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知道这一天会到来，那么当初会选择出道吗？

“2016年11月29日，Phoria获得了年度专辑大赏，这是我们继新人奖后的第一个大赏......”

下了领奖台的江识延独自坐在Phoria的待机室，双手交握，沉沉地闭上双眼。

片刻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双手颤抖的编辑下这段话，“我们走在玻璃碎片上，是粉丝将碎片拼成了钻石，是粉丝的陪伴和努力的投票才让我们赢得了MAMA的大赏，Phoria是我的骄傲。”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舆论的发酵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今日过后我会向MX公司提出退队申请......”输入到这儿，江识延再次低下了头，刘海挡住了他的表情，待机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编辑栏里的光标在闪动......

各色的应援棒散发出闪耀的光芒照亮了亚洲国际博览馆，喧闹的博览馆内渐渐归于平静，因为大赏获得者即将宣告。

“出道仅仅两年的他们凭借超强的实力和超高的人气获得了亚洲新人奖，是当之无愧的怪物新人。”颁奖典礼的主持人是颇有名望的前辈车志荣，念到这儿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获得本年度MAMA年度专辑的艺人是——Phoria！”

随着话音落下，全场发出雷鸣般的尖叫，作为队长的金焕乙舒展了紧皱的眉头，深深地吐了口气，这个大奖不仅仅意味过去，也关系到未来。

Phoria的其他成员也如释重负，起身拥抱彼此，给彼此安慰和鼓励。

“请Phoria上台领奖！”

在Phoria的新歌Keep after的伴奏下，粉丝的欢呼声中，成员们大踏步的走上领奖台，响彻云霄的应援声令Phoria更加振奋，也更加肯定了他们未来无限。

成员们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脸，唯有江识延心里揣揣不安，不知从何时起他竟开始恐惧舞台，躲避摄像机，甚至在擅长的舞蹈领域也找不回自信。

很快Phoria一字排开站定，队长金焕乙双手接过奖杯，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首先非常荣幸获得了这个奖项，感谢MX公司，感谢姜宇正老师，尤其是我们的粉丝Mia！”

金理灿接过话筒，响亮且激动地大喊：“谢谢我们的Mia！”

“得到这个奖项非常非常开心！我们会努力成为更好的Phoria！为大家带来更多好听的歌！”

金理灿的话得到了众多人的掌声和欢呼。

前面七人的发言一一结束，话筒落到了江识延手中，霎时，观众席间安静的可拍。

似乎是预想到事情会发生，江识延的眼神空洞无比，他努力抑制心中的酸楚，即使置身寒冰之中也尽力牵动嘴角，想要露出一丝微笑。

少时，观众席间一人的声音划破了沉默的场馆，“下去！”

观众自发地一同加入，“下去！下去！下去！”

“下去”二字震耳欲聋，江识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雨点一滴一滴地砸向他，进而是倾盆大雨，他无处可躲，痛苦又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所有落在他身上的，言语。

在江识延的生命中，最暗无天日的不是出道后网上铺天盖地地谩骂，不是毫无喘息时刻包装的行程，不是没有隐私地暴露在镜头之下，而是没有尽头，没有预告，孤注一掷的练习生涯。

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任然会毫不犹豫地去趟浑水，纵使前路未知，出道渺茫，他只有一个行程，练习！

江识延年少离家，只身前往海外鼎鼎有名的娱乐公司MX，2010年开始了长达四年的练习生生涯，这一年他十四岁。

天刚蒙亮，江识延就走进训练室开始了一天的练习。

陆续地，练习生来了又走，只有江识延一直在。

“你跳舞好棒啊！”陈择清忍不住赞叹。

江识延被这突如其来地说话声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崴了脚，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你没事吧！对不起，吓到你了。”陈择清愧疚地道歉。

已经来了两年的江识延日常的韩语交流没有问题，只是此刻他很不爽不想回答，陈择清竟以为他是听不懂韩语。

“你是中国人吗？”陈择清用中文问道。

“嗯。”江识延猜到他会喋喋不休地问，敷衍了事。

“你是新来的吧，我叫陈择清，在韩国上大学，我来了半年了，你还是我见的第一个中国人。”陈择清友好的对江识延笑笑。

江识延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又低下头查看自己的伤势，“江识延。”

陈择清看出了江识延的疏远，有些尴尬，随后他从包里翻出一瓶跌打损伤的药酒。

“真的很抱歉。”

江识延只道了声没事，并不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学过中国舞啊？”从进门开始，陈择清就被江识延刚柔并济的舞姿吸引，他学习的那段D-Beit的新歌完全跳出了自己的风格。

“学了五年。”江识延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脚踝传来的疼痛有些难以坚持，他只好单脚跳出舞蹈室。

“你去哪？”陈择清赶紧跟上。

“该上声乐课了。”江识延头也不回地答道。

陈择清连忙扶着江识延，确认他到了声乐教室才放心，“我这节是舞蹈课，那我先回去了，下次见。”

江识延点了点头。

江识延在舞蹈方面的评级向来是A，可惜的是，歌唱水平仅仅只有D，可以说是偏科选手了。

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没法在短期内提高，而下个月就要再评级了，只有所有课程评级在C级以上才不会被淘汰。

“不错，朴尚承进步很大，发音和气息都比以前稳了很多。”金采绘对朴尚承的进步感到欣慰。

“发音方式......”

午餐时，江识延又遇到了陈择清。

“你好些了吗？”陈择清端着餐盘在江识延对面坐下。

“好多了，伤的不是很重。”

陈择清这才心里好受点儿。

“唱歌很虚怎么办。”边往嘴里送菜边思考的江识延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陈择清一愣，“学胸腔共鸣啊。”接着做了个示范。

原本灵魂出窍的江识延眼里闪烁着光芒，“教教我吧。”

陈择清有些受宠若惊，从认识江识延到现在他都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只有提到与练习相关他才稍微感兴趣。

“我有个条件。”陈择清伸出手比了个一。

“你说。”

“你要教我跳舞！”

“可以啊。”

对于练习生时期的江识延而言，只有沉浸在练习的汗水里才叫意义，只有团体策划的消息才让他认为现在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你唱歌......”陈择清有些发愁地挠挠脑袋，江识延的唱歌水平比想象中的要棘手，“没事，我可是A级练习生，未来的主唱大人，放心。”

陈择清一副“我拯救你”的模样逗笑了江识延。

异国他乡，朝夕相伴，两三周二人就完全熟悉了，就连公司的练习生里都流传着A级唱将和A级舞者关系友好。

“天哪，陈择清你这啥啊，大鹏展翅吗？”江识延毫不客气地嘲笑动作不标准的陈择清。

“少来，我还没说你老破音呢。”陈择清回怼。

“不对，这里应该是wave。”

“再来一遍，动作没到位。”

......

一个月没怎么放松过的二人难得外出闲逛。

“你居然来了两年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听不懂韩语呢。”陈择清很惊讶这个比他还小两岁的人还是他的前辈。

“那是因为......”江识延欲言又止，最后作罢。

陈择清也不追问。

“可是，公司完全没有关于要推出新团的消息。”陈择清趴在护栏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汉江水。

“会有的，耐得住寂寞才能成为最后的胜者。”两年来，江识延一直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只可惜这两年所有的传言都是无中生有。

“不过，我倒是听别的练习生那儿说每两三年会策划一个新团，上一个团队HEATBEAT是2010年出道的，今年是不是会推新团啊。”陈择清猜测着。

“我也希望是......”江识延等这个机会等太久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但这一刻他只想要个准确的消息。

“明天就要考核了，要是有一门是D就要卷铺盖走人了。”陈择清有些担心。

江识延拍了拍他的肩，“你可是未来的主唱，你走了可是MX的损失。”

听了江识延的话，陈择清心里多了份慰藉。

“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你没出道你会怎么办？”陈择清看着江识延的侧脸，想听听他的回答。

“不管最后有没有出道，我都已经坚持到这儿了，也不差接下来的三年五年十年，这是我活到现在唯一想做成的事。”粼粼的江水映衬在江识延眼中，像是闪耀的光芒，照的陈择清的心跟着火热。

“我们要一起出道，站在最大的舞台领最高的奖！”陈择清握住拳头，眼神坚定，这不仅是一个约定，也是他年少的梦想。

“一定！”

月光下，江识延与陈择清碰了拳，在首尔汉江许下了愿。

步伐一致的人是不会走散的。

月亮高升，路人渐渐稀少，二人悠着回了宿舍。

不知为何，江识延转辗反侧，入睡不得，为明天的考核焦躁不安。

“太紧张了吧。”江识延烦躁地揉了一把偏长的头发。

一夜无眠，直到天亮才勉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