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绝手腕微顿,下一秒扔了手机忍无可忍看向谢庭。
尽管他脸色黑如锅底,神色凶巴巴瞪着人,谢庭依旧是那副耐心的样子。
他颀长的身形背靠桌沿,如果站得直,他就是一根极其标准的松树,一举一动都格外绅士有礼,像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当然也和当代人姜绝一副懒散样形成鲜明对比。
就是这么一副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认真耐心还有尊重的态度。
每当谢庭要从姜绝口中问出话来,僵持着最先受不了的人还是姜绝。
姜绝和谢庭对视,抿了抿唇。
到嘴边的脏话骂不出来,更气了。
他现在的状态比煤球炸毛更严重,纯属于浑身扎了刺就是扎不到人,有气没处发。
于是更更气了。
姜栩洗完碗,一脚踏出厨房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哥坐在床上仰头瞪谢庭,眼神算得上凶神恶煞,而谢庭低头看姜绝,眼神也没有平日里的温和。
不对劲,要打架。
这是姜栩脑海中第一个念头。
想着,他就要跑过去劝架,刚迈了两步又退回去。
谢教授肯定不会动手,他哥……他哥应该也不会吧……
虽然他哥只是看着凶。
姜栩这犹豫不决的脚步晃得煤球眼睛难受,煤球骂道:“不敢就别上,保不齐那个人的火撒你身上。”
姜栩:“……”
“这是他俩的事情,狗都知道现在别去触霉头。”
“……”
三秒后,厨房的门重新被关上。
煤球盯着紧闭的门:“……我说你……”
它还没有骂出口,门又开了,他被捞上进去。
除了厨房外,就只有两个人。
姜绝看着谢庭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姜绝:“你到底要怎么样?”
谢庭却说:“这世界上拥有阴阳眼的人不多,能碰上的概率也不高。”
“不过姜先生身处里面,知道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却不是完全没有。”
那是当然,世界很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纵使姜绝都快忘了自己迈出这一步已经多久了,自己的能力也达到了某种水平,肯定不是菜鸡,那也算不上宗师。
人不可能一辈子就看到一座山,而眼下谢庭这样又一座山挡在他的跟前,格外碍眼。
姜绝承认自己是有点看谢庭不顺眼,这点不顺眼主要还是来自这人第一次和他见面就表达出自然亲昵态度,聊到正事却闭口不谈。
属于那种箭在弦上,偏偏又跑了路的作为。
这让人哪能不气。
如果谢庭一上来就摊开心扉,和他说清楚,那姜绝自然愿以和他说开,二人或许还能因此交个朋友。
但现在……恐怕都不行。
纠缠多日,谢庭终于松了口,眼下听完,姜绝垂下眸。
他嘴角动了动,抬眼又看人。
谢庭同时低头凑近一点低声问:“还想问什么?”
姜绝又闻到那股松香,现在几乎不用犹豫,他能确定,谢庭和他梦中的人,或者准确说是声音,真的格外相似。
心念一动,姜绝脱口而出问:“谢先生,现在是单身吗?”
此话一出,谢庭肉眼可见愣了下,随后低低笑出声。
这一笑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谢庭开口的嗓音都带着笑意:“是的,我一直是一个人。”
“哦”姜绝偏开头,发红的耳尖藏在发丝内,他装作若无其事接过话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找过吗?”
“这种事情,更是讲究缘分”谢庭笑出了几声闷咳,语速都快了几分,“如果以这个目的急匆匆去找到一个人,那么大概率也会得到相同的结果。”
姜绝眯眼看着他:“哦。”
“有时候这种缘分未必需要奢求,姜先生可以不用那么急。”
他这话意有所指,再说下去姜绝又要炸毛了,谢庭及时终止。
他垂下眼,目光有几秒钟落在姜绝侧脸边上,在姜绝要忍不住发作时收回目光。
谢庭低声问:“那现在,还生气吗?”
姜绝:“……”
他死死抿唇,谢庭也不继续盘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他起身去热牛奶,这时候厨房里的姜栩心有灵犀般突然从里面出来递给谢庭一杯牛奶。
热好的。
谢庭道了声谢,把牛奶递给姜绝。
谢庭:“喝吗?对身体好。”
姜绝没接,谢庭又说:“身体养好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好说。”
姜绝:“……”
姜绝天生反骨,不过眼见谢庭又要用之前的姿势和他对峙,姜绝嘴角抽了抽接过一口闷了。
喝完他窝在床上,谢庭听着谢庭拿着杯子走远。
谢庭走了几步停下来转头叮嘱:“记得刷牙。”
“……”
真是有病吧!
姜绝总觉得他这几天自己无声地反抗反抗了个寂寞。
好想不论他怎么样的态度,谢庭都能很耐心的接受下,并且不会生一点气。
这个认知让姜绝更火大,又无法朝着人发火,只能憋着到别处发泄。
还有一个层面,那就是他的梦——
他今年二十八,从很久开始,就经常梦到那种梦境。
最开始他会觉得是人成熟了后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因为他长这么大都没开过荤,心理上不着急,身体上的需求可能会更强烈一点。
他就这么让其发展。
直到那一天——
他做了梦,梦中人叫他,醒来后见到了谢庭。
一切好像悄然发生变化。
他昨天晚上的梦更是。
他清晰地梦到了谢庭。
姜绝仰躺在床上,枕头被他踢到床沿,堪堪一半挂在外边,眼看就要落下。
他现在很清晰地意识到,他开始渴望了。
聊完第二天,谢庭带了各种花回来,多的姜绝一看嘴角抽了抽:“拿这么多,真觉得放得下?”
“一半吃,一半放着。”
“?”
姜栩在旁说:“是用来做饼吧?”
谢庭点头。
大学课程开设考试时间也不太一致,除了一部分专业课程到期末会一起考,还有一些课程基本上等结束就可以结课考试。
姜栩之前就在忙这些。
考完了也不能轻松几天,好不容易轮到周末,姜栩目光落在谢庭手上的花。
姜栩:“我来帮您吧。”
谢庭:“好。”
直到看到结果,姜绝才真的意识到,谢庭最开始想要租房子介绍自己特长真的没有开玩笑。
谢庭是真的会做各种各样吃的。
住在这里这段时间,凡是谢庭下厨,做出来菜的种类都不会少。
现在连做甜点都像模像样。
四面香气弥漫,一出锅谢庭端了一些在全程监工的姜绝面前。
谢庭:“试试看。”
姜绝懒懒掀眼,矜持地捏起一块热腾腾的糕点,咬了一口。
入口甘甜不腻,口感酥软,都是姜绝会吃的口味。
姜绝:“嗯。”
谢庭又问:“好不好吃?”
姜绝抬眼和他对视。
这人怎么这么烦?
姜绝:“嗯。”
姜栩也迫不及待吃了一块。
这糕点是他和谢庭一起做的,他给谢庭打下手,眼下吃到了味道一级棒,他也有满足感。
眉眼不自觉染上笑意。
不过吃到桂花糕后,他眼眶慢慢就红了。
他还想吃第二块,不料被煤球腾空叼走手中的糕点。
“……”
姜栩:“?”
他张着的嘴还没有收回去,正想出声被姜绝抢先一步。
姜绝:“你吃这个干什么?”
煤球:“你管我?”
“人的思想,猫的胃”姜绝瞥它,“肚子吃坏了别吵着要我带你去医院。”
煤球:“小看我。”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呛过,姜栩在边上看的紧张,他下意识看向谢庭,欲言又止。
姜绝察觉他的动作,瞥他一眼。
意思很明显,就算没有明说,大家心底都知道,也懒得装了。
姜绝懒得管煤球作死的行为,煤球信誓旦旦说着自己没有问题,一口又一口咽下去,结果当天就出现在了宠物医院。
姜绝在一边看着,说:“没问题?钢铁胃?”
煤球:“……”
它已经上吐下泻地筋疲力尽,闻言掀起沉重的眼皮,尽管这样还是瞪了姜绝一眼。
给它挂上了水,单看检查结果,这猫吃的还不少,为此给煤球主治的宠物医生叮嘱了一堆话。
姜绝本不想来的,奈何屋里两个人都来了,而他现在还是煤球名义上的主人,不来不好意思。
结果被医生当着其他人的面明里暗里说了一顿。
姜绝好不容易好起来点的脸色又差了下去。
他把猫扔给下一任主人,自己单独坐在医院走廊上,走廊边还放着不少宠物猫包,里面有不少的宠物。
这里抽不了烟,姜绝垂眼,余光见脚边有一只猫包里的猫正挠着猫包,动作还不小。
姜绝看向那只猫,低头“嘿”了一声,那猫没有理他。
姜绝:“嘿,牛脾气。”
他不服气。
谁不理他他偏要招惹谁。
蹲在地面和猫包里的猫对峙,过了一会儿,谢庭交完费回来了,站在他身后。
姜绝听见回头,眯了下眼。
这个角度谢庭垂着眼和他对视,逆着光。
姜绝视线有一瞬间恍惚,他起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谢庭也坐了下来。。
二人无言。
沉默片刻,谢庭开口:“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影响。”
他说的是煤球的事情,当时煤球抢着糕点吃的时候他也看着,和姜绝一样没有阻止。
姜绝:“是啊,确实是没有想到。”
他抬眼看向煤球的位置,姜栩正在一旁注视着,这次煤球住院,姜栩担心不比他们少。
姜绝嘴唇动了动,自言自语:“真的是人的思想,猫的胃。”
作者有话要说:遇到某人永远都没办法的姜绝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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