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拥有一些特殊技能的人少之又少，但不代表绝对没有，有时候偶然碰到也是可能发生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姜栩偷偷打量姜绝，从在学校里他就觉得不对劲，他表哥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实则都把情绪埋在心里，能让他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
姜栩总觉姜绝现在这样好像从一只慵懒的猫到炸毛状态，浑身都警惕。身上也有说不清楚的锐气，却没有敌意。
而让他表哥变成这样状态的人——
姜栩想了想谢庭和姜绝之间的气氛，是稍微有点不太一样。
他尝试着开口：“哥……”
他刚说完，姜绝也出声。
姜绝的语气有点低，难得带着些不真切：“我好像见到我的初恋了。”
话音一落，姜栩怀里一空，他低头却发现黑猫没有跳到地面，而是当着他的面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五度后空翻旋转，而右后爪子——盖在了姜绝的嘴巴上。
场面一度沉默。
他们站在门口，虽然人不少也不是没有，眼睁睁看着一只黑猫突然做出这么一个动作，引得不少路人投来目光。
而被猫偷袭的主人公，也就是姜绝，黑着脸一把拉住要跳到地面的煤球后颈。
他的语气都发生了变化，变得阴恻恻的，似乎要原地把这猫宰了：“你是真的想死？”
姜栩目瞪口呆，煤球可一点都不怕姜绝，被拎着后颈舔了舔爪子，侧头和姜绝对视。
一人一猫这么看着，谁都不让步，大庭广众下，猫不好开口，姜绝深吸一口气，直接把煤球夹在胳膊底下：“回去再好好教训你。”
气冲冲走到无人的巷子，煤球才开口：“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天天晚上做春.梦就算了，现在还弄这一出。”
“我怎么了？”姜绝反问，“我老老实实工作想谈恋爱有什么问题，干扰到您了吗？和您有什么关系吗？至于这么大反应。”
闻言煤球对着他嘶吼：“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可大了，你不许谈恋爱！”
姜绝：“你这肥猫胆子大了，还敢管我！”
姜栩眼睁睁看着一人一猫就这么吵起来，还是因为这样的理由，眼睛都看直了，也不好开口。
姜栩：“哥……”
他看向煤球，得到了一记刀眼：“这位……祖宗。”
煤球看着他眼神不善：“我说了我不需要什么饲养员照顾我，我自己也能活下去，还有你不能谈恋爱，别想了。”
“我就想”姜绝硬是跟它唱反调，“这是我的事情，你管得着吗？”
“我管？你就是故意弄来一个接班人气我！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吵来吵去话题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姜栩张了张嘴：“什么接班人？”
他看着一人一猫迷茫：“谁是接班人？”
“你啊！”问完，两道声音同时对他说。
姜绝回答完扶额：“本来不想那么快的，不过既然这蠢猫说了，也顺带告诉你。”
他看着姜栩：“这两天，你大概了解我是干什么的了吗？”
姜栩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摇头。
姜栩：“我小时候大概听家里说过一些，还有最近发生的事情，所以哥真的是郭学弟口中的‘神棍’吗？”
“我比那个高级多了”姜绝歪头笑了笑，伸手手掌摁在煤球头顶，把张牙舞爪的黑猫一下子摁老实了。
姜绝：“我们这一脉叫做契人，俗称‘阴阳眼’。简而言之，所跟在这脉的所有人身上都有阴阳眼，能看的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就你碰上的，据描述估计是差不多了。”
“我？可是我之前从来没有……”
“之前是之前，你既然有了开智的迹象，那就没错了”姜绝打断他。
“可是……”
姜栩显然有话要说，但这里不适合长时间交谈，姜绝眯着眼说：“我的眼光没有什么问题，走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聊。现在还有要事做……”
姜栩：“什么事？”
姜绝：“你带我去一趟你那天晚上撞上那东西的地方。”
“……”
姜栩虽然明白，到底还是怕的。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见到这种东西，以往都只存在于书中或者人们口头传播，即使是白天，让他过去他的脚步还是不敢太快。
姜绝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他身后幽幽开口：“放宽心态，你以后碰到这种事情的机会会多很多，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姜栩更紧张了。
那地方就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在姜绝小区后面，隔着三条街，原本姜栩自己是找不到的，不过姜绝当着他的面点燃了一炷香，绕着姜栩走了一圈，就找到了方向。
“还好，还没散”姜绝说。
闻言姜栩脚步挪不动了：“什什么没散？”
姜绝歪头看他，煤球不愿意被姜栩抱在怀里，跳到姜栩肩膀上，姜栩矮着半边肩膀站在原地，煤球不耐催促：“喂，回神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鬼魂吗？”
“鬼”这个字一出，姜栩的腿又跟面条一样软了下来，姜绝在他彻底倒下之前拦住他，警告似的看了一眼煤球，这才作罢。
最后姜绝自己找到了地点，又提着腿软的姜栩。
“就是这里？”姜绝一到这个地点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下过雨，这边的潮湿气很重，但因为今天是大晴天，阳光落下的地方泛着一点暖意，把边角照的明亮。
这边也是独栋出租的楼房，不过比起姜绝那个，这里的环境差多了，不仅难看，味道也难闻。姜绝的鼻翼动了动，他侧头看向也在到处嗅的煤球。
“阴气很重”姜绝一个眼神煤球就知道他要问什么，跳到地上巡视一圈，顺着气息来到楼道内停下。
姜绝：“差不多就在这里了。”
姜栩：“这里的路……”
明明和他原本要走的路线完全不一样，还能绕这么远，想着大概是他哥口中说的什么东西故意让他来到这里，他的脸色更白了。
“喂”姜绝转头看着他脸上丰富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他脑补了什么，拍了下他的侧脸，“先别晕，我问你啊，谢庭是什么时候碰到你的？”
“在我出去之后。”
“出去？从哪里出去？出去多久？”
“大概五六分钟？反正很快，我……我没有看手机。”
他当时就怕掏出手机看到黑屏倒映后面的鬼影吓晕，毕竟让他从这东西手下跑出来就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行，我知道了”姜绝问完这些就没别的了，也不继续追究。
还没等姜栩从那股劲缓回来，就听到人声传来。
“你们两个人干什么的？怎么到这里来？”
这个小区的保安过来了，打量两个人。
“不好意思”姜绝露出歉意的微笑，从兜里拿出一根烟递给保安，“这家伙调皮，我们出来遛猫呢，就给遛到这里了。”
保安接过烟，脸色好了一点，低头看煤球：“黑猫啊，那你们赶紧走。”
姜绝：“这就走这就走。”
在姜栩震惊的目光下，姜绝踢了踢缩成球的黑猫，又拉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牵引绳，煤球才不情不愿跳到了姜栩的怀里。
还拿脏兮兮的爪子蹭了蹭姜栩的衣服。
姜栩：“……”
他们走了没几步，保安又叫住他们，姜绝回头：“怎么了？”
“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句，以后遛猫注意点，别再过来了，这一阵这边不太平”说着，保安看向黑猫，“都说动物的嗅觉比人灵敏，这还是只全身漆黑的猫，能主动走到这里，更邪门了。”
这保安年纪看上去五六十，眼睛里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眼窝凹陷，眼球突出，这么瞪着人看的时候给人一种凌厉感。
“邪门？您也信这些？”姜绝停下脚步，也来了兴趣，和人聊天，“那您能说说，这栋楼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诶就这几个月，断断续续死了三四个人了！”保安说，“我也才刚来不久，据说这栋房子里面有屋子风水不好，住进来的人总不安生。前几个月有刚住进来就出车祸的，还有失足摔死的，这都是意外死亡，但最近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住进来，直接在家里上吊走了，被人发现的时候那个难看啊……”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大致意思就是让姜绝他们能别过来就别过来，免得影响自己。
“这一块有段时间都被警察包着了，这不是刚解封你们就过来了，这时间太不巧了。”保安摆了摆手，“我也就跟你们说这么多，你们快走吧。”
姜绝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这边虽然和姜绝的小区隔了两条街，但地段却相差甚远，一般而言多是没有多少钱又没有什么生活能力的人回来租这里。
出了小区，姜绝伸了个懒腰说：“得了，大概了解清楚了。”
他侧头看向姜栩：“我们晚上再来。”
“……”
姜栩搬过来很快，不过姜绝没想到谢庭来得更快，几乎是中午说完下午谢庭就发信息说晚上会搬过来，弄得姜绝不得不提前打扫出另一间房。
不过这一次有姜栩，姜栩除了胆子，那是样样深得姜绝的心意。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顺带会修线路，他一住进来，姜绝的生活都过的比之前滋润多了，整间屋子里都有人气。
姜栩在捣鼓的时候姜绝就坐在一边端着姜栩泡好的茶喝着监工，那是相当悠闲。
煤球趴在桌上看着姜栩忙来忙去，又看着身边安然享受的人，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干坐着？”
“那不然”姜绝喝了一口茶，茶香气在口中漫开，姜绝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又说，“我给他屋子住，已经对他很好了。”
“……”
姜绝：“哦你提醒我了，还有件事情忘说了。”
说完，姜绝就冲着厕所的方向大声喊：“记得把这个月的房租提前交了！”
得到了姜栩的回应，姜绝才笑了笑满意又喝了一口茶。
煤球看着他，嘴角抽搐，胡子一抖一抖骂道：“周扒皮。”
“诶，谢谢夸奖”姜绝欣然接受，“我不让他押一付一已经很好了，供他住，我还是他表哥，孝敬我不是应该的吗？”
黑猫抬了抬爪子。
如果这猫手指够长，估计早就给他竖起中指了。
姜绝尤自欣赏了一会儿，煤球又问：“你今天说的，是真的吗？”
“嗯？”
姜绝：“你说我要谈恋爱？真的啊，不过也要看对方愿不愿意。”
“……”煤球跳到他身上，蹭了蹭他。
煤球：“你说的是谢庭？”
姜绝边撸猫边说：“你觉得呢？”
“那天晚上我一见到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加上他说的话，你觉得我应该拒绝吗？”
煤球没说话。
做他们这一行的人，其实都相信缘分因果轮回，而谢庭给人的感觉很奇妙，姜绝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除了惊艳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在。
煤球是他的猫，又是开智的，从某种意义上，他们的思维方式是很相像的。
他不知这样的情绪由何而来，就是在对上那双眼睛时，他好像失去了某些思考能力。
谢庭很文雅，看起来也好相处，但目的性很强烈，他表达出来很干脆要住进这里的想法，以姜绝这么看来，绝对还有其他原因。
可能是谢庭口中说的那种“缘分”，也可能是别的。
放这样一个人进来是好事，也是坏事，事已至此，已经做出决定，也没有后悔余地。
姜绝思绪飘远，过了一会儿才回神，他慢慢开口：“他今天扶着我的时候，我的确有一瞬间听清楚了他的声音。”
“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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