子也从肉垫里放出来。

“行行行，没少你的。”磨叔无奈地笑道，又从包里拿出一盒小鱼干，打开给花猫吃。

“磨叔，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方昭问。

“我当然知道了。”磨叔喂着花猫，摇头笑，“今天你是要怎么过？如果你不回家也不和朋友一起的话，磨叔和小聿一起给你做生日蛋糕，好不好？”

方昭一愣，对上他温暖的目光：“不了，我和朋友约好啦，不过谢谢磨叔和小聿哥哥。”

“有朋友陪着就好。”小聿点点头，摸摸方昭的脑袋。

因为生日，磨叔也就让方昭下午别来上班，放她出去玩了。方昭的心饱饱的、暖暖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她把钱都收好，鼓鼓囊囊的有一种“暴富”的虚幻感和飘飘然。她笑自己没出息，回去的路上买了水果，到沈爷爷家去。

沈爷爷早就在家里等着她了，正揉着面团呢，说：“来就来，你买什么水果啊？爷爷家里有的是，你把钱留着自己买零食吃不好吗？”

“没事儿，没多少钱，今天我打工的工资发下来啦。”方昭摸摸鼻子，笑着说。

沈爷爷一个住，但是房子里一点都不显冷清，反而被收拾得整理有条，到处都散发着温馨的味道——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的老人。

“你要不坐着看会电视，爷爷这面还得有一会儿呢！”

“不了爷爷，我先回一趟家，不到一小时就下来！”方昭说。

沈爷爷立刻就明白她是怎么回事了，不免得气得哼哼鼻子：“你这么好的孩子，也就他们眼瞎了才这么对你，昭昭，要是你受了委屈，尽管来爷爷这里。爷爷养着你都行！”

“哎呀爷爷。”方昭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扑在老人的怀里蹭蹭脑袋，也不想多待露了心事，赶紧回去了。

她做好饭，全摆上桌，说：“我不吃了，等回来我收拾洗碗。”

“诶，不吃了？”江肆话没说完，方昭就出去了。他郁闷地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叹了口气。

亏得他今天耗费心思说要吃鸡吃鱼呢，结果这人转身就跑了，那不就白做了？

方昭一到沈爷爷家，就闻到长寿面的香味了。她吸着口水坐到桌子上，拿起筷子就吃，吃得又急又快。

“吃慢点！”沈爷爷给她倒水。

方昭嘴里塞得满满的，竖起大拇指：“特别好吃！”

没过一会儿，碗就空了，就连汤都被喝光，一干二净。方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着饱嗝，心满意足。

她瞧着又说着要去给她找花生糖的沈爷爷，眼睛有点发热。

很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把碗给洗干净，又陪着沈爷爷看了一会儿电视，下了下象棋。方昭不太会下象棋，棋艺非常烂，沈爷爷玩了一把就撒棋不玩了。

“行了行了，不跟你玩了。”沈爷爷佯装生气道，“就你这棋艺我陪着都累，你赶紧去玩你自己的吧。”

方昭哭笑不得：“爷爷——”

沈爷爷拍拍她的手：“你朋友在等着你吧？手机响个不停，你还时不时看一眼，你走吧，我一个老头子找乐子的地方多得是，不需要你陪！”

方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又陪着他到院子里和其他老玩伴汇合，这才走了。

-

方昭回到家，姑姑和姑父已经午睡了，江肆正在客厅打游戏。餐桌上一片狼藉，食物残渣摆了一桌，碗筷油腻腻的，没有人收拾。

方昭立马走过去，利落干练地收拾。

“你去哪了？”江肆好似无意地问。

“沈爷爷家。”方昭端起叠起来的碗筷，走进厨房。

江肆还想说什么，没过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清洗声。他“啧”了一声，直到游戏里的队友出声骂了，他才连忙把注意力拉回：“来了来了，催什么。”

“我靠我都死了！”队友说。

“怕什么，小爷我一个人干翻全场！”江肆手指噼里啪啦敲出幻影，倒不是说大话，而是真的游戏技术过硬。

“厉害啊兄弟，加个好友一起玩？”队友说。

“不了，我有事。”江肆拔掉耳机，走到厨房探头看。

方昭正站在洗碗池前，仔细小心地洗着厨具。她很瘦，骨架也很小，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弱不禁风的样子，可不论是之前她帮他打走两个流氓还是前几天运动会的英姿，能力完全与身形不符。

江肆现在不敢小看她。

甚至昨天和好友聊天，好友问到方昭，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姐不是什么普通女孩子，你别打她主意。”

好友笑他护短。

江肆一噎，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时间就是这样的反应。

早上他出去的时候路过小区院子，听到沈爷爷说：“不打了不打了，我还给方家那女娃做长寿面呢！”

他恍然，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本想故意点好一点的菜她也能吃好一点，谁知道跑到沈爷爷家去吃那什么长寿面了。

江肆有些郁闷，瘪瘪嘴：“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