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中的嘈杂像是梦幻中的泡影，包裹着亲密中的两人，香甜的呼吸似醉人的酒，方栀柚贪婪地汲取舍不得离去。
“夏觅恬”，两人额头相抵，方栀柚轻喘着叫她，眼中盈着水光却又像是燃着一团火，欲望的火。
夏觅恬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似乎也听到了身边人的，过于缠绵的吻勾起了沉寂多年的情和欲，“学姐......”，方栀柚低声呢喃，又凑上去索吻。
夏觅恬被她吻了两秒，清醒过来，稍微用了些力一口咬在方栀柚下唇，方栀柚倒吸一口气，两人唇分，她像是受惊的小鹿，抬眸偷看一眼后退开距离，头偏向另一侧，后知后觉的害羞忐忑。
电影还在播放，黑白的画面里，男女主却笑得比任何色彩都绚烂，夏觅恬看了看缩回壳里的胆小鬼，无奈却又纵容地笑。
方栀柚方才全身都很热，清醒过来后却又有些发冷，为刚才的冲动后悔，为此刻的退缩自责却又不知所措，预想中的坦白和坚定勇敢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更不知道夏觅恬有没有生气。
在这样想着的时候，熟悉的温度靠近，夏觅恬扳过她的肩膀，逼她对视:“你想就这样坐一晚上吗？”
“你不是说要追我吗？”
“亲完就躲是什么意思呢？”
目光相接，方栀柚红了耳朵，没有回答问题却说:“可以抱抱吗？”
夏觅恬抿了抿唇，似乎不想迁就她，不想纵容她逃避，更不想一直靠着亲密接触避而不谈，更何况话不说清楚一切亲密都不该发生。
方栀柚见她不动，却也没有在意，主动靠进夏觅恬怀里，夏觅恬正想拉开她，听见女孩儿趴在自己肩膀深吸了一口气，自己退开了。
恢复了一个并肩而坐的正常距离，夏觅恬挪到侧面，两人正好坐到沙发拼接的拐角处，可以面对面。
“今天我和你回来，就已经表示了我的态度，所以，想要说什么，想要什么，在今晚不要有任何隐瞒，好吗？”夏觅恬看着她的眼睛，坚定而温柔，先给予了她底气。
方栀柚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是紧张的表现，“好，那么第一件事，我想说明当年为什么要分手。”
夏觅恬心中微痛，但仍然保持着平静，倾听。
“考研和出国留学是大一就和家里确定好的事情，也是我一直的计划，我们在一起以后我也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但是我并不想分手。”
这件事情夏觅恬知道，两人在一起后就聊到过未来的安排，她早一年考研，为了能和方栀柚多相处一年，放弃了原本想考的学校，留在了本校。
“可是我们的事被我妈妈知道了，她不支持我们在一起，她和我分析了很多，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很复杂，要得到家里的认可很难很难。”
四年前方栀柚的母亲袁瑾君无意中发现了二人恋情，将方栀柚叫回家里，进行了一次长谈。
“除了家里，我出国后我们就是聚少离多，异国恋，我没有足够的自信，也怕我们的感情被分离，被时差消磨。”
夏觅恬不自觉捏着自己的指尖，按得有些发白。
方栀柚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在我动摇的时候，我妈妈和我提出了一个约定，和你分手，一心一意读研然后做自己的事业，两年研究生毕业，再两年事业稳定经济独立，就不再干涉我，如果那时候我们还两情相悦，她也会在家里给我们帮助。”
“我答应了。”
方栀柚说完垂下了眼眸，夏觅恬却是紧盯着她眼眶都红了，接着是良久的沉默。
“对异国恋没有自信，却对四年的分离有自信么？”夏觅恬说得小声像是呢喃，方栀柚却听得清楚。
她何尝不知道，当袁瑾君提出这个约定时，她就明白，妈妈想通过这四年的时间，让她们自己遗忘，放弃，或许遇到新的人，或许发现这段感情也就不过如此，离了谁都能好好生活。
“我是在赌，或者说我选择了一种那时我认为我们更可能有未来的方式。”
夏觅恬有些郁闷，有些难过，她想如果方栀柚告诉她一些难言之隐，或者不得已的苦衷，她会更好接受，可事实上，虽然她的母亲反对，这个决定却是她自己做的。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两人一文一理，在性格上却恰好相反，方栀柚理性，夏觅恬更感性，她坚信发生任何事两个人一起面对会比一个人更好，哪怕两年的异国恋非常辛苦，她们也一定可以坚持。
“那么你达到你母亲的要求了吗，现在来找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的约定已经完成了？”夏觅恬不再想无法改变的事，转而问道。
方栀柚也抬起头来看向她，终于有了些底气似的嗯了一声。
夏觅恬也如释重负，微笑划过嘴角，对视一瞬，某些东西不言而喻。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有些沉重的气氛消融，两人终于可以好好聊聊分离的四年。
方栀柚说：“写书，以前写小短篇，读研之后我开始写长篇，昨天去那栋楼本来就是约了编辑谈出版的事情，然后碰到你了。”
夏觅恬点点头，她从不担心方栀柚的学业事业，在她心里她是一个称得上天才的存在，至少是让她仰望钦佩的，她大学时看过她的文章，哪怕她并不专业也知道那是好文章。
“学姐呢，在做什么工作？”
“数据分析师。”
“那很好，是和你的专业匹配的，也是很好的工作。”方栀柚说起这些总是一本正经，有些认真的可爱，于是夏觅恬又轻笑了一声，方栀柚被她的笑容吸引，手伸过去覆上夏觅恬的手背。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夏觅恬将手翻过来，插入她的指缝，紧紧相扣，也坐得更靠近些，夏觅恬低声问：“这四年，过得好吗？”
方栀柚一瞬间感到鼻酸，低头靠上夏觅恬的肩膀，她带着哭腔：“学姐先回答我，你过得好吗？”
闷闷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委屈和自责。
夏觅恬抬起右手抚摸她的后脑，声音中也带着苦涩：“好，也不好。”
“你刚走的那一个月我茶饭不思，上课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但我适应得很快，将自己调整好后，我专心投入了学习，这几年和妈妈联系会多一些，和爸爸联系越来越少，他不找我我也不便打扰，毕业后找工作很顺利，一直在现在这家公司，日子很平淡，我过得应当是很不错，但是好像不太快乐。”
“对不起。”
夏觅恬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对不起。
“该你了。”
“我想，我的答案和你差不多，我的生活，学习，以及事业都很顺利，遇到的麻烦不过是不适应国外的饮食，所以学习了做菜，父母家人都很关心我，唯一的不好就是在每个夜晚，会很想你，总是会失眠。”
夏觅恬没有说我也很想你，她将方栀柚从自己肩膀上拉开，与她对视，认真地问：“方栀柚，你有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方栀柚猛摇头。
“好，那我告诉你，我也没有，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的确一直还记着你，所以我想给我们一次机会，再试一试，可是这不代表我原谅你擅自决定和我分手，你明白吗？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做无谓的拉扯，也不想惩罚你什么，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夏觅恬眼眶湿润，方栀柚连忙答应，握着她的手郑重承诺：“我答应你，不会再擅自决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我们共同面对。”
“如果你再次放弃我呢？”
方栀柚摇头，“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你，你从来都不是我选择后的结果，爱你就是爱你，爱不存在最优解。”
两人都流下眼泪，也露出今晚最真心最放松的笑容，夏觅恬就着紧扣的手一用力，将方栀柚拉进怀里，紧紧拥抱，放声哭也放声笑。
“学姐，我爱你，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你。”
两人松开对视，“我也爱你。”
夏觅恬轻柔地吻上去，先是眼睛下方的眼泪，然后是她发红的鼻尖，接着是柔软的唇，轻轻地碾压，柔柔地抿，再伸出舌尖试探地分开她的唇瓣，探入触碰缠绕，无比熟悉的感觉，她们默契地接吻，电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播放完了，客厅里只回荡着她们接吻的声音。
方栀柚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急速攀升，而夏觅恬的手正抚着她的侧脸，这是她接吻时最喜欢的动作，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抚摸，再移到耳垂揉捏。
“你的脸好烫，耳朵也是。”夏觅恬贴着她的唇说。
方栀柚脚趾都绷紧了，“别逗我了，学姐。”声音软得像撒娇。
夏觅恬笑了一下，再次吻上去，更深更急的吻，手上也没有停，还在玩着她的耳朵。
方栀柚实在快喘不过气，轻轻推拒，夏觅恬停下看她，笑问：“从昨天到今天，你表现得比以前主动很多也大胆很多，为什么现在又恢复了？”
方栀柚看她一眼有些委屈，“因为是我在追学姐，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在路边拦下你，才敢在停车场拉学姐的手，才敢送学姐花，我想和学姐在一起，我喜欢学姐，所以才忍不住靠近你，喜欢在你怀里，喜欢和你亲吻，是情不自禁，但我很害羞，一直都。”
“我感觉脸很烫，耳朵也很烫，也许全身都很烫，学姐你要笑我吗？”
方栀柚没有发现在她说话的时候，夏觅恬眼中的笑意与爱意已经快要溢出，她再把她抱进怀里，小声道：“笨蛋。”
“我不会笑你，我喜欢你这样，我想说，你主动的时候，我也很喜欢。”
再次亲吻时，方栀柚又流下眼泪，这次是幸福的眼泪，她回想起大学时两人的相恋，或许是那时的爱意就足够浓烈，或许是初恋带来的情结，或许是遇到的这个人足够惊艳，四年时光分别再重逢，那份心动居然丝毫未减，反而像是酝酿了四年，如今爆发，汹涌而出，对夏觅恬而言，亦是如此。
破镜或许不能重圆，但我们是久别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