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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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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月一路上没再露出过头来,天权不以为意,怀安却注意到了。

“不知道它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化形,”他有些发愁,不止为了被吓到的濯月,“后山许多食草动物,性子温和胆怯。信儿和诚儿,毕竟是四圣后裔,现在已经威严初现了,那些动物,大多都是害怕的。”

偏偏这两个家伙又及其赖他,总是跟着,弄得他时常施展不开,往往还没开始做事,小动物们就被跟在身后的它们两个吓跑了。

天权好奇道:“化成人形它们便不怕了吗?”他忍不住走神胡思乱想:濯月将来化形,若是个极美的少年,也许大家就会喜欢了。

怀安摇摇头:“不是的,化成人形,毕竟方便些。”

准确来说,只有化形了,他才能仍旧送回到白虎一族的监兵神君那里去,从此就可以脱手不管了。当然这话不能当着孩子面说,虽然现在不记事,以后保不齐想起来让它们以为自己被厌恶嫌弃了。

有一只白虎走着走着,忽然就不走了,支起前爪来往怀安身上扑。

怀安干笑一声,对天权道:“这是看见你一直抱着濯月,不满嫉妒了,也要抱。”

它现在这么大体型,哪怕是开阳来了要抱起来也是有些吃力的,奈何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还以为自己是只小猫咪,能被怀安随手揣在怀里。

另一只白虎便不满,扑上去咬同胞兄弟,怀安不由得呵斥一声:“信儿!”

他复而摇头叹息道:“这两个孩子,一点都不兄友弟恭,以后怎么办呢?”

天权劝慰道:“幼子顽皮,是人之常情,现在才多大呢?你就顾虑以后了。”

这话说得有理,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天权见状,想着要不干脆把濯月也放下来算了,要不抱都不抱,可是看它一脸害怕的样子,就不忍了。

左右比起来,濯月比这两只白虎小上好多呢,理应爱护着。

后山很大,天权开朝会去过白玉京几次,当时甚为折服,今天仔细把后山逛了逛,感觉比起白玉京来不遑多让,甚至还比那里多一点热闹气儿。

不过白玉京是法阵层层叠加支撑起来的,十分精妙不可言。而后山的大,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大,单纯的占地广阔,故而景色多样。

难为怀安坚持每天巡视,这实在是很耗费精力的一件事。

不知不觉地行到一处山涧,两岸夹山,急湍甚箭,有一截半青的树木倒塌在水面上,形成了天然的独木桥,看上去很有野趣。怀安走过很多遍了,泰然自若地率先踏上去,两只老虎也没觉得有什么惊险的,跟着上去了。

那木头上面干燥的地方有很多虫眼,看上去几乎快朽了。湿润的地方呢,又有很多润滑的青苔,看上去很容易让人滑倒。

这独木桥,立溪面最高的地方大概有六尺有余,天权犹豫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踩上去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掉下去被淹一下,又死不了。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他淹一下无妨,顶多衣服湿了,可是还有濯月呢,这么小的幼崽,肯定怕水。

“天权?”他还在桥头胡思乱想,怀安已经走到对面了,见他迟迟不肯动身,疑惑地喊一声。

天权恍然回过神来,把濯月兜头搂在胸前,咬咬牙,直接一鼓作气三两步冲过去,仿佛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一样。

怀安看得好笑,使促狭挤兑他:“做什么那么急?要投胎啊?”

天权尴尬地摸摸鼻子:“有些恐高的毛病,见笑了。”

说完,他赶紧查看怀里小宠的情况,濯月被他捂得严严实实,现在又被放开,还以为在玩什么游戏,开心地嘤叫,还探头舔他的脸。

怀安看他们亲呢的情态,忍不住微笑,又一时心绪复杂:也许自己之前对于这只狐狸的推定,是错的也说不准。

希望如此吧,可不要再起什么波折。

他从地上捡起来一个竹筐,仔细翻看,也不知道是自己什么时候落下的,就顺势背上了。

“刚下过雨,想来有春笋出头,味道鲜美,不若往深处走走,挖一些回去。”

天权欣然应允,两个人就往深山里走,还没走半里地,隐隐地听见吵架声。

“听起来有点像开阳和他的伴星?”天权有些犹疑不定,此地距入口已经很远了,他不太觉得开阳会闲得没事这儿吵架。

怀安忍不住笑起来,他其实有时候也颇爱八卦,只是没有天玑表现得那么明显:“就是开阳,你猜的很对。”

再走近点,争吵声就更清楚了。

开阳怒气冲冲地:“你就说,你要这熊还是要我,你选一个吧!”

怀安小声对天权道:“上次在千机处所提到的黑熊,居所就在这儿附近。”

天权了然地点点头。

两个人都不出声,隔着一段距离贼一样偷听。

清则的声音听起来很头疼:“我只是喂过他几次而已,几时说过要带它回武曲宫了?”

开阳怒道:“你还狡辩,怀安都说了,这熊为你朝思暮想饭都吃不下,这种程度,仅仅是喂过几次吗?”

怀安立刻对天权做口型:“我没说过。”

我没说过“朝思暮想”这种话!

天权忍着笑回他:“你说了‘吃不下饭’。”

怀安哑然无语。

“它只是头灵兽啊!”清则快被他逼疯了,“又不曾吃你的喝你的,你到底对它有什么意见呢?”

“你看,你自己也知道它是灵兽,而且对你有意,你就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想和它结契?随便你,结就结吧,反正现在在你眼里,我还没有一头熊来的重要。”

“……”天权被开阳神奇的脑回路镇住了。

怀安笑道:“开阳不讲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除非能把他打趴下,否则是不能指望他坐下来冷静和你谈一谈的。”

天权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怀安摇头:“你飞升得晚,许多事都不晓得。开阳对别的都大方爽快,要什么都能给,唯独清则不行。他们两个刚飞升上来的时候,他甚至不允许旁人和清则多说两句话,不然便要打杀,暴躁得很,是玉衡劝着天玑磨着,过了许多年才放松了一点。”

没想到私底下还是老样子,控制欲不见丝毫减轻,只是学会了拙劣的以退为进而已。

不过拙劣是相对于他们而言的,显然清则很吃这套,声音都低了好几个度:“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是比你更重要的。”

怀安立刻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

天权亦然。

“这要是天玑在这儿,少不得上去凑热闹讲两句,回头又能写出十套八套的痴男怨女爱恨情仇大卖特卖。”

天权想了想,很认同地点点头:“是他能干出来的事——会不会被开阳揍一顿啊?”

“怕什么?”怀安道,“反正有天璇给他善后,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们两个站在这里嘀嘀咕咕地小声说话,濯月还小,窝在天权怀里安安静静地,也不闹。那两只小白虎却有一个坐不住了,无聊地打个哈欠,伸了爪子去扒拉怀安示意他快点走不想再待了。

不远处那两个人已经到“互诉衷情”的阶段了,怀安正听得起劲儿,不太乐意走,很敷衍地摸摸它的头:“诚儿乖,再坐一会儿,一会儿就走。”

诚儿就怒,咬他的袖子,扯着他走。

怀安没法:“得得得,行行行,这就走这就走。”

天权跟着他刚起身,不料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开阳顷刻立在他们面前,面色有些不善:“什么时候过来的?”

怀安立刻道:“刚才,只是经过。”

天权反应过来也点头:“是的,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怀安:“……”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开阳扫了他们两眼,看见他背着一个竹筐,里面是空的,才略微相信了些许。

“文曲星君,怀安仙君,许久不见。”清则也过来了,显然是知道自己和开阳说话被偷听了,略微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成了原来那副拘谨有礼的模样。

其实就算被听了全程也没什么,他和开阳光明磊落,只是说话,又没做什么其他勾当。

怀安颔首回礼,微笑问道:“过来看既寿吗?”

既寿就是那只黑熊的名字,开阳知道的,因此虽然知道他在有意看热闹拱火,但还是忍不住臭脸。

清则无奈道:“没有,它这个时候应该抓鱼去了。”

开阳瞪大了眼睛,本来那点怒气已经快被哄没了,一下子又被燃着:“你连它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都知道,你还敢说你没有上心?”

清则自知失言,低下头不看他。

开阳被他气到说不出话来,见他唯唯诺诺,转头就质问怀安:“他来这儿养熊,你怎么没告知我一声呢?要不是上次提了一嘴,我是不是要到他和那只臭熊结了契领到宫里我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啊?”

怀安本意就是看个热闹,可没想矛头指到自己身上,刚想开口解释,那两只白虎看见有人敢对他不敬,嗷呜一声就要往开阳身上扑咬。

“诚儿,信儿!不得无礼!”怀安慌忙去拦,开阳倒是不以为意,他武将出身,沙场上出生入死无数次,也与猛兽搏过性命,根本就不把两只没长成的虎崽子放在眼里。

“我们闹着玩呢,”怀安尽力把它们两个摁住,“没有要打架。”

天权抱着濯月目观全程,居然替怀安有些欣慰:才养了这两只白虎一些时日,居然如此护主。

换个角度想想,怀安平日里对它们有多上心,也可见一斑了。

开阳哼一声:“你这两个小崽子,倒是忠心护主,不知道那头黑熊,是不是也能对清则如此。”

又来了!他又来了!

清则赶紧转移话题:“文曲星君到此处来游玩吗?”

天权点点头:“嗯,带濯月出来转转,刚才下了一场雨,怀安说有嫩笋,所以往这边来了。”

他刚才的发言像个猪队友,这会儿子又成功解释了他们一行人不是故意来听墙角的。怀安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夸他,哭笑不得。

清则了然,开阳的表情也好了很多。

神仙大多是辟谷不食的,不过有什么新鲜的时蔬果子,也乐于聚一聚尝一尝。

清则为使开阳高兴些,笑吟吟地:“我们也去弄一些吧,煲汤也很好。”

开阳虽然心情舒缓点,还是忍不住刺他:“给你那黑熊也送上一碗。”

怀安真是受不了他了,又怕起矛盾两个崽子还要咬人,传音入耳对天权吐槽道:“这个妒夫!”

天权忍不住笑起来,别过脸去不看他。

开阳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过了,咳嗽两声:“哪儿有?我去挖。”

怀安道:“再往深处走一段,西边有一大片竹林。”

于是一行人就往里面走,后山力求自然,尤其小动物又多,越深处就越没有路,上坡下坡地全凭怀安七拐八拐着带。

古往今来,凡是文人骚客,没有不爱山水的,只是天权案牍劳形,还抱着一只小兽,虽然轻,久了未免一时乏累。

走走停停,总算到了目的地。

几个仙君埋头找挖,兽崽子们就放在一边让它们自己玩。

两个小白虎寸步不离地跟着怀安,濯月亦是如此跟着天权。

开阳看着,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地怀疑起自我来。

天界多有神仙豢养灵兽,他先前不理解,而且只觉得麻烦,现在看来,也有几分合理。

自己忙起来就昏天暗地,不能很好地陪伴清则,还不许他自由外出,想来清则总是一个人,未免孤单无趣。

或许把那只黑熊弄来,给他养着也不错。

清则凑在天权身边薅了一根细长的草叶子试图逗弄濯月,见开阳突然站到他面前,投下来的阴影把他一整个罩住,愣一下:“怎么了?”

逗逗别人有主的小兽也不行了吗?

开阳吭哧半天,声音含糊快速到听不清:“你要是真的喜欢,咱们把那只熊带回去吧。”

“什么?”清则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开阳撇过头去,很不耐烦地又吭哧一遍,清则眼睁睁地看着他耳朵红了,那红色好像还有往他脸上蹿的趋势。

濯月蹲坐在地上,不明所以地看看他们两个,自觉无趣,径直跑开了。

天权不是很想在这种氛围奇怪的场合,抬头一看,怀安早就带着两只白虎跑得远远的了。于是他喊一声“别乱跑”,也跟着濯月跑了。

两人两虎一小狐把那两个莫名瞎黏糊的人单独甩下了。

“这群货……”开阳不由得磨牙,刚才不还是听墙角听得很起劲吗?

清则眼睛发亮地看着他:“真的吗?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开阳立刻有点后悔,想收回刚才说过的话,然而看着他几乎洋溢出来的开心,还是很憋屈地点头了。

算了算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但是,”开阳又忍不住嘟囔着下命令,“不管什么事,它绝不能排在我前面。”

清则直接上前扑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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