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女人聚在一起，明心光是想想都觉得发寒。

“我……本宫已经在用膳了，谢皇后娘娘一番好意。”她是脑子有病才会想对着她们两个吃饭，吃了都消化不良。

小太监听了，有些难为情，“皇后娘娘盛情邀约，还请贵妃娘娘一同去吧。”

看到小太监进来破坏了她的安排，兴隆本来就不乐意，郡主都明言拒绝，小太监还是紧着死缠烂打，兴隆看不下去了。

夹起一个肉丸，兴隆使劲的就砸在小太监的头顶上去，厉声道：“郡主说了不去你是听不懂吗？滚！”

看似软糯糯的丸子砸到头上时就像是硬邦邦的石头，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兴隆的初心是好的，只是做法有些过激，云来不是很认同。“郡主，奴婢去那边周旋一下吧。”

明心还没有说话，兴隆即刻拉住了云来。“你忘记上次刺杀的事情了吗？”她们就是这样被调虎离山最后差点让郡主没了性命的。

云来脸一片煞白，望向明心。

听戏的好心情在小太监进来的一下子就没了，明心沉默了片刻，“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们两个都是好茬，得罪了就得罪了，我们自己小心就是。”

估计郑庆妤是不敢对她做什么的，如今她地位不稳，生怕自己出一点事情，旁边还有徐海宁野心勃勃的盯着她。要紧的是安德，今日她和哥哥一同落了她面子，这个向来自命不凡眼睛长到头顶上的长公主是不肯平和的咽下这口气的。

衡量个中的利弊，明心忽然的想起了什么，嘱咐道：“你们准备一下等一下我要出宫去。”

安德的丈夫负责镇守北关，如今新丧归宁，这北戎皇子也跟着来了，怎么能说是巧合呢？

马车上，云来担忧道：“郡主，这样不好吧？”

兴隆也附和的点头。

“无甚不好的，哥哥不是说了吗，让我在这边尽兴的玩，就算贺年嘉有意见了，他要掩藏身份也不好闹起来啊。”若是顺便能知道些北边的内情，或许还能帮哥哥。

西茂朝堂明面上是一派的安静祥和，实则底下早就是波涛汹涌。

从宫里出来的小马车一路走向城西，每到了一间阮家名下的店铺，明心都叫兴隆下去取这两年的账本。

快到城西的城门时，马车忽然的停了下来。

赶车的车夫是阮明谓带来的，定眼看清楚拦路的人后，掀了一个小口如实道：“郡主，是个北戎人。”

钓鱼半天，鱼终于是上钩了。

明心理了理自己的坐姿，整理过后人兴隆掀开帘子。

“北戎……贺年家的大人啊。”明心装作惊讶的笑笑。

贺年嘉还是一身中原的打扮，一身青灰色的直裾长袍，像极了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文弱书生模样，只是走近了细看，看到贺年嘉的深邃眼窝之时，总觉得不和谐。

贺年嘉倒是真的挺喜欢中原的文化的。

马车外，贺年嘉微微的躬身，拱手道：“何必那么生分，阮小姐不如唤在下一声嘉郎。”

……

明心脸上的笑意不由得一僵。贺年嘉的胆子还真的是可以，经过了昨日之后，还敢这样的调戏她。

明心没有发作，倒是云来愠色了。“公子，请您慎言。”

贺年嘉这才注意到兴隆身后的另一个人，好奇的往马车里探头，“这还有位漂亮姐姐啊，果然呐，好看的人都是一起玩的。”

云来还想再说什么。明心按住了她。

“喊你一声嘉郎有什么的，就是不知道嘉郎受不受得住了，这西茂的使团前脚才……”

贺年嘉嬉笑的神色顿住了，“别、别别，好妹子，还是不要站在街边上火了，为兄请你喝茶去。”

贺年嘉转身了几步，明心没出生，车夫一动不动。

贺年嘉发现马车没跟上来，纳闷了。“妹子，你不是转成了堵我的吗？怎么不去了。”

明心抄起身旁垒成堆的账本扬了扬，一脸真诚道：“我只是出来经营老父的生意而已，怎么堵你了。”

看到账本，贺年嘉哑口无言。

“只是，贺年大人诚心诚意的邀请，不去那就是我不给面子大人了。”

还是昨日的茶馆，掌柜的见到东家来了，笑着脸出来迎，笑脸还没有定住，掌柜瞧见了东家身后跟着的人，即刻变了脸。

“东家这……”掌柜的一脸的为难。

明心不解，拧过头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贺年嘉，“你对我家掌柜的做了什么？”

贺年嘉嬉皮笑脸的笑笑，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把折扇，唰的一下开了扇子遮着脸往里面走。

明心带着人上了二楼，包下了二楼的雅间出来供他们。

上了二楼后，贺年嘉又恢复成吊儿郎当的公子哥的模样，推开一扇窗往下看街上的行人。

“我就知道今天你会来找我的。”

明心指导云来泡茶，侧头问他，“哦？何年大人还会中原的算命？”

今天出来全然是临时起意，她实在是不愿搅进温萧衍的后宫脂粉堆里，搞得自己像个怨妇那样，为了躲开郑庆妤和安德的斗法，她才想起出来。

出宫一趟看似只是坐着马车出来，其实还有许多的暗卫要安排，为了保险起见，还得告知温萧衍一声，掺进些他的人进来跟着，很是麻烦。

贺年嘉听得出明心话里的揶揄，无所谓的笑笑，反问她：“今晨送别西茂使团时，安德是不是也现身了？”

明心眉心跳了下，有些惊讶。“贺年大人宫里也有安排？”就连她也是今晨才知道安德回宫的事情，送西茂使团是在晨极殿里，事后文武百官还被温萧衍带着去上朝了。

原本她也只是想出来找贺年嘉套套话，看来是真的来对了。

贺年嘉继续开下一扇窗，苦笑着说：“我可不像你哥那样势力庞大，我就是猜的。”

“……”明心并不相信贺年嘉这句话。“那贺年大人又是怎么猜的呢？听着语气，似乎很讨厌安德公主。”

迄今为止，明心似乎还没有发现有不讨厌安德公主的人，傲慢到目中无人，时时刻刻都端着嫡出公主的身份，确实讨人厌。

支好了一扇窗，贺年嘉没了嬉笑的神色，忽地阴了脸。“你不讨厌她吗？”

泡好了茶，明心倒了一杯茶出来，望向贺年嘉，却看到他阴骘了脸。

“……你们有旧怨？”明心心惊了下，心想便只有这个可能了。

安德在北关随军，和北戎来往得也不少，按她目中无人的性子，得罪人也不是稀奇事。

冷静了片刻，贺年嘉眨眼间又变回了嘻皮笑脸的样子。

贺年嘉耸耸肩，坐下尝了尝明心泡的茶。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同样是泡茶，好像你泡出来的比我泡的要好喝些？”

明心瞪眼看他：“贺年大人，昨日你已经骗了我一车的茶叶了。”

贺年嘉尴尬的摸摸鼻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那你看出来我堵你的原因了吗？”岔了个玩笑，气氛松快了些，明心紧着反问。

贺年嘉放下了杯子，低眉垂眼的神情有些为难。

明心给他续了杯茶，耐心的等着。

沉默了片刻，贺年嘉才沉声道来

“安德嫁过去北关后，不出三月就厌恶了她丈夫，拿着她的私兵在边关控制了北关的守军，用她公主的品级干了不少的缺德事。

北关和北戎每月的初一十五有互市，自她去了后就关了互市，边关很快就乱了……”贺年嘉顿了一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边地互市是大事，即使是战时也是不受影响的，安德竟敢做出这样的事？华京似乎一直没传来这个消息，那是先帝瞒着还是北关根本没传来消息？

看到贺年嘉哽噎，明心有些过意不去。

找了块帕子出来放在他面前，想说安慰的话，但是她都不知道安慰什么。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又沉默了好半晌，贺年嘉才徐徐抬起头来，眼尾处有浅浅的泪花噙着。

“安德在北关干了的缺德事数不胜数，那日一个北戎王庭奉命出来采买的小子不小心撞到了安德的轿子，自那日后那小子就再也没回去北戎王庭。没多久北关官府明文张榜，说公主要招募青年壮大公主府的自卫力量，那日之后，北戎就常有少年消失的事情发生。郡主不妨猜测一下那些消失的北戎少年最后出现在哪里？”

明心缄默了。

她想过安德有可能在北关王弄政权，但没有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安德的丈夫根本看不住她，军权政权都杯安德拿捏在手，来往华京的奏折统统都是安德亲自操纵，北关之外的人根本不知道她在北关的所作所为。三个月前，罗开骋死了，死在了安德塌上，罗开骋的下属拼了命才逃回华京说出了实情。”

说了许多话，贺年嘉端起茶杯一口喝尽了杯中的茶。

安德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超出了她的预想。

沉下心来，明心想到了一个她不理解的地方。“她是很喜欢你们北戎人还是你们特别的厉害？”

贺年嘉险些被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