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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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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当不是。

梁羽很快得出一个否定的答案。这是司礼兆笔下真实发生的事情,她能够将武神在宫宴上当众咳血一事写得令观手记者动容,而梁羽一向相信言由心生,司礼兆是真心拥护武神,若死者确是武神,落笔不会如此冷静。

司礼兆是重情的人,这个人也不会是司历濯,尽管按照物律浅辨的成书以及藏书来看,司历濯一定死在司礼兆之前。

这个人应当和司礼兆有些交情,因此司礼兆参与了这场葬礼。

但这个人和司礼兆并不熟识。

司礼兆询问了在场的某个人死者生前的遗言,得到的答复是并未留下只言片语,司礼兆怅然若失,但也并未说什么。

她人的意愿,总是十分重要。

梁羽正打算合上书页,看到下一行字,陡然惊醒。

司礼兆写回程之路坎坷难行,多日辗转。

什么地方什么人的葬礼需要多日才能回程?她的脑海中即刻跳出一个看似极不可能,实际上恐怕是唯一答案的回答——北地!

答案便呼之欲出。

武神当日之所以分权,恐怕就是为了这个人——淮山君,这个同样连名姓都未曾留下的神秘人,在北地一役中究竟付出了什么,也不得而知。

梁羽将手记放回原处,随即开始寻可能有关淮山君的书本。

藏书阁名为阁,实际上更像一座塔,上小下大,因此第三层的空间仍旧宽敞,她猫着腰仔细查找,找了许久,看过书信集、风物志、地方史,也没找到任何有关北地的记载。

从狭小的窗子望向外面的宫城,可以看到天色甚至已经变得灰蒙暗沉,梁羽第一反应便是待了太久已近黄昏,仔细看却乌云密布,一派大雨将至的模样。

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继续寻自己想要的,祭典过后又会如何,谁都不知。

藏书阁里寂静无声并无异样,她从悬梯下到地面。这里的书和其它地方一样,都是分门别类存放好的,若是有关于淮山君的记述,那么也必然会有武神、司礼兆,还有那些同样为了晷景天下苍生而殚精竭虑的人。

当然也会有罪大恶极的北邙山长御。

她花了很长时间从一层一直找到五层,竟然都一无所获。

阁高七层,再往上找起来定然更加轻松,然而她的心情却越发沉重——她无法避免自己去想,如果这些书也被毁在十年前的火灾之中?

天色渐暗。

守门人忽然开了门,扬声问道:“要掌灯吗?”

梁羽正找得焦头烂额,闻言竟不及思索,直接回答:“多谢姑姑了。”

说完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果然听守门人沉默片刻后又问:“阁下去那里做什么?”

梁羽心里咯噔一下,但应对神殿祷祝盘问的血泪教训养出来的应变能力此时又起了作用,重点不在言语内容而在言语态度,下一刻她便收拾好情绪,看了一眼手边的书沉声道:“有个缺字,须从旁推敲。”

守门人见她态度冷硬,思忖一晌问:“国主命阁下查阅古书?”

——谢越中毒看上去也是纸包不住火的事情。

梁羽并不犹豫便替谢越遮掩:“并非是从孟阳国带来的物事。”

谢越那日与她见面并没有屏退旁人,固然不会让人多有怀疑她的身份,但坏处在于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如此回答别人大可去猜,毕竟谢越先提起了姑射山与昭明庆典的事。

姑且算是投桃报李。

守门人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啪嗒”一声,火石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门吱呀关闭的声音。

梁羽先是松了口气,旋即意识到那可能不是个火石而是机括,便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盏灯,外头是粗粝的琉璃灯罩,烧得不算精致,但看上去耐磨不易损毁,里头火烛晃眼,仔细看能看到划过千百次的刻痕。

她心道:这是谁设计的?

观察了一会儿,她又回去查阅书籍,但直到六层结束都未能查到想要的,甚至连那本《古国遗事补》都没有见到。

但悬梯的尽头只在六层。

梁羽很是纳闷,但一天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也到了她该回偏殿的时候,抱着这些谜团她轻手轻脚又回到地面,拉开门,守门人向她微微颔首,不管心中如何想,明面上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她猜守门人总归也是谢越的心腹。

外头正在下雨。梁羽先是一愣,随即释然,她望向窗外的时候便意识到要下雨,只是后来一直在忙碌忘了这事,便问守门人借伞:“事发突然,还望姑姑行个方便。”

守门人和气道:“我也没带伞。”

梁羽没法,便随她在廊下坐着,打算等雨小些再回。

两人一同待在一处多少有些尴尬,于是梁羽便开始询问守门人值夜的事情,进一步两人又交换了名姓,梁羽得知守门人名叫崔楚,幼时随母亲来到孟阳王都,本来是做小贩生意的,不知怎么糊里糊涂就进青台宫当了戍卫。

听闻梁羽名姓,崔楚目光悠远落在宫檐脊兽:“这姓甚少听闻。”

梁羽道:“虽说我一直用着这个名姓,但其实这也是后来收养我的人家起的,不知道有什么用意,原先似乎并不叫这个,我幼小便成哀子,也是没法的事情。”

梁和羽都是大祷祝在四五岁的时候告诉她的,更早一点她没有印象,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到有人评点她的名姓,那就不得不多问几句。

崔楚沉吟半晌道:“说起这个,我们孟阳国的最早的母辈出自司礼兆人尽皆知,或许阁下知道司礼兆姒姓从谢。”

梁羽点了点头。

“姒姓从属不少,谢地算是相对人多的地方。”崔楚开口如同讲故事般娓娓道来,“当年似乎还有萧地,两地人虽都姓姒,但却有些隔阂。”

萧……梁羽一怔,忽想起先前姑射山上碰见的一个人。

“姑姑的意思是我当去梁地探探究竟了?”梁羽问。

崔楚叹道:“若真要探究竟,免不得要去扶桑,恐怕……并不能如意。”

梁羽先前和阙老板谈天时便打定主意要去扶桑看看,此时提起这个地方,无疑是在她心里加了砝码,但崔姑姑毕竟出于好心,梁羽便道了谢:“我先前听闻过那里的事情,也听过孟阳与扶桑恐怕必有一战。”

崔楚不吭声了,大概是想到病怏怏的谢越,有一种不怎么赞同的态度。

梁羽揭过这个话题,又问:“我还有些好奇,听说十年前的火灾后国主亲自兴建了藏书阁,那这藏书阁里头的机括是国主设计的吗?十分精妙有趣,也安全方便。”

虽然她总觉得谢越没这个能耐,但也不能当着别人的国民说国主的坏话,而且前脚刚替谢越遮掩,后脚就拆人的台,不太友好。

崔楚便笑道:“国主对机括确实有些研究,但其实这些机括在《物律浅辨》中就有了,司历濯呕心沥血编纂的书目,若非司礼兆拼死抢护,恐怕又会和医宗琰的论著一样断代了。”

她还没弄明白司礼兆的事情,便横空出世了一个司历濯,而且看上去想要搞清楚孟阳国的事情,这两个人还缺一不可。

梁羽下意识感慨:“若是没有征战,恐怕如今人们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所以谢越在等待什么?时机吗?

崔楚敛了笑意,也变得凝重起来。

良久崔楚低声:“国主命你查阅的古书莫非是就从姑射山而来?若果真如此,我想孟阳必定有救,那可是——那可是姑射上神的修行地!”

梁羽一震,没想到崔楚所想竟是如此,倒是她先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许崔楚只是和她遇到的阙老板、医馆馆主一样都在意孟阳的存亡安危。

可姑射上神的修行地又能有什么?

藏书殿里的书不知道修订了多少轮,她能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她看到的。比起孟阳那场巨大的火灾,不过是一个温和一个剧烈,可到头来又有什么区别?粉饰太平……只要所有人都装聋作哑,便好似一切就从未发生。

她只叹息:“即便取来又如何?死物只是死物,可人却该变通,如今情状与千年前比,也多有不同。”

但梁羽说完也隐隐感觉到有些古怪,她之前就很觉得不少人对霁雪戟的执念令人在意,会使她想起徽城客栈中陆徵说的那句“暗地里有的是想要找到白飞霜的人”。

那么她是否可以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些人最终的目标或许并非霁雪戟,而在于灭世之力白飞霜?

气氛有丝凝滞。

崔楚轻道:“有时候也不怪人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一个人能够做到的很有限,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只是浑噩度日,因为不舍得死。我见过好多人,再……也都信命,所以我一看便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梁羽苦笑:“姑姑又怎么知道我不信命呢?”

崔楚用淡淡的神情望她一眼,却话锋一转提到了别的事:“我猜你知晓这儿悬梯只上到六层,因此多半私下忖度最上一层放的可能是些禁书一类的物事。”

梁羽微微抬眼——她确实有这么考虑过,这也符合一般人的想法,但毕竟谢越这个人……其实并不那么按常理出牌。

“当初国主主持兴建这座书阁的时候并无避讳,她告诉过我的前任守门人,最上一层是空的。”

空的?

梁羽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便继续保持缄默不言,过了一会儿崔楚释然长叹:“罢了,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春祭近在眼前,眼下别的都得往后推一推,但愿阁下找到了阁下想找到的。”

雨越下越大没有半点停下的样子,梁羽有些为难,崔楚今日值夜,但她还是要睡觉的。

梁羽咬咬牙决定冒雨回去,便起身和崔楚道别,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突如其来的大雨。

空中忽出现一阵春雷,轰轰作响。

结果春祭的祭典还没办,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崔楚的目光似乎还落在她的背脊,让她加快了步伐匆匆走进稠密的雨幕之中。

从宫城入青台宫并无遮挡,梁羽坦然接受自己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事实,谢越给她的令牌定然等级极高,守门人丝毫未询问过她的行踪便缓缓开了门,越是近青台宫,她心中的不安更甚,仿佛这个雨夜要发生什么不祥的事情一般。

这种不安甚至超过了她落崖的那个夜晚。

走了一程近栈道回廊时,她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奔向某处,急促没有丝毫犹豫。

梁羽抬头的一瞬间,一片熟悉的衣角被转弯处的方木柱一勾。

她站定原处,拨开额前微微有些挡住双眼的碎发,她知道那个人是左殷。

进?还是退?该不该上前?

又一声春雷巨响,廊外的雨如倾盆泼下,“哗”地一声扬了满地。

梁羽没有再犹豫,借着瓢泼的雨声疾行奔去。

左殷常年在谢越身边,做的是统筹戍防的事,体力决不如她,但她却不能靠得太近,否则便容易被发现。

这青台宫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心绪纷乱复杂如烟花炸开,她跟着左殷辗转过宫墙檐角,听到左殷声音凄怆凌厉,下一刻便报出令她心神剧震的讯息——

“——护城河外有人发现了一具尸体!”

左殷的声音惊惶失措,将梁羽的心一瞬吊到嗓眼。

死者是谁,以至于她如此慌张?是谢越看重的人吗?

下一刻对面的声音更惊得她步子突兀一滞——“那个人,是国师大人卜出来的画像吗?”

竟然是……谢珩。

不知名宫殿中的神秘男人必然是国师的人,谢珩与他交情匪浅,尚不知是何立场,而她原先的推断竟要推翻重来,如果左殷和谢珩隶属一系?如果这一切甚至从始至终都出自谢越的授意?

如果……那些风传言语从始至终都是真的?

她如坠冰窟,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刹那冻结,并在肩头被某种温热忽而一沉时达到了顶峰。

——有些事情,是否需要一个了结。

齿关血腥味慢慢逸散开来,她微微垂下头,在磅礴的雨声中竟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然后,一点一点地回头。

我约了一个非定制人设封,打算等到手了就换上新封面!以及等我有钱了……我就每本书都去约定制封(苍蝇搓手)

第34章 大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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