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这个,项晚晚笑了:“在西湖小馆里拿食盒的时候,我看到小馆的柜台上摆放了一个精致的木雕小雀鸟,一时觉得新奇。结果,陌公子在旁边说,这木雕小雀鸟雕得并不怎么样,他说,你以前在军营里,闲来无事会雕一些有趣的东西。那会儿,你们几个都是半大的孩子,你还用废弃的木柴做一些弹弓啦,长矛啦之类的,比寻常兵器都要好用很多。”
易长行回想起那段无忧的时光,便忍不住地笑了笑:“是会做一些的。”
“正好胡大夫说,你空闲时间可以做点儿活动,好活络一下胫骨,对你日后恢复有利。那我就想嘛,反正你平日里闲来无事,不如就做点儿木雕什么的,也好打发时间。正好,西湖小馆的对街有一家木匠铺,我就在那儿买了些器具来。”
“好。”易长行想了想,问她:“你想要个什么?若是不难的话,我帮你做。”
项晚晚一愣,转而给他夹了个小笼包,道:“我不要什么,让你做这个,只是好打发时间嘛!”
“若是你我真定下来,总要送你点什么的。”易长行幽幽道。
一口滚烫鲜嫩的小笼包在项晚晚的口中,差点儿没把她给烫着。她红着脸不敢再回应,怂兮兮地缩着脑袋,只顾着低头扒拉着碗里的菜。
甜腻腻的暧昧气氛在两人之间越发浓郁了起来,就在项晚晚抿着嘴角掩藏不住的笑意,想要再去拿一个小笼包时,忽而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号角。
她紧张地向着屋外望去,前段时间丘叙大统领被凌迟的呜号声,似乎还萦绕在她的耳边。
“这……这又是什么声音?”项晚晚恐慌道。
易长行拧眉思索了一瞬,道:“应该是新的禁军大统领,公布了。”
项晚晚只觉得胸口被什么给捏住了似的,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么快?”
“禁军统领之位不可空缺,更何况,福昭这人必定想早早地拉拢一些人。”易长行漫不经心地说。
“福昭?”项晚晚紧张了起来:“福昭是谁?”
“端王。”
项晚晚想了想,说:“哦,就是那个先帝的四皇子。”
“嗯。”
可不知怎的,项晚晚总觉得有一丝不安萦绕在心头,她想了想,又问:“那……有没有一个先帝的皇子,是被封为政王的?”
“没有。”易长行将小碗摆放在一边,说:“我不吃了。”
他这么一回答,项晚晚更是没了胃口,她本想再问一句先帝的七皇子一事,却听见易长行又道:“等会儿你吃完了,帮我去瞧瞧新公布的禁军大统领是谁。”
得了这句话,项晚晚立即收拾了碗筷:“我现在就去!”
项晚晚刚跑出翠微巷,无需打听什么,便看见一些路过的百姓们,口中都是啧啧称奇地说:“真奇怪 ,这新的禁军大统领,竟然是丘叙的侄子。”
项晚晚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
她三步两步地奔往公告处,却见乌泱泱的好些百姓们,在围着公告那儿在指指点点着什么。人数众多,她根本靠近不了。
但那贴在墙面上的白纸公告上,“陌苏”两个大字,正正方方地写在最上方,却是这般地触目惊心,更是让项晚晚不安了起来。
朝臣之间的那些明枪暗箭她不是不知道,她更是知晓有的人,为了能获得某一权利,能做出一些令人惊诧的事儿来。
此时,那公告上的名字,更是让她担忧了起来。
她回了小屋,正准备将这一事实告诉易长行,谁曾想,刚一步踏进,却看见小屋里,有一个身穿墨染色飞鱼服,绛红色描边配腰带的男子。他的腰间有着长长的佩剑,腾蛇剑柄的一端正被他摁在手心里。
此时,这人正意气风发地跟易长行说着什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告栏上的名字!
陌苏!
项晚晚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半个字来。
“晚晚姑娘,”陌苏看着有些怔神的项晚晚,他笑了:“怎么这副表情?”
项晚晚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声音平淡如水,道:“恭喜陌公子。”
陌苏笑了笑,说:“我这是要延续我表叔的意志,要将禁军发扬光大的。今后,我会带领数千禁军,更加好好保护皇上!”
不待项晚晚回答什么,忽而一阵疾风从项晚晚的身后呼啸而过。
她转头一看,却见葛成舟如寒冬里的凛风,带着一身冰寒,瞬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还不待她反应什么。却见葛成舟冷冷地盯着陌苏,道:“陌大统领,借一步说话。”
陌苏嘴角抽了抽,他的脸上有着明晃晃的不知所措:“这儿都是自己人,有话就……”
他的话没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地迎来一击重拳!
他的唇角瞬间出血!
项晚晚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知所措地倒退了几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两个闷不吭声就打作一团的人!
葛成舟没有用任何的武功招式,用的只是最为寻常粗暴的拳打脚踢。
陌苏一个还手的动作都没有,任由葛成舟把他打到了墙边儿。他甚至口中,连一声求饶,一声痛哼都没有。
项晚晚站在一边本是看着担忧来着,想要试图拉架,或者劝几句好言。
却随着葛成舟的拳头,她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了起来。
葛成舟打够了,方才整了整自己的官服,却如梁山好汉似的,对着易长行抱了个拳,转而便又闷不吭声地一把揪住陌苏的衣领,将陌苏那干净簇新的大统领官服给揪得皱巴巴的。
他就这么揪着陌苏的衣领,将他带走了。
项晚晚震动极了。
反观易长行,他平静地躺在床榻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没关系,”过了好一会儿,易长行望着依旧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的项晚晚,说:“这种事儿,在兵营里很正常。”
“可是……”项晚晚迟疑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走到桌案前,将两人先前吃过的碗碟开始收拾了起来,“可是,禁军大统领应是皇上的人,葛大人就算是兵部尚书,也管不到禁军这个层面吧?”
易长行心下一沉,他定定地盯着项晚晚:“你是怎么知道的?”
项晚晚瞬间回过了神:“哦,史书里看的。还有一些个话本子里,也都是这么说的。”
“项晚晚!”门口突然传来喊声。
项晚晚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小兵站在门口对她说:“尚书大人吩咐的,让你赶紧把隔壁屋子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要搬运东西了。”
项晚晚的东西本就不多,隔壁屋子里也只有她换洗衣物的一个小包袱。包袱里,只有两件换下来的桃粉色袄裙。其他,再没有什么了。
那小兵指着地上那个三尺来宽的木板,问:“这是你的吗?”
项晚晚摇了摇头,说:“是房东的木板,我临时当小床用。”
小兵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转而叹了声:“你这是从最低谷,一下子跳到了最云端儿呢!姑娘好福气。”
“哈?”
小兵行了个福礼,便转身离开了。
项晚晚怔愣了一会儿,想起来了,这小兵对她行的福礼,是大邺皇宫里正儿八经的宫礼呢!
她小时候,曾见政小王爷身边的侍从这样行礼过。
可眼下,她是真真切切地不知该如何回自个儿小屋了。
离开现在这个临时的屋子,意味着从今往后要跟易长行同住于屋檐下。白天倒没什么,可晚上该怎么办?
看着这些小兵们,来来往往地将一大堆粮草,武器,都搬运进这间临时小屋,项晚晚忽而觉得,自己仿若被命运赶着走向易长行的身边。
不走都不行。
“你的东西怎么就这点儿?”易长行有些意外。
项晚晚将自己那两件衣服的包裹往小凳上一放,尴尬道:“还是有两件衣物的。”
易长行愣了愣:“我还以为……你有寻常姑娘家的首饰盒子什么的。”
项晚晚一听,便笑了。她一边收拾桌案,一边说:“从云州城逃难到这儿,哪儿来的首饰盒子呀!”
项晚晚这么一说,易长行才发现,她身上根本没有佩戴过任何的首饰。她那细长的白皙脖颈,和漂亮的瘦长手腕,以及象征着富贵有福的肉乎乎的耳垂,都是空无一物。
就连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挽了个发髻,用一块最普通的粉色粗布条作为捆绑,根本没有任何发簪之类。
“我给你做一个吧!”
“什么?”项晚晚一愣,忽而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易长行认真地看着她,说:“我给你做个妆匣吧!今后有什么漂亮的发簪,镯子,胭脂水粉什么的,看到喜欢的就去买。多了的,就放进妆匣里。”
项晚晚怔住了,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可她的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只漂亮的妆匣,里面装了漂亮的镯子,簪子,珠宝翡翠什么的,也盛装了两人越来越满的情意。
又或许,在那漂亮的妆匣里,还可以装了银两,就像是扑满一样。
项晚晚期待地想,自己从现在开始,要多接一些绣活儿,多攒一些钱,等那妆匣里,装了好些文钱,银两后,也许,这就是自己最为丰盛的嫁妆。
于是,她对着他盈盈一笑,温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耶~我终于点题了!!!
卑微作者在线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