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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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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宁站在白氏院里的影壁旁深呼吸了一口气,暂且放下与袁知赫对话中不愉快的思绪,露出一脸明媚的笑意。

“母亲……母亲……”

迈着碎步找到正在看花样子欲为袁父绣鞋的白氏。

白氏刚刚觉着自己对女儿有所隐瞒,正有些过意不去,想要将实话告诉知宁,却见知宁一脸雀跃不已地进来,有些奇怪。

明明方才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母亲,刚刚宝琢楼派人来说孙掌柜新进了一块形如满月,二人合抱宽的翡翠原石料,知道母亲对开料感兴趣,特来请母亲前去一看。”

知宁亲昵的挽着白氏的手臂,充满希冀地看着母亲

白氏没有别的爱好,看原石猜料,是尚在闺阁之中,与几位兄长常做的事情。

自嫁给袁邺,于后宅相夫教子外,倒是许久不曾去审视一块原石的价值了。

她放下手中的花样子,有些不信:“如此大的原石竟还能形如满月么?”

知宁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倒勾起了白氏的兴趣,当下即放下手中的针线,准备和知宁出发去宝琢楼一观。

如不如满月的,知宁倒是不知道,但库房中确实有块大的原石还未曾切割。

下人套好马车后,知宁让候在侧门外的春娘子也坐了上来。

“母亲,女儿昨日在花会中,听琼莹她们说有条街上的千层酥特别好吃,难得出门一趟,不若让车夫顺路去买些可好?”

白氏记挂待会下朝归家的袁邺,想着去宝琢楼看一看便尽快回来,现听知宁又说要去买点心,便有些犯难:“你才吃了早膳,怎又犯馋,回去后让下人跑一趟便是,先去宝琢楼吧。”

知宁抱着白氏的手臂撒娇道:“听琼莹说那家店的千层酥每日都定量售卖,去晚了就没了……”

白氏半阖起眼,依旧没有要依着知宁的意思。

眼见马车要行入街尾,知宁佯装失望的样子,以手托腮把玩着发梢,叹了口气道:“哥哥进学辛苦,今日一早在竹园碰见,觉得哥哥看着甚是疲累,还想着买些给哥哥尝尝,眼下他是没口福喽。”

白氏这才醒了醒神,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戳知宁的小脑袋,无可奈何道:“那便去买吧,正好也让你父亲尝尝,品鉴一下到底有多好吃。”

知宁就等着白氏这句话呢,便高声唤道:“春娘子可知这定量出售的千层酥在哪条街呢?”

“回夫人、小姐,是在兰华巷附近。”

“好,速去兰华巷,去晚了可就没了。”

转道北桥而上,三两行人纷纷避让,兰华巷因处皇城外围,街道十分宽敞,往来客商也不多,袁府马车轱辘声显得有些突兀。

知宁掀帘看去,周遭房舍院落错落有致,环境清幽,屋门紧闭,不似寻常百姓家门热闹,也无府门牌匾。

白氏睨了窗外一眼,问道:“莫不是走错了路,怎如此冷清?”

“母亲稍安勿躁,酒香不怕巷深。”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应声停了下来。

“夫人、小姐,这就到了。”

春娘子话音传来,知宁唇角一勾,眸中情绪如碧波荡漾般愉悦。

她撩起车帘,吩咐春娘子前去买上几份。

未及春娘子进店,吴记酥饼店外立即迎来了一位浓眉大眼的伙计,却也不招呼春娘子进去,只满脸歉意道:“实在对不住,今日份的千层酥刚被人订走了,您要是想吃,改日请早吧。”

“这么早就被人都订完了,我们改日还怎么个请早?”

这是春娘子的声音。

白氏也凑到知宁撩开帘角的一处,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只见这吴记酥饼店门可罗雀,倒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耽误了一炷香功夫,却跑了一场空,白氏有些不满。

“什么店就如此矫情,多出些银子让他们尽管做了来。”

伙计听到马车里的话,面露微笑:“夫人有所不知,咱这吴记酥饼雷打不动的限时限量,还真没有加钱就能做的说法。”

“那真是可惜了。”知宁惋惜道。

许是对知宁她们远道而来却空手而归有些过意不去,那伙计眼睛滴溜一转,诚心出主意:“几位客官不如去对门问问可有尚余的酥饼,刚刚就是他们家订走了最后三十份。

“里面住着位小娘子带着小儿和几个乳娘婆子,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白氏听完,有些不快,为了几份酥饼,还不止于此,正要使唤车夫启程离去。

又听那伙计喊道:“你们看,主人家正好出来了。”

白氏和知宁顺势望去,只见斜对面府门处立着位锦衣翩翩的公子,小厮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立在一边,看起来非富即贵。

尔后,一位挽着垂髻的秀美温婉的少妇怀抱着襁褓迎了上去,脸色苍白如西子捧心般惹人垂怜。

那位公子与少妇温情脉脉对视了少倾,又逗弄了几下襁褓中的孩儿,俨然是一副齐家之美的景象。

白氏却愈发觉得古怪起来。

这位公子的身影倒是眼熟的很……

知宁见白氏瞧的认真,便将帘子撩高了一些。

他们在府门外略站了会,那位公子便示意那位少妇带着孩子回屋。

小厮牵马上前,将缰绳递了过去。

就在那位公子转身接过缰绳的一刹那,白氏便看清楚了他的脸,顿时瞳孔放大了一圈,神情诧异。

“这……这不是……”

“怎么了,母亲?”

知宁不解的看着张唇哑然失语的母亲,也探头朝外望了两眼。

郑钧骑在马上一副英姿勃发的样子,原地转了个来回,见府门关闭后,一挥缰绳便骑着马往皇城方向而去。

路过马车旁边时,知宁迅速放下了帘子,听见马蹄声渐行渐远,她才镇定对外面说:“既是与这酥饼无缘,那便改日再来吧。”

春娘子听完,背过身麻利的往那伙计手中塞了一大锭银子,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小心行事。”

白氏坐在马车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知宁握着她冰凉的手,心中怒意如藤蔓缠绕,却也不敢轻易发泄出来,毕竟这一幕,早在自己意想之中。

依雯按知宁的意思,让春娘子想办法引自己和母亲到那兰华巷中,亲眼看看这郑家四公子所隐瞒的好事。

所谓的原石开料和限量酥饼,不过是引白氏出门的借口罢了,就连那位伙计,也是知宁交代春娘子安排盯着郑钧的人。

怪就怪郑钧自己,昨日在兰华巷留夜,让人有机可乘。

马车驶出巷口,知宁打量着默不作声的白氏,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母亲,方才那背影,女儿仿佛见过……”

知宁以为白氏没有瞧清楚,想探探白氏的口风。

“宁儿,等你父亲回来,我就与你父亲说,万万不能与郑家结亲。”

知宁心中一喜,但面上却不显露半分,疑惑道:“母亲怎突然说起郑家?”

“如果母亲没有看错,那位公子想必就是郑家四少爷。”

白氏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着一脸未回过神的女儿,紧接着道:“想不到这郑钧看着知节守礼,却早早置下了外室,还让外室生下了孩子,实在令人失望。”

“母亲可看清楚了?方才那对夫妇果真是郑家四少爷与其外室?”

白氏点了点头:“宁儿放心,母亲定会为你主持公道,这郑家狼子野心,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们袁家才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想到对自己殷勤过头的郑夫人,白氏这才反映过来,原来她不过是打着让自己女儿带着一大笔嫁妆过去收拾烂摊子的算盘罢了。

知宁听白氏这样说,心中逐渐有了底气。

近来所做之事,总不算白费,只要母亲立场坚定,将郑钧外宅之事告知父亲,想必这场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夫人,小姐,今日早集,前头百姓较多,是否需要绕路?”车夫在外请示。

“打道回府,今日先不去宝琢楼了。”

想到儿女婚事一波三折,白氏已是兴致缺缺,支着额靠在锦垫之上命令着车夫。

既得了令,车夫便拐入另一条街道,抄了淮清河边的近道回袁府。

骑马跟在后面的郑钧见这马车拐了个弯儿便不见踪影,有些焦急。

但街上行人商贩众多,一时不好策马去追,只得眼睁睁看着这辆不知名的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说来也巧,郑钧一早骑马往皇城而来时,见那吴记酥饼店中盘桓着一辆马车,仆从下来却也不进店,只在店外说话。

这吴记酥饼店开张不久,但生意却不怎么好。

郑钧在飞霜那里吃过一回,这吴记酥饼店的老板乃是胡人,酥饼做的干涩,用来当作出行的干粮还差不多。

因此平日光顾的大多是些贩夫走卒。

那辆马车虽不显眼,但用料名贵,此间主人想必大有来头。

加之郑钧最近总觉得有人在偷偷跟着他的行踪,于是便留了个心眼。

他先是打马扬长而去,又调转马头回来,那辆马车果真已经消失在店门外……

他下马行至吴记酥饼店,打听方才来人的身份。

吴记的伙计纷纷摇头不知,皆称并未有贵人进来买酥饼。

候立在郑钧身后的小厮满忠横眉倒竖,拍着店中的木桌大声嚷道:“刚才明明就有名伙计接待了那马车上的人,是谁,给我出来。”

几位伙计战战兢兢,你看我我看你,有些吞吞吐吐。

满忠提溜了个年纪小的出来,将他的手反剪至身后,那年纪小的熬不住痛,哭丧着脸:“他是我们店里新来的,平日出手十分大方,今天让我们都在店里呆着,他上前迎客就好,那马车上的人只下来位管事娘子,被他挡着,我们也看不真切。”

“大人饶命啊……”

“他如今人在何处?”郑钧面上带着愠怒问。

“不……不知……”

郑钧问清马车离开的方向,吩咐满忠候在此处等那名伙计回来,自己翻身上马,一路追了过去。

没想到,眼见就能追上一探究竟,却跟丢了。

一向沉稳的郑钧脸色变了几变,内心疑虑如杂草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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