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昨顿了下，耐心解释：我的意思是，之前我看过一些新闻，比如那些偷家长钱给女主播打赏的学生党，瞒着老婆给女主播打赏的宅男，还有那些偷公司财产打赏男主播的女会计……万一我也倒霉遇上了，后续会很麻烦。

JZS：你不会有这种麻烦

JZS：我的钱来自合法收入，且我有自主支配收入的能力，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裴昨：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别给我刷礼物了。

JZS问：为什么？

裴昨从小没见过什么大钱，但他知道赚钱不易。

就像二伯家开的包子店，凌辰三四点二伯和二伯母就要起床，二伯去菜市场买材料，二伯母在店里做包子皮，等包子蒸出来天就亮了，之后一天也赚不到几个钱。

JZS随随便便就在他的直播间里刷了6666块，这钱他真心拿得不舒服，总觉得这是不劳而获。

裴昨当然不会跟一个网友讲二伯家的事情，只是回了句：就是觉得这钱不是靠我的劳动力赚来的，拿着有点烫手。

JZS：明星拍一部电影片酬几千万，你觉得合理吗？

裴昨：……

JZS：如果明星拿这钱是伤天害理，法律不会容许这个行业存在，同样的道理可以用在直播行业，我看直播花钱是心甘情愿，你直播收钱是天经地义

裴昨：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纪祖深怕再聊下去，小家伙要把钱给他退回来，急忙转移话题：聊回正事，你家荔枝怎么卖？

裴昨：你真要买啊？？？

JZS：不是我买，是我朋友托我帮他买

裴昨：哦

等会儿！

裴昨：我朋友这么信得过我？

JZS：他信我

裴昨：那你为什么这么信得过我？

JZS沉默。

裴昨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等了半天，对方愣是不回复，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有事。

眼看天快黑了，再不走他真要被蚊子把血吸光，裴昨不再理会这人。

裴昨把在草屋里避暑刷视频的三妹喊了出来，二人骑上小电驴一起下山。

上山时裴昨不太认识路，所以是三妹载他。

现在下山返程，裴昨不好意思再让个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小女生载自己，所以由他来驾车。

路上三妹感慨连连：“四哥，刚刚你直播间里来了一位大富婆，你怎么不谢谢她的打赏啊？万一她明天不来了怎么办？”

裴昨道：“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给我打赏的，要是看到了肯定答谢她。”

三妹震惊：“不是吧？那么多糖果雨你没看到？”

裴昨回想了一下：“那个糖果雨特效就是打赏？他刷了好多，我还以为是免费礼物。”

三妹：“……”

三妹无语：“四哥，你去多看看别人的直播，要多跟网友互动，撒娇卖萌啥都好，你长得这么帅，说点好话，大把富婆粉把你当亲儿子来养，你今天的直播实在是太无聊了。”

裴昨心虚道：“我这不是第一次直播没经验嘛。”

“唉，可惜了今天这位富婆粉，”三妹遗憾道，“估计她明天都不来了。”

裴昨犹豫片刻，忍不住问：“你怎么断定她是女的？”

三妹白眼：“四哥，你清醒一点，什么样的男人才会给你这种无聊的主播打赏6666啊，肯定是看中你美色的富婆啊！”

顿了下，三妹突然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四哥，要是明天这个富婆还来你直播间打赏，那肯定是对你图谋不轨，你一定要把她勾住，千万不要让她跑了！”

裴昨：“……”

JZS真是个女的吗？

大伯家没装空调，晚上洗过澡后，裴昨开着电风扇躺在床上，微信里终于收到了JZS的回复。

JZS：我是男的

裴昨大惊：男的……

JZS：怎么了？

男的还给他刷6666块钱礼物，图啥呀？

难道是……gay？

毕竟现实里gay不多，且大众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普遍不高，所以有些gay只能在网上寻求慰藉。

以前在班上，身边的男同学都喜欢讨论哪个女孩子的身材和颜值，但裴昨更喜欢跟女孩子一起讨论哪个男生怎么样，而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取向与常人不同。

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一晚，裴昨恐怕不会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是个零。

不过，单凭对方给自己打赏几千块就把人定性为动机不纯的gay，未免太过于肤浅，他不应该这样揣摩一个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也许对方就只是想找他买荔枝呢？

裴昨回复：没，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一男的给我刷礼物做什么？

JZS：你的直播很精彩，让我学到了新知识

裴昨：…………

你学这新知识有个蛋蛋用啊？

裴昨想问他。

想想自己直播了半小时，500位观众都被他无聊跑了，亏得这位大老板说得出这种话来，良心不会痛吗？

JZS：希望你下一场直播同样精彩，要是很无聊的话，我不会再给你打赏了

裴昨：那没事，下期再说，那个荔枝你朋友还买吗？

今天傍晚正事聊到一半大老板突然没声了，这事儿不早点定下来，裴昨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JZS：买，200斤妃子笑，寄到江市，费用怎么算？

200斤？！

大单啊！

裴昨回复：目前妃子笑的市场价是6元一斤，我可以给你朋友优惠到5元一斤，200斤是1000块，运费需要你朋友来承当，首重15元/kg，续重10元/kg。

裴昨退出聊天窗口，按了一通计算器，最后得出结果：运费总共1005元。

裴昨震惊了：啊，运费一共1005元，比荔枝贵了5块钱！

JZS：可以接受

裴昨的内心：土豪！

JZS二话不说，直接在微信上转了2005块钱过来。

大老板的朋友可真爽快。

裴昨给JZS转了5块钱回去，附言：感谢大老板给我介绍客户。

纪祖深迟疑片刻，收下了这5块钱。

JZS：谢谢。

裴昨：我要谢老板才对，给了我这么一个开门红！

纪祖深欲要回复，手机突然进了一个来电，他先接通电话：“做什么？”

-“哥，周五去打高尔夫不？”

“不去。”纪祖深无情拒绝。

-“那游泳呢？”

纪祖深：“不去。”

-“骑马总去了吧？”

纪祖深沉声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做，帮我做件事。”

-“啥事？”

纪祖深：“过几天会有200斤荔枝寄到公司，你拿些回去给爷爷他们尝尝，剩下的交给李明威，让他发给业绩员工当福利。”

闻言，电话那头的纪祖津满脸稀奇：“荔枝？哥你怎么了？被人绑架了吗？你不对劲啊，之前你不是一直提倡多发奖金少买没用的礼品吗？”

纪祖深看了眼今天从超市里买回来的一盘新鲜荔枝，眸色柔和了些：“荔枝收到之后，你拍些照片发给我，顺便把发件人的信息也拍下来。”

从小就机灵的纪祖津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所以哥你的目的不是买荔枝，而是卖荔枝给你的那个人，她是谁、”

纪祖深直接挂了电话，不想在废话上浪费时间。

回到微信上，裴昨给他发了新的消息：话说，你把地址和收件人发我一下，明早我去摘果，摘完马上给你朋友寄出去，一般3天内能到。

裴昨：你放心，快递泡沫箱里放了冰块，荔枝不会那么快坏的。

JZS：江市枫林路169弄纪禹大厦18楼，手机****，收件人（Jarrett）

英文名？

不会是个外国人吧？

好吧，不重要，反正有人收就行。

裴昨：好的。

JZS：麻烦你了

裴昨：不麻烦，到时候要是大老板的朋友觉得我大伯家的荔枝好吃，可以给我多多介绍客户哦~

JZS：好

裴昨：那我先不打扰大老板您休息了，晚安。

JZS：晚安

这边晚安刚说完，曲曲那边就来了信息：昨儿，4班那个文艺委员，他加了你的微信，你同意下。

裴昨不解：他加我微信干嘛？

4班这个文艺委员裴昨印象十分深刻，头发挑染一撂蓝毛，堪堪算得上是七中的校草，为人十分高调，跟个花孔雀似的，年年参加校园晚会，年年都唱歌跑调。

去年国庆晚会，这小子唱了一首征服，整首歌没一句在调上，但他又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总之是个很自信的人。

曲曲：说是想跟你直播连麦，他直播号粉丝还蛮多的，你可以让他带带你。

裴昨：行。

正好裴昨对直播这行不了解，找个熟悉的人带一下也好。

裴昨翻出好友申请列表，果然看到了新的好友请求：你好，我是4班文俊伦。

4班文艺委员的头像就是他本人，很好认，裴昨点下同意。

文俊伦：裴昨同学，晚好。

裴昨：你好。

文俊伦：你的直播我看了几分钟，你小子很上镜，就是说话太死板。

裴昨：……

文俊伦：你别嫌我说话丑啊裴昨同学，要是你掌握了说话的艺术，你那位富婆粉岂止打赏6666，下次你说话讨好点，把她哄开心了肯定打赏更多。

裴昨：…………