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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赛博菩萨会梦见粉红小狗吗? > 第47章 短发

第47章 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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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种愣了一下,随即转了转它那并不协调的巨大脑花,像是在疑惑像是在思考,几秒后,它的身体像触了电一般绷直,裸/露在外的眼球中透露出震惊与不可思议。

楚南芸不知道它为何做出这样的反应来,于是又问了一遍:“你知道东海村?”

那异种又是浑身一颤,然后便匆匆忙忙地跑远了。它一边跑,身上那可怜的、只靠一些筋膜连结的肉块便一颤一颤地抖动,散发出腐肉般难闻的味道。

见它跑远了,楚南芸也懒得再追问什么。她现在无暇顾及其他,只要傅梓深一时半刻不醒,她的心就一直吊着。

楚南芸喂了点葡萄糖水给傅梓深,又处理了一番他骨头断裂的伤口,然后便闭上眼,聆听周遭的声音。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楚南芸守着傅梓深坐了一整个晚上。天刚蒙蒙亮时,楚南芸活动了一番僵硬的四肢,她摸了摸傅梓深的额头,发现有些烫——可能是因为伤口发炎而导致的发烧,但好在楚南芸处理伤口还算及时,傅梓深烧得并不严重。

止血喷雾和缝合剂还有止疼药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傅梓深已经挨过了最疼痛的一晚,他原本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下来,呼吸也趋于平缓。

可就算最痛的时刻已经过去,如此强烈的痛感依旧在他的身体里烙下了痕迹。楚南芸对此感同身受,在她刚刚经历月经初潮的时候小腹痛得死去活来,即使是服用了止疼药也依旧不管用,她只能硬抗。硬抗的后果就是即使她以后不再痛经了,可每到那几天时她依旧会感到来自腹部的隐隐疼痛。

楚南芸摸了摸腹部,感受着肌肉下方隐秘的痛感,她知道那并不是真的疼痛,而是一种幻痛,不管过去多少年她还能记得当时那种脑袋似乎要迸裂的痛意。

傅梓深也要经历这些,往后的每一天,他都要一遍遍回忆起身体撕裂的痛来。

想到这,楚南芸便黯然神伤了起来。可没等她悲伤多久,一缕光打断了她的沉思,楚南芸抬起头来,看见了远方那身影逐渐明朗的太阳。

不好!楚南芸暗道一声,立即抱起傅梓深离开空旷的河床。

傅梓深现在十分虚弱,如果放他暴露在阳光之下,那可谓是凶多吉少。

楚南芸不记得这是离开明光城的第几天了,傅梓深的头发长长了些,发根处的白头发十分显眼。他黑色的睫毛褪去,变成了白雪的颜色,与他苍白的皮肤交相辉映。

脆弱得像件瓷器。

楚南芸轻柔地抱着傅梓深,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步履稳健地向遮挡物走去。

天气闷热得很,楚南芸以手作扇,对着自己的脸扇了扇,又对着傅梓深的脸扇了扇。楚南芸的后颈有许多细小的伤口,她当时为了节省更多的医疗针剂给傅梓深就没舍得用在自己身上。几天的长途跋涉下来,汗水一闷那些伤口便微微有些发炎,有几道稍微深一点的伤口甚至到现在还没有愈合。

为防止伤口进一步恶化,楚南芸决定剪了自己的长发,她厚重的头发总是盖住伤口,阻碍了它们的愈合。

这头长发楚南芸留了很久。从小到大,她总是因为怪力和高大的体型被同龄的伙伴们戏称为男人婆,虽然孩子们并不带有恶意,但这些话语都像是细细的针刺在楚南芸的心上。从那以后楚南芸便开始刻意留长头发,似乎只有长头发才能将她和“女人”二字拉近关系。

她一手抓着齐腰的长发,一手拿着刀,沉默半晌后还是下了手。

.

又是难熬的一天,傅梓深依旧没有醒来。

傍晚的时候傅梓深又发了次高烧,楚南芸急忙就着水给他喂了一片退烧药。

听着傅梓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楚南芸盯着快要空了的水瓶陷入沉思。

去哪里寻找干净的水呢?

蒸馏仪器都在装甲车上,楚南芸自己的车被淹没在异种潮里,傅梓深的车则在坠落中砸成了碎片。

没有蒸馏仪器就得不到干净的水,楚南芸自己还好,她喝点野外的水顶多拉个肚子啥的,但是傅梓深不能。他本就失血过多,如果缺少干净的水将会面临脱水的风险。

正当楚南芸盘算着自己回去找到装甲车带着蒸馏仪器活着回来的可能性时,她听到了废墟外传来碎石子的摩挲声。

她立即警戒起来,枪口对准入口处。外头的影子晃了晃,那颗熟悉的粉色脑花又出现在楚南芸的眼前。

楚南芸微微一愣,视线飘向异种匆匆丢下的东西。等脚步声渐远,楚南芸躬着背上前查看,只见那是一只瓶装的矿泉水,瓶身上贴着的塑料纸摇摇欲坠——上面有东海村的字样。

东海村虽然是个小村子,但是基础设施还是应有尽有。村子的东边有个水厂,厂里不仅供给自来水还负责生产这种瓶装的饮用水。后来年轻人和中年人都离开了,村里就剩下了些老年人,虽然水厂里的水储存量完全够老人们用到生命结束,但他们依旧更喜欢喝井水。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大自然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于是乎水厂里的瓶装水就成了摆设,除了楚南芸外几乎再没有人动过。

为什么这只异种会有这种瓶装水?不对,它怎么找到瓶装水的?

怪异感在楚南芸心中升腾,她感到有一朵厚重的乌云压在自己的心上。

第六小队的其余成员现在应该已经到达了东海村,而这只异种知道东海村的存在……难不成!

难不成东海村早就被攻破了,等待第六小队的只是一座危机四起的死城?

楚南芸浑身一震,粗重的呼吸卡在她的喉头,慌乱爬上了她的四肢,她手一软,手中的瓶装水便掉了下来,砸在了粗糙的瓦砾上。

这声闷响惊醒了傅梓深,他虚弱地睁开眼来摩挲着身边的地面,楚南芸听见声响转过头去,便惊喜地发现傅梓深醒了。

可现在并不是高兴的时候,楚南芸实在担心第六小队的安危,于是她快速道:“莲他们可能遇到麻烦了,我得去东海村看看。”

傅梓深吃力地分辨她说出来的每一个音节,然后便一把抓住楚南芸的胳膊。

“放心,不会抛下你不管的。”楚南芸轻轻拍了拍傅梓深手。

傅梓深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手。

楚南芸无奈,只能惯着他。她靠单手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借力把傅梓深背到了背上。

傅梓深本想自己爬到楚南芸背上,但他动腿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大腿以下部分没有任何知觉。他低头看去,在看到自己空荡荡的裤腿时眼神暗了暗。

“不用担心,我们会找到厉害的机械师的。”楚南芸拖着傅梓深轻轻往上一颠,“我小时候看过很多科幻电影,里面装了金属义肢的人可帅了!”

傅梓深自然知道楚南芸是在安慰自己,他将脸埋进楚南芸的颈窝里,再次昏迷了过去。

楚南芸自己尚有伤在身,此刻又背着个成年男性,脚程根本快不了。再加上傅梓深时不时昏迷一下,她得频繁停下来查看傅梓深的伤势。

那只异种似乎也一直跟着楚南芸,时不时投喂点瓶装水和真空食品。刚开始楚南芸还有些戒备,但试探地吃了几个都没什么不适反应后她便默许了异种的尾随。

傅梓深再一次醒了,彼时楚南芸正停下来休息。

“姐姐……”傅梓深总算能开口说话了,尽管声音很是沙哑,但楚南芸十分惊喜。

“来,喝点水。”在楚南芸的帮助下,傅梓深抬起头小口小口喝了点水,然后乖乖地躺回了楚南芸收集来的旧衣服铺成的褥子上。

“姐姐,你受伤了吗?”傅梓深喝了水,干涩的喉咙总算是清爽了点,他再一次发声时声音清晰了许多。

傅梓深注意到楚南芸不敢抬起的另一只胳膊,猜测她可能伤到了肩膀。

“没有,我好着呢。”楚南芸摇了摇头。

“姐姐骗人。”傅梓深道。

“我不骗人。”楚南芸蹲下身来,伸手戳了戳傅梓深的鼻尖,“我可是履行了约定的。”

她说的约定指的就是找到傅梓深,带他回家。

提到这,傅梓深的眼睛扑闪了两下,白色的睫毛像是白鸽的羽毛,映着粉色的眼眸。他的眼眶湿漉漉的,像是雨后的天空。

“嗯。”他小声回应着。

傅梓深安静地凝视着楚南芸,过了会,他皱了皱眉,问:“姐姐,你的头发怎么了?”

楚南芸不习惯地摸了摸自己齐耳的短发,道:“太麻烦了,就给剪了。”

傅梓深有些落寞地垂下眸子:“是不是我给姐姐拖后腿了。”

“瞎说什么呢。”楚南芸揉了揉傅梓深的头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傅梓深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早注意到除了自己的双腿以外,左手的手指也变得残缺不齐。他举起自己的左手,淡淡的光透过他的断指洒在他的脸上。

“还好断的只是食指和小拇指。”

“为什么这么说?”

傅梓深笑着摇了摇头,嘴角噙起一个笑窝。

“遇见姐姐,我真的很幸运。”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幸运什么啊……”楚南芸叹了口气,“要不是遇到我,你也不会……唉……”

“可是我第一次遇见姐姐的时候,姐姐出手救了我哦。”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有办法。”楚南芸有些哭笑不得。

“那概念不一样。”傅梓深的声音轻轻的,和平常乖张的声线完全不一样。

“哪不一样?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好好活下去。”

“哈哈,是能活下去,但是不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傅梓深道。

楚南芸参不透这多了一个形容词的话为何变了一番意味,她只是无奈地笑笑。

没过一会,两人又重新上路。傅梓深精神好了许多,为了防止楚南芸无聊,他一直附在楚南芸的耳边小声说着笑话,楚南芸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

野外虽然荒凉,但星群耀眼,风声微凉。

“短发的姐姐也很好看。”傅梓深用脸蹭了蹭楚南芸的头发。和自己软软的头发不同,楚南芸的头发有些扎人,原来长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现在变短了倒是感触深刻起来。

“嘴甜。”楚南芸有些气喘吁吁。

“真的很好看。”傅梓深低地笑起来,“姐姐像天使一样漂亮。”

“我以为你会说我男人婆。”楚南芸自嘲道。

“为什么?”

“我浑身上下没点像正常女的,不可爱,不会打扮,五大三粗……总之就是一点都不可爱。”楚南芸说这话时没什么明显起伏的情绪,但傅梓深却想起当时两人一起研究恋爱游戏时的场景——楚南芸看着屏幕上穿着粉红色洋裙、打扮得精致可爱的莉莉酱说她很羡慕。

“谁说的!”傅梓深嚷嚷道,“姐姐最可爱了!”

楚南芸“噗嗤”一声笑出来:“屁咧。”

傅梓深觉得有些难过,他把头埋在楚南芸的颈窝里,闷着声音道:“可是我觉得姐姐现在的样子是最好的……”

“不要羡慕其他人,不要觉得自己奇怪,在我面前你就是最好的姐姐……在我面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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