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只听到身边的人喊得是新郎到，其他人都以为新娘还没来。

结果等到白绒走到众人身边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他的背后一直跟着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

女人一袭红衣，脖颈上带着金色的璎珞，红衣上绣着的图案跟白绒身上的红袍并不相通，上面绣着的是凤凰，这个嫁衣的版型让沈枢觉得很是眼熟。

看起来并不是新赶制出来的，跟像是他梦里女人穿着的嫁衣，连头上的红盖头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这个凤凰的图案是在有花穗的一边的。

所以这个跟在白绒身后的才是真的嫁衣女吗？

这个疑问在沈枢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嫁衣女低着头跟在白绒的身后，步履踉跄。

其余人都没见过她的面容，都能看出来这个女人很是害怕，甚至她似乎不敢反抗，只能委屈着自己一步步的前行。

外面锣鼓声四起，即使是白天这一路上也挂满了大红灯笼为两位新人开路，迎亲队伍撒着数不尽的红花铺路，一路向着成亲的地方走去。

从始至终，沈枢都没有打断这一切，他的视线紧跟着白绒的方向移动，等到白绒踏入房内。

他才巡视了一下地方，试图找到万正的身影，万正作为跟阿公差不多等级的存在，按理说在这个重要的剧情应该会有他的存在。

可沈枢把周围观察了个遍，连万正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

当谷雪终于把沈枢和楼津渡的信息跟面前少年时期的楼津渡讲完，耐心直接告罄，她神色不耐，“你听懂了吗？”

楼津渡听完谷雪给她讲的事情，深灰色的眸子微垂，薄唇微抿，没有回答。

他在思考。

思考现在的污染物脑子都变成这样了吗？

连他谈过恋爱这种事情都能编出来，她编这种事情还没有任何的污染，真让人搞不懂她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不过，他确实对刚才的那个白发青年很是好奇，就算眼前这个女人不来找他。

楼津渡也会去寻找那个白发青年的，虽然谷雪说的话，他一句都没信，但很明显眼前的人可以给他带路。

“知道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抬眸望向谷雪，开口问道，“那你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谷雪见眼前的楼津渡慢慢的放松了对她的警惕，他给人的感觉也渐渐地和她在兰殊那里看见的影像越来越像，这才放心下来。

“沈枢的小名叫昭昭，见到他的时候不要叫错了。”她转身带他去找沈枢，还没忘记嘱咐道，顺便专门解释了一下是哪个昭字，“昭是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的昭。”[1]

“昭昭。”楼津渡跟着谷雪的音调念了一句，当他低沉着吐露出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心中一下升起了欢喜的感觉，仿佛这个名字他不知在何时，已念了许多次。

同时脑海里莫名闪过几幕让他尤为熟悉的情景。

——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灯光如昼。

外面风雪肆意，而屋内却暖意如春，一个七岁的小少年把看起来似乎才刚刚两岁的宝宝抱在怀里。

小少年望向怀中孩童的目光带着笑意，宝宝的头发刚刚长到跟耳朵差不多齐平的位置，蓝眸里充斥着星星点点，两只手跟小海豹一样拍拍。

温柔的小少年将宝宝的手拽到手心里，随后又放在他另一只手拿着的书本上，指着上面的文字，“宝宝，看这里。”

等怀中宝宝的目光移动过去，小少年便用宝宝的手在书本上缓缓地动作，一字一句的教道，“倬彼云汉，昭回于天。”

书本上的字不是简体，宝宝看起来别样的困难，小眉毛都皱了起来，但还是一字一句的跟着哥哥念，等到读到昭字时。

小少年明显能感受到宝宝的开心，宝宝瞪着一双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眸，用手拍了拍他的胸脯，“昭昭！”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楼津渡回忆中少年一下子就明白了孩童的意思，他笑着捏了捏宝宝的脸颊，“对，昭昭真厉害，是昭昭的昭。”

宝宝似乎是听懂了来自哥哥的夸赞，害羞的躲进了哥哥的怀里笑盈盈的咧嘴笑，露出了长得最完整的小虎牙。

思绪戛然而止，心跳久久不停，楼津渡试图让他的心跳慢一点，可方才的记忆却并不如愿的总是在脑海里循环开来，睫毛微颤。

他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的不解，明明从未经历过这些，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回忆中的少年不可知否的就是他自己，怀中的孩童跟刚才见到的沈枢几乎是等版放大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眼眸的颜色不一样。

可在楼津渡以前的记忆里，他从小到大明明一直是一个人生活的，从未有沈枢的存在。

这个突如其来的记忆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因为谷雪刚才给他讲的事情，他脑补出来的？

楼津渡视线落到了谷雪的身上，难不成这是个等级极高的污染物，连他都能迷惑。

带路的谷雪不知道楼津渡的脑补，可想到待会儿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内心的浮动就迟迟安静不下来，只希望这个境场不要再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要是知道还有这一茬，这个境场她绝对不来，就算有似曾相识的人，她也一定会拒绝，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拒绝不拒绝的事情了。

谷雪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1]取自《诗.大雅.云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