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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年年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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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间。

薄聿川带着尹岑回薄家老宅。

薄家祖宅不在市里,早年为了能让薄老爷子和老太太休养生息,薄霖让人把多年无人入住的老宅整修翻新过一遍,让两位老人住进去,没过两年老太太走了。

北城的家中小辈,经常回去住上一段时间,一来陪陪薄老爷子,另外一方面,山里空气好,风景也好,除了离市区远点,没其他毛病。

像薄聿川的堂姐薄影宁,做自媒体行业,不需要坐在办公室办公,她长期待在老宅住,有人照顾饮食起居,环境又好。

薄聿川接手薄氏集团后,薄霖跟着退至幕后,他带着顾韵也搬到老宅去了,和薄家其他几个小辈都住在一起。

人一多,祖宅那边显得分外热闹。

薄聿川不在的那两年,顾韵经常给尹岑发信息,让她回去住,尹岑都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

薄家的长辈都是极好的,对她的疼爱和喜欢一定是超过她的亲生父母。比如今日是她的生日,她的父母就没有一个信息,而薄家却特意把她请回去,专门为她办一场生日宴。

尹岑愿意在薄家长辈面前,尽力扮演好一个合格的妻子,必要的时候,不介意和薄聿川秀一下恩爱。

何聚开车来码头时,尹岑正在和薄聿川要生日礼物。

汽车一停下来,薄聿川走到车厢后,拉开车厢,拿出一个大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递给尹岑。

这是她头一次收到薄聿川给的生日礼物。

尹岑有点小期待,当着他的面打开了。

“嘭”地一声。

盒子忽然弹出一个绿色的小人,伸着红色的舌头怪腔怪调唱着尹岑听不懂的歌,弹簧歪歪扭扭地左右摇晃,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黑着脸看向薄聿川。

薄聿川一滞,显然也被奇怪的小人惊了一下。

他又伸手去摸,重新掏出一个同样大小的木盒子出来。

两人默然对视。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何聚从一侧探出头,尴尬道:“那是买给豆豆的玩具。”

薄聿川觑他一眼。

何聚感到背后脖子一凉。

送给尹岑的珠宝是私人定制,提前三个月定做好,从巴黎邮寄过来。

尹岑本身是珠宝设计师,一眼就能看出分量。

提前设计好的样本,拿到国外去制作而成,精致又好看,价值不菲。

不过,刚刚被不小心吓到,一路上她没和薄聿川说话,谢谢都没有说。

薄聿川不甚在意,好似这礼物送不送都一样。

他靠在椅背上假寐,修长的指节交叉在一起,姿态规矩沉静。

这一路,车中都沉默地让人窘迫。

尤其是何聚,没有比他更难受的了。他也没想到两个盒子大小差不多,叠放在一起确实很难分辨出来。

码头距离山脚非常近,开车一个小时,绕过一个盘山道就到了。

本身在车上毫无交流的两个人,下车后,立马换一幅嘴脸。还没走进山庄大门,尹岑就挽上薄聿川的手臂,笑意盈盈地朝里走。

薄聿川对此已然习惯了。

何聚把带的礼物分给何管家一些,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后面。

豆豆从远处跑出来,后面跟着薄影宁和保姆阿姨。

“小舅妈,小舅妈!”

孩子还差两步跑到眼前,差点一跟头摔地上,尹岑上前把人抱起来,“你跑慢点。”

豆豆咯咯直笑,他刚三岁半,有点重。

尹岑抱了两下,想放下。

豆豆双手冲着薄聿川:“哥哥抱。”

大人们听到都哈哈笑起来。

在豆豆的世界里,女的都喊姐姐,男的全喊哥哥。

对尹岑的称呼是改了好久才改过来。

豆豆见薄聿川比较少,薄影宁在家教过好几遍,一见到人就变成了哥哥。

“这是舅舅。”薄影宁说。

薄聿川把豆豆从尹岑手里接过去,脸上漠然的神色碎了几分,“这就不认识了?”

豆豆奇怪地看了薄聿川一眼,期期艾艾地说:“舅舅。”

有个孩子在,让气氛顿时活跃不少。

薄影宁把他们引进门,远远地看到堂屋里坐着几位长辈,还没跨进门槛儿,尹岑甜笑着打招呼:“爷爷,爸妈,我回来了!”

薄老爷子呵呵地笑两声,嘴里说:“快进来,外边冷。”

薄霖面带微笑的点点头,目光一转到薄聿川脸上,笑容收了不少。

顾韵直接站起来,拉过她的手坐下,“岑岑瘦了不少啊。”

薄影宁笑着说:“年轻人现在流行减肥。”

顾韵不赞同的摇头,“咱不减肥,岑岑长得美,胖点好看。”

“知道了,我今天来,一定要多吃点。”尹岑乖乖地说。

顾韵欣慰地握着她的手,“这才是好孩子。”说话间,不小心对上薄聿川淡淡的目光,她轻飘飘地略过去,一副没看见的模样,笑着对尹岑说:“今天你爷爷特地请了扬州来的师傅,做的地道的淮扬菜。”

“太好了,”尹岑冲着薄老爷子说,“谢谢爷爷,您费心啦。”

薄老爷子点点头,“岑岑开心就好。”

薄霖让何管家拿了一个暖炉给尹岑,“山里冷,别冻着。”

“不会的,爸,屋里暖和着呢。”

豆豆奶声奶气地跟着学:“屋里暖和呢。”

大家跟着一阵哈哈大笑,问豆豆小舅妈漂亮不漂亮。

豆豆转身扑进尹岑怀里,大声说:“小舅妈最漂亮了。”

欢声笑语间,尹岑抬眸看向薄聿川。

他站在几个小辈后面,未曾说过话,没人招呼他坐。

他向来和热闹的环境不太相符,冷冷清清,像是处在另一个次元,和正常人有壁。

她站起来,把他从一个静音背景板变成主角--

“老公,你过来坐呀。”

众人视线果然集中到薄聿川身上。

顾韵听到尹岑喊他的时候,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薄聿川幽幽然转过头,眼神中多了丝不一样的情绪。

他一瞬间的表情好像是在说,装一次两次就够了。

这是装上瘾了。

尹岑当然看懂了他那意味深长地一记眼色。

她偏不无视他,一定要把他拉下水,他有本事接受这桩婚姻,不就有本事承受婚姻带来的痛苦吗?

演戏谁不会。

搞不好哪天她出道了,直接拿奥斯卡小金人。

大家装作看不见他俩别扭的状态。

毕竟个个心里都像明镜似的,知道两人没感情。

尹岑表面功夫做得好,长辈也都喜欢她,这样就够了。

二月底的日子,大约是最后一场大雪了。

晚饭的间隙,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聊天。

薄老爷子年纪大了,很早就回去休息了,临走时还偷偷给尹岑塞了一个红包。

小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豆豆太小,薄影宁担心他摔倒,把他抱在怀里,不允许他跑过去玩。

豆豆手里拿着整蛊人的玩具,揪着绿色小人的红舌头,不停地在薄影宁和薄聿川之间来回扔,玩得不亦乐乎。

薄影宁嫌吵,把电池给扣掉了。

“聿川,赵家小公子投资的项目你给暂停了?”

薄影宁的老公赵隐生是有名的作家,他那不成器的弟弟赵由,就是吴忧的男朋友--昨晚刚刚被尹岑灌过半瓶酒。

尹岑默默转头,看了薄聿川一眼。

薄聿川黑眸隐匿着莫名的光,低低嗯了一声。

薄影宁说:“隐生让我问问,什么原因?”

薄聿川:“我待会儿和爸说。”

薄影宁点点头,看到薄聿川反应冷淡,觉得在家里谈公事不太好。

她把刚送上来的姜枣膏推到尹岑眼前,转移话题:“岑岑在挪威待一年,习惯吗?”

尹岑脑中警铃大作,她先是抽出一张至今,沾沾嘴上并不存在的汁水,眼神心虚地瞥了旁边的薄聿川。

薄聿川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放下玩具。

他双腿叉开,两臂搁在大腿上,摆出一中深沉地姿态。豆豆扑到他怀里,嘴里念叨:“哥哥,哥哥,陪我玩。”

薄聿川侧头看她,薄唇抿成一道直线,目光淡淡的。

尹岑故意扯扯豆豆的玩具,装作看不见薄聿川的注视。

她正试图转移薄影宁的注意力,想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豆豆,这是舅舅,快叫舅舅抱抱你。”

谁知一旁的顾韵忽然接话--

“要我说,还不如不去,岑岑去挪威一年耽误多少时间,本来有机会参加全国珠宝设计大牌,以岑岑的实力,夺冠肯定是易如反掌。”

“人家小夫妻嘛。”薄影宁说,“咱们岑岑到哪里都第一名,美貌也是数一数二的。”

尹岑被夸得不好意思,一时竟有点窘迫。

顾韵是薄聿川的继母,他们感情非常一般。

这么多年来,背地里争权夺利的事情没少做,相对来讲,顾韵比较喜欢尹岑。

也许是爱屋及乌吧。

毕竟她是顾冥河的亲妈,顾冥河那样喜欢着尹岑,她心里的儿媳妇早就内定尹岑了。

后来尹岑和薄聿川结婚,顾韵难受了好大一阵子。

尹岑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装作忙碌的样子,和豆豆玩耍。

其实去年一整年,她根本没去挪威,从来没想过去找薄聿川,她只不过是瞒着两家长辈,跑去瑞典生活了一年。

听说瑞典的雪景很美,她想都没想,收拾行李就上路了,中间,还抽空和乔京楚吴忧跑去南美几个国家玩了一圈,那一年,她完全没把薄聿川放在眼里,更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

她没有过青春期,长大后偶尔这么叛逆过一次。

九点一刻,雪停了。

黛色的池水边缘积下一层厚厚的雪,柿子树覆满白雪,远远一看,如同一副泼墨山水画。

豆豆玩累了,薄影宁带他上楼睡觉去了。

薄霖在书房写字,薄聿川坐在一边和他谈工作。

尹岑在院子里玩雪,她是没见过雪的江南人氏,每次下雪都新奇,和几个大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她一回头,聂南峥正站在窗口静静远眺过来。

中式庭院的灯笼昏昧朦胧,把他整个人氤氲成一道瘦长的黑影。

白茫茫的雪,映衬着深蓝色的月光,窗外是一大片雾竹,是院落里少有的墨绿色。光影落在他的身后,把他整个人笼罩在明灭不定的阑珊处。

薄聿川只穿一身西装,姿态随意,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似是在看她。

尹岑有片刻恍惚,心想薄聿川真是盘靓条顺,怎么会长得如此好看?

其实和他结婚不算亏。

她从地上团了一团雪,瞄准他的方向扔过去。

雪团闷地掉落在走廊上。

几个孩子见尹岑大胆的扔过去,忽然犹豫地收回手。

薄聿川是除了薄老爷子之外,薄家最有发言权的一个人,大人懂,孩子自然跟着懂。他们不敢和薄聿川造次,手里的雪团转而扔向同伴,嘻嘻哈哈满院子乱跑。

尹岑站到台阶下,与他隔着一条走廊,手里拿着雪团,做出一个要扔的动作,“你看什么看?”

薄聿川脸上寻不到半分慌乱之色,“看你好看。”

这句话晚上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她肯定相信。

从薄聿川口中说出来显得有些怪异,他明明是在看着她,可那双狭长漆黑的眸子,温冷淡薄,似乎已经穿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

尹岑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谁。

她自动过滤掉话中带刺的部分,宛然一笑:“被你发现了。”

薄聿川不急不忙地解释:“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就知道他没有好话。

她暗自呸呸两声,为刚才夸过他感到一阵晦气。

尹岑把雪团朝地上一扔,嗤道:“果然是资本家,”她抬腿跨上台阶,与他隔着一扇窗户,蓦然对视,“什么时候捧我出道啊?薄总。”

薄聿川凉笑,“那娱乐圈不都要失业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尹岑轻哼一声。

她维持表面的和平模式还是比较费心思的。

这么一拌嘴,再到人前装疯卖傻,那就太违心了,她做不出来了。

哪怕薄聿川稍微有所回应一下,她都不至于一直被群嘲。

“希望你下次能配合我一下。”她双手撑到窗台上,目光比他还凉薄,“毕竟独角戏挺累的一—”

尹岑挑眉道:“薄影帝。”

薄聿川并没有再接茬,目光淡淡地转向远处。

保姆阿姨路过两人身边,善意地微笑着,转身到院子里喊几个孩子回去休息。

尹岑跟着回过头,原来是又下起雪了。

雾竹在冬雪里瑟瑟摇曳着,薄聿川收回目光的同时,瞥见她通红的鼻尖,低声说:“回屋睡觉。”

“吱呀一”一声。

他抬手把窗户关上,尹岑赶忙收回手。

她看着紧闭的窗户,心间泛起阵阵凉意。

薄狗子。

真会装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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