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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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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姑看李沁喜这番反应,明白她是疲于应对与赫连之间的反复猜忌,当即撇开塔塔的话头,转而问她可有解毒办法。

“我不通药理,只听人说浮心草的毒极其难解,因它毒性发作慢,逐渐损蚀人的健康,故容易引起其他病症一同发作,数病齐发,最终难以找出真正的病因……可以说,是杀人于无形。”塔塔察觉两人似乎并不着急找出下毒人,像是心中已有人选,遂不敢多问,“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苏伊,让他去请蒙诃达!”蒙诃达是奚赫语中对医者的敬称。

塔塔转身,抄起外袍便要走出王后殿,“塔塔!”李沁喜叫住她,“将赫苏图一并带走,”李沁喜握着拳头,指甲咬着手心,“千万要当心。你们出宫后,有什么消息不要直接进宫来找我,我会让陈冬柏去找你们,从中往来传信。”

这个节骨眼,塔塔在宫中的一举一动定然都有人暗中监视,这很可能会给她们一家带来麻烦。赫苏图只是个孩子,这些事情离他越远他越安全。

见李沁喜苍白的脸色因担忧而激出一阵惨淡的绯红,塔塔眼底不由沾湿,她将双手交叠于胸前,向殿下行礼后急步离去。

离宫的马背上,塔塔不断想起苏伊和自己说过的话。两年前内战结束时他就曾说,殿下在王庭过得很艰难。她们夫妇一路走来亦十分不易,塔塔推己及人,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阿妈,你怎么了?”落后半个马身的赫苏图看到母亲飞快地擦了擦脸颊。

塔塔轻嗽一声,整理思绪道:“没事。赫苏图,我要再快些,你能不能跟上?”

“能!”

“好儿子!”她半偏过头看向赫苏图,孩子纯净炽热的眼神予母亲以欣慰。为人父母,当为子女作表率,塔塔希望他从旁经历此事,能从父母身上学到做人的道理。

三日后,在塔塔和苏伊的安排下,陈冬柏护送李沁喜偷偷出宫前往王府问医,为防止他人起疑,葵姑则留守王后殿,暗中也试着搜集线索。

这位蒙诃达是苏伊特地从罗织部请来的,当年内战时曾救过他的命,是个信得过的良医。

医者拿过李沁喜的脉后神色凝重道:“夫人身上的毒很复杂,除浮心草外,应该还有一味烈马草,大概是混在您的汤药里了。烈马草和浮心草功用相反,专激血气,使人烦躁难耐,二者合用会加速气血两亏,很快把人身子掏空。还有您这个药方,配药看着虽然没问题,但不对您的症,喝了只会加重病情。”

李沁喜没有多言,只是向面前的老者道谢:“有劳蒙诃达。依您看,我该如何解毒?”

“这个不算难,只是麻烦些,需要逐步进行。我马上开个方子,请夫人按时服用,半月后来复诊,届时又再根据您的情况调整。”

李沁喜追问:“我这病要想完全好,大约需要多久?”

蒙诃达看了她一眼说:“把身体完全调理好起码要大半年。我劝夫人不要心急,烦恼越多,病越难好。”

太久了。李沁喜道眼睛一瞬暗了些。她心中的顾虑太多,不禁胸闷咳嗽,蒙诃达看出她心里的包袱,叹气一声,手中的笔慢下来,反复斟酌用药剂量。

秘密回宫的马车上,塔塔握住李沁喜的手道:“殿下不要担心,这一路我们都安排好了,没有外人知情,不会暴露您的行踪。您安心养病,每到复诊时我和苏伊都会提前安排好。这并不麻烦。我们……也不怕得罪谁。”

车马奔波,李沁喜已渐感疲惫,她侧过头看塔塔的眼睛,塔塔浓密的睫毛卷翘,眼瞳中绽出温柔的光芒,好似初次见面她们说起苏伊时那样充满信心与爱意。千思百续瞬间翻涌,李沁喜只觉鼻尖一酸。她本想说谢,此刻却觉得那是对挚友的辜负,于是喑哑无言,侧过身子倚靠在塔塔肩上。

两个时辰前李沁喜离宫时,席娅便想到接下来葵姑就会找上自己,她也正有此意,于是赶在葵姑来之前先去找她自陈。李沁喜主仆虽然对她不错,但也有所提防,故席娅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了多久。她想着,不如主动认错,以葵姑之行事,自己有很大机会能保住性命。

葵姑素知她聪明,所以对她前来找自己并不意外,“先去把门关上罢。”自从李沁喜生病,席娅几乎不能踏足内殿,此刻她敢无召入内,只可能是来澄清身份。将内殿的门关好后,席娅径直走到葵姑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奴一直隐瞒了自己是太后安插在王后殿的眼线,现向葵姑汇报……我和死去的蕾里,都是太后买进宫的奴婢。”

葵姑坐在圆桌旁,也没看她,缓缓地问:“还有呢?”

“除了我们两个,王后殿中还有其他眼线。”

葵姑不喜问话时下面问一句答一句,眼神依旧漫不经心,席娅赶忙将其他人的名姓一一交代,在末尾补充最重要的事情:“请葵姑明鉴,我虽为太后所控制,却十分仰慕、珍爱殿下,从未做过任何伤害殿下的事!”

葵姑这才扭过头来瞟她一眼:“这些事情即便你不说,我也都有手有眼地看在眼里。你若真敢对殿下如何,还以为自己能活命么?殿下仁慈,对初犯只是打一顿后赶出去便了,我不忍逆她的意,这才一切赏罚都任由她定夺。我行事如何你很清楚,你若只说些我已经知道的事情,是没有价值的。”

席娅道:“殿下这次生病,奴不敢说与太后完全无关,但太后行事曲折,不留痕迹,乌云紫她们也没对我有任何指示,葵姑若想找出幕后之人,不妨让我一试!”

“你打算怎么做?”

席娅心里这才稍稍松一口气,接着往下说道:“殿下遇刺一事虽未公开,但私下里大家都议论纷纷,我若是凶手,必定会想打听内部消息……我猜想,葵姑心里的人选不外乎有三位……一是太后,二是娜依夫人,三则是王上,不如让我向太后处散布假消息,就说王后殿对外封锁了消息,其实殿下已重病难医,以太后的行事,若是计谋得逞,她会发怒朝露殿以混淆视听。若不是太后下的手,她就会封锁消息,派更多的蒙诃达来日夜问诊,极力稳住殿下的病情,再上报显朝。”毕竟,太后要的是自己同王与后之间的权力制衡,李沁喜若死,奚赫说不定会有灭顶之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王后殿一直闭门谢客,除赫连、蒙诃达和坚持自愿来奉药的塔塔之外,李沁喜几乎不见任何外人,包括乌云紫等,此时若从王后殿散消息出去,可信度非常高。

“你果然聪明。”葵姑转过身来正对着席娅,“你说的这些办法有一个必要前提,那就是殿下和我依然信任你,所以我们不仅不能动你分毫,还要奖赏、提拔你,只有这样,你说出去的话才有分量。就算是不采用你的法子,为了保险起见,王后殿还是要保你一切如常。”

“我不敢奢求,”席娅恳切地说,“蕾里的死想必葵姑还记得,若我真试出了太后的意图,她肯定也会将我灭口。奴不要金银赏赐,我只想活命。”

葵姑神色镇静,语速平稳,席娅由此推算,李沁喜之病应能根治。经此一事,李沁喜若能活,她会迅速爬起身来对付太后,席娅可倒戈躲入她的麾下,殊死一搏;而李沁喜若死,席娅必然会被灭口,所以不如赌一把,赌李沁喜会赢。

葵姑上下打量着席娅,念其三年来未有过错,如今又自首,应是堪信用的,何况,她心里未尝没有想为蕾里复仇的意图。她说的法子即便在推算上有些幼稚,方向总归是合理的,眼下只能先放消息出去,等鱼儿咬钩。

葵姑正欲开口应准席娅,却听见身后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即刻起身,回头一看,来人竟是赫连。

“高月呢?”他问。

……

等李沁喜回到王后殿,赫连已在内殿等候她多时,一推门进去,她便见到他斜躺在那张铺着白色狼皮的躺椅上,旁边跪着葵姑和席娅。听见开门的动静,他半仰起头,眼神盯着李沁喜一步步走进来。

等她走到他面前站定了,赫连才慢悠悠地从躺椅上站起身,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李沁喜。

李沁喜扫了地上二人一眼,葵姑同她眨了眨眼,极轻微地摇了下头。她又看了看赫连,轻声说:“你们先下去吧。”

赫连默许了她的赦免,顷刻间内殿只剩下他们俩,李沁喜解下裘袍,顺手摆在圆桌上,“葵姑时怎么跟你说的?”

赫连没急着答话,缓步朝她走过来,绕着她转了两圈,“高月,你猜我刚才在想什么?”他那双碧绿眼瞳在她身上流转,“我在想,你会不会是装病骗我。”

“你觉得呢?”

她的神情很平静,脸色是一如既往的不好,两睑无力,疲惫难掩。赫连不想问她去了哪里,因为她不一定会说实话,若她有心想瞒着他谋划什么,他也算不过她。“我觉得你真的病了,我相信你是真的病了,但我同时也知道你有所隐瞒。”

“我中毒了。”她坦言,“你送我的玉枕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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