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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2?饥饿?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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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各种各样的、不属于自己的回忆之中,桃覆沉默着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问号,而接下来,便是一段过于漫长的沉默。

他闭上眼睛,试图像过去一样沉入梦境,但是当自己再次睁开眼时,年岁尚小的孩子却感觉到,自己熟悉的这一切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雨水气味,就连本该一如既往的自己,都变得如此陌生。

口中弥漫着令人生厌的恶心气味,喉管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少年伸出了手,试图去触碰自己的脖子。

可他“摸”到的却只是一片被羽毛覆盖的浅薄皮肤,并且,这家伙又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自己现在伸出的“手”,早已经变成了散发着血腥味道的翅膀,且每一次运动,都伴随深入骨髓的疼痛。

忽然间,桃覆便明白了,自己口中的味道是什么,卡在自己喉中、不上不下的东西又是什么:

那是“自己”拼了命的求生时,所啄食的野草泥土的味道,那是“自己”像过去一样,咽下的无数生命的气息——

而现在,那些由“自己”欠下的、名为“生命”的债务,终于在这一刻,来撕开“自己”这具过于渺小身体。

呼吸声被逐渐流逝的血液堵住,“麻雀先生”不再动弹,他从树枝上坠落,那些过于冷冽的空气也几乎要将身体切割。

于是,桃覆选择闭上眼睛,任由着身体摔落在地上,他几乎想象到了,在那一刻,自己会有更多的血液被砸出,甚至连内脏也会从身体里飞出——

自己的身体不会像诗歌中所说的那样,凋零在温柔和煦的风中,自己只会腐烂在泥土里,就像过去肮脏的存在一样。

啊啊,原来死亡的触感就是这样……原来血液会带上生命的温度,一点一点涌出身体,原来代表了自由的鸟儿,也会有死亡的一天。

恍惚间,桃覆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听见落叶被脚步粉碎,听见枯萎的花从树上飘落,听见有人伸出了手,听见有人轻声说道:

“可怜的孩子。”

看着从被人用双手接住的“麻雀先生”,看着这逐渐变为灰白色的记忆空间,镜灵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将拳头抵在胸口,悄无声息地鞠了个躬。

林晴冠的“私事”还没有办完,自己只好先一个人看看这开始凋零褪色的记忆,虽然这段记忆……好像有很多地方不太正常。

雪花一点一点地砸落,它们不像童话故事或者作文中说的那样轻盈而美丽,它们只是过重的、凝结在一起的冰冷固体,砸在身上,还带着刺骨的寒意:

“下雪了啊……镜灵先生不去玩玩?”

呼……看来安安静静看一会儿雪的计划,现在也该泡汤咯。

镜灵叹了口气,心里头这样想着,结果一回过头,一张放大的熟悉的脸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伴随这一阵刺骨的寒意——

这老东西他娘的把雪塞进自己衣服里了。

“单,善,叔,叔——”

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类人生物先生,此刻也不愿去管自己及地的长发,他把两只袖子往上一撸,身上的“杀气”几乎可以实体成浓雾:

“你给我站住!他妈的不把你脸皮扯下来老子不姓镜——”

“那小子本来也不姓镜啊喂!”

单善叔叔,那个前不久才出现过的“青年”,现在又一次出现在了镜灵面前,即便这场重逢看上去……好像有那么点奇怪。

然而这场闹剧还没有开始,下一秒,就被一个个堪比凶器的雪球硬生生地打断,好家伙,那些个本该柔软的东西被从高空中狠狠地砸下,又被重力加速度无限的放大——

“哎呦喂我的脑袋……”

结果,哈,镜灵先生就正正好好,被一个“凶器”直挺挺地砸出个狗啃泥来,吃了满嘴碎且苦涩的落叶渣,状况“惨烈”。

面对创造自己的“主人”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单善叔叔那自然是起了点怜香惜玉的小心思,他从自己头上戴着的礼帽中拿出一把油纸伞,小跑着感到了对方身边:

“小东西?没死吧?”

有一说一,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会那些所谓的“语言艺术”,至少对于只活了几千年的镜灵来说,他见过的高情商人士只能说“凤毛麟角”——

但是他压根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自己创造的人物,被这老东西的“语言艺术”给呛到说不出话。

类人生物先生这样想着,他无奈地抬起头,又伸出手,拉住对方的衣袖,这才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

“呸呸呸……苦死了……以后得教教你什么叫语言艺术,上来就这么没礼貌。”

清理干净自己嘴里的落叶渣,镜灵这才松了口气,他扫干净自己身上的雪块,又看着已经积攒到自己小腿处的雪地,不由得按住了自己的鼻根。

明明自己都不是个人,为什么还会遇到这种事呃……

他这样想着,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缓缓将目光投向了身侧的“单善叔叔”,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

“可以背着我嘛?单善哥哥——就一会儿嘛……你不会不同意吧?”

这矫揉造作的姿态已经堪比火力全开的林晴冠了好吗!

虽然想是这样想的,不过单善本人还是个耳根子软的主儿,面对镜灵过于粘腻的“攻势”,他也学着对方刚刚那样捏了捏自己的鼻根,而后又蹲下身:

“镜灵先生要学着独立咯,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哥——”

“你在喊一句哥哥老子把你抖下去啊。”

“个儿——叔叔。”

很好,看来这两个置身事外的“活宝”还没有想起这段记忆的主角,到了最后,还是单善叔叔是个明事理的家伙,主动走到了那两人的面前。

接住“麻雀先生”的人,是个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小孩子,目测也就刚上小学的样子,一身灰白色的衣物在风雪之中十分隐蔽,仿佛一只正在狩猎的雪狐。

而比起穿着,更值得关注的还是他那一对形似麻雀的耳羽,在寒风中却并没有收起,反而张开的更为招摇: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孩子如此说道,又用指尖轻轻划过麻雀先生受伤的羽翼,然而在下一秒,伤口便转移到了他自己的手腕上。

就像是魔法一样:

“我是乐棠,很开心可以见到你呐……麻雀先生,我们还有一千三百二十五的时间,可以一起度过很长很长的时间。”

少年露出笑容,即便这个笑容是那样的空虚,他将另一只手轻轻盖在桃覆的身体上,说出口的话似是请求,又似是威胁:

“可以和我一起走么?麻雀先生。”

话音未落,他又将自己的双手收紧,只让“麻雀先生”的头颅暴露在外,任由着掌缝中的空间不断缩小。

本就脆弱的骨骼被挤压,桃覆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他试图用尖锐的喙去啄食乐棠的皮肤,但不管怎么挣扎,眼前的孩子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为什么要活下去……呢?”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挣扎着、痛苦着……这样死掉呢?”

为什么我的人生总是这样周而复始,为什么卑劣的循环总是要这样……要这样玩弄我……呢……

“麻雀先生”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刺耳的尖叫,他只能任由着空气从逐渐温热的身体中飞出,自己生命的价值,也在这一刻被尽数榨出——

原来死亡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原来死亡的触感……原来,生命消弭的触感,这么……这么的,“美丽”……

心跳不知为何开始加速,就像是电视与小说中所说的那样,痛苦夹带着欢愉一并填满了自己被世界磨损的灵魂。

桃覆不由得笑了,他在嘲笑自己可耻的生命,讽刺着自己还身而为人时,身上所镌刻着的无数伤口。

眼前的一切归于虚无,少年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死亡的欢愉,享受着在自己的过去中,那些从未有过的痛苦与恐惧——

世界消弭,濒死的“麻雀先生”彻底化为了一捧黑土,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大雪之中,桃覆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无比熟悉,摆满了一柜子的书本与化妆品,墙上挂着的时钟与海报,勾勒出过去残留的几分温暖。

桃覆试图回忆起刚刚的梦境,回忆起先前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小孩,回忆起在茫茫大雪中的一切。

但是在最后的最后,他只记得一只麻雀死于非命,只记得那可怜生命的尸体被抛弃在堆积在一起的雪地上,像是有人为它盖上了冰冷的被子一样。

少年呆愣地直视前方,最后缓缓伸出了手,像是有人指引一般,他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试图把吸入肺中的空气,从身体里里硬生生地挤出。

毫无疑问,桃覆失败了,他在自己即将昏厥过去之前松开了手,大口大口地吞食着更多的空气,可当他下意识地抚摸耳后时,他又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几根新生出来的羽毛,毛茸茸的触感,像母亲的梳妆台上的、那个圆滚滚的毛球,带着自己身体中的温度。

不知为何,几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这是因为窒息的副作用?还是……还是自己在为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哭出了声?

桃覆不知道,抚摸着自己的耳羽,他最后又笑出了声,口中道出的每一个音节几乎都放肆到疯狂的地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连贯的字眼溢出口腔,少年捂住了脸,直到自己的胃袋开始殴打身体,他才终于停下的嘲笑。

生活还要继续下去,生活……不得不继续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可以,请让更多人看到吧,拜托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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